第68章 好官与脏官,皆存一念之间!一念可成仙,一念可成魔
“呵呵,诸位或许都忘了,张大此人,早在半年前,就不是老夫府中的管家了!
至于他张大离开张府之后,都干了些什么?
呵呵,更是与张府毫无关系!
至于张大所率领的人,都是诸位通过隐秘的手段,临时招揽的!
那些人收钱办事,对咱们之间的事,可谓是一无所知!
因此,就算张大供出了我等,但仅凭张大一人所言,就算钦差 又能奈我何?”
说到这里,张老从容自若的端起茶盏,望着众人冷笑着说道:
“即便钦差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但诸位可别忘了,这里是山东,是咱们的地面!
更何况,只要有“那位”在,我等定是稳如泰山,无人可以撼动!”
人祸犹可灭,天灾却无情,雪灾肆虐之下,山东无数百姓遭殃,冻死、饿死者数以万计
年轻力壮者,或可逃往他处,以求得一条生路!
老弱妇孺,无力逃生者,或剥树皮,或在厚厚的积雪中,挖些野菜,聊以充饥!
而更多的人,则是赶往就近的城池,奢求官府的救济!
但官府却已“无力赈灾”,只是象征性的在城外,搭了些简陋至极,四面透风的茅草屋!
官府为防止灾民暴动,每天中午,会在城外,熬上一些米粥!
米是“陈米”,粥是清汤寡水的“粥”!
今日时辰已到,十几位同样面黄肌瘦的衙役,正在紧锣密鼓的熬粥!
几口大锅中,正在熬制的粥,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不停的上下翻滚着,隐约可见“隐藏”在其中的几颗米粒!
“那些个当官的,也真他娘的黑了心肝,这么大的一口锅,居然就一把米粒儿!
这么多灾民,每天的救灾粮,居然也就一百斤,真他娘的操蛋!”
望着大祸内,自己亲手熬制的小米粥,一位年轻的衙役,脸色发红,带有羞愧之色的抱怨道!
而他的抱怨,让一旁年龄颇大的衙役,吓了一跳,左右查看了一眼之后,小声提醒道:
“嘘,二牛你他娘的小点声,你小子不想干了,咱老李还得干下去呢!
这要叫人听了去了,咱俩就准备卷铺盖回家吧!
到时,咱们一家老小怎么办!”
没了那点可怜的俸禄,咱们一家老小,非得活活饿死不可!
老李的话,令二牛犹如霜打的茄蔫了!
“铛铛铛”
只能无奈的捡起脚下的锣,发泄似的用力的敲打了几下,一边敲一边高喊道:
“开饭了,开饭了!
大家排好队!都别挤,人人有份!”
锣声响起,饥寒交迫的老弱妇孺,颤颤巍巍的从茅草屋内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山东省布政使傅奎,按察使顾云流,都指挥使秦厉,三人正在府内饮宴!
“傅大人,钦差马上就到了,咱们却在这饮酒欢宴,似有不妥吧?
还有,城外的那些灾民,实在是有碍观瞻,为何不将他们通通驱离?”
酒过三巡,顾云流放下酒杯,微皱着眉头,望着傅奎问道!
闻言,不胜酒力的傅奎,面色通红,摇头晃脑的说道:
“顾兄,且宽心,为兄已安排了人,前往城门迎接了!
至于你说的灾民,呵呵,为兄就是要让那位小钦差看见!”
都指挥使秦厉听闻此言,盯着手指间的酒杯,微眯着眼睛说道:
“傅大人,你安排前去迎接钦差的那些人,恐怕级别低了点吧?
何况,凡事有度,方能长久!
我想这个道理,傅大人应该比我这一介武夫 更明白吧?”
本就时常从噩梦中惊醒,心惊胆颤的顾云流,闻听此言,不由的附和道:
“是啊,傅大人,咱们也是时候收手了!
再继续下去,恐有万劫不复之危啊!”
两人的话语,令傅奎眉头皱起,沉默了片刻之后,似笑非笑的望着两人说道:
“呵呵,顾兄、秦兄言之有理,尔等所言,为兄也曾暗自思量过!
但两位可曾想过,现如今咱们,就好比一脚踏进了粪坑!
鞋子可以重新洗白,但那味,却是洗不去了!
咱们,已经脏了!”
说完,傅奎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面容无比复杂的说道:
“曾几何时,咱也想做一个好官,为民请命,劝课农桑!
为百姓谋福祉,保一方太平!
但,做一个清官、好官,太难了!
难如登天!
仿佛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般,傅奎又是一杯酒下肚,面带自嘲的说道:
知道为兄曾在苏州 当县令那会儿,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菜,自己种的,吃的鸡鸭猪肉,自己养的!
就连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夫人没日没夜织出来的,最终,熬成了黄脸婆!
说到这里,傅奎犹如变色龙一般,突然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话锋一转,语气兴奋的说道:
“可你们知道吗,就在为兄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
当地一位有名的富商,他儿子因强抢民女,继而逼出人命!
为使其儿子脱罪,竟连夜拜访,一出手就是纹银一万两!
望着满满一箱,白花花的银子,为兄感觉自己的坚持,是那么的可笑!
身为一方堂堂父母官,为兄种菜养鸡,夫人织布做衣,过着一贫如洗的日子!
可那些个富商,却一个个富的流油,仿佛从他们,每一个毛孔里,都能攥出油来!
从那一刻起,我就发誓,去他娘的清官,去他娘的种菜养鸡,织布做衣,老子受够了!
爹亲娘亲,都不如他娘的银子亲!
说到这里,傅奎指了指满满一桌的山珍海味,淫笑着说道:
你们看看,当贪官多好,家里银子堆成山,一日三餐,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最重要的是,那黄脸婆为兄是越看越不顺眼了,凭什么那些个低贱的商人,可以三妻四妾?
可我这堂堂二品大员,却每天面对着家里的黄脸婆?
现在好了,为兄现在有钱又有权,也可以夜夜做新郎,日着美娇娘了!”
傅奎的这种 如癫如狂的状态,令顾云流与秦厉眼中,都露出了浓浓的忧虑之色,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神中,看见了隐含的忧虑,顾云流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大人,话虽如此,事实虽也是如此!那咱们就更应该,小心行事才对啊!
否则,一旦事情败露,全家满门抄斩,那堆在家里的银子再多,到时也救不了你我的性命啊!
到时候美娇娘再美,也没咱们什么事了不是?”
这时,秦厉指了指桌上的酒壶,突然插话道:
“为了咱们的人身安全,下官还有一事需要提醒大人!
大人不胜酒力,以后这酒,还是少喝为妙,最好是滴酒不沾!
大人你也知道,每次你醉酒之后,总是会吐露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为此,我等皆是心惊胆战,心力交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