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正本清源,斩鬼除魔?为天朝之风范,不惜自废武功?
“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有道是公道自在人心,是非自有公论!
尤其是以财富汇聚而成的公道,更是极具威力!
突然出列,苦“穷”久矣的户部尚书沈立本,已然彻底挣脱了儒道的枷锁!
杀人如麻的这位吴学士于大明而言,究竟是福是祸他不知道!
但他却清醒的认识到,这位极善为国敛财的吴学士,绝对是他沈立本的福星!
“准奏…”,沈立本的突然出列,让朱元璋的眼中露出了一缕狐疑之色!
莫非你这老货竟也是得鱼忘筌的无义之徒!?
“谢陛下!”
拱手一礼之后,众人本以为他或将反驳严华,或附议弹劾,不曾想他却是突然转身,面向吴忧躬身一拜!
见状,被沈立本这突如其来的操作吓了一跳的吴忧,赶忙抢先一步扶住沈立本的胳膊,
“沈大人有话但请直言便是,下官身为晚辈,于公于私也当不得老大人如此大礼!”
吴忧本就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性格!
沈立本此人虽无大才,却也并非卖弄清名的迂腐之徒,因此,吴忧对其倒也不乏几分尊敬!
“此言差矣…”
在众人的注视下,沈立本拍了拍吴忧的手掌之后,自嘲一笑道,
“自洪武八年四月老夫忝掌户部以来,为丰盈国库,充实太仓,老夫可谓是绞尽脑汁,夙夜难寐!”
“然老夫肩负陛下重托,天下黎民之众望,却只知一味节流,不知开拓财源,以至我大明开创至今,始终为钱粮所困!”
“直到现在,老夫才真正明白吴学士所言:何谓取八方之水为己用!”
“也直到今天老夫才幡然醒悟,一味的抱残守缺,难有翻天覆地之变革!”
面对沈立本的赞誉,吴忧淡然一笑道,“有道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遗骸,古人早有明示!”
“在下不过是拾人牙慧,换了个让世人更容易接受的说词罢了!”
户部尚书之职虽看似位高权重,但身为一个穷尚书,却着实是如坐针毡!
一想到即将逆转的局面,性格素来严谨的沈立本竟无所顾忌的说道,“若无昨日他方之水,今日又怎解我两省水患的燃眉之急!?”
言罢,沈立本将目光陡然转向朱元璋,毫无保留的表明了自身的态度,“启禀陛下,臣以为吴学士之罪,罪在倭国!”
“于我大明而言,吴学士之所为却是替我大明,替我沿海诸省数百万黎民,悍然铲除了一头吃人的豺狼,一颗夺命的毒瘤!”
“其所作所为,无愧我大明江山,无愧我大明数千万黎民!”
听到这话,不露声色的朱元璋大感欣慰:吕端大事不糊涂!
这抠门吝啬,恨不能只进不出的老货,总算是他娘的开窍了!!!
同时,沈立本一番于倭国而言堪称绝情,于大明百姓而言堪称有情的言论,也博得了奉天殿内众多武将的喝彩!
“说的好!”
“若今日不将倭国上下斩尽杀绝,难不成还等着狗日的倭国恢复元气之后,找咱大明得晦气不成!?”
“景川侯这话不错,他做初一,我做十五,难不成狗日的倭寇肆意残杀我天朝子民,我大明还得以德报怨不成!?”
“姓严的,别以为我等不知你憋着什么臭屁,无非是当日众筹军费之时你一毛不拔,现如今犯起了红眼病罢了!”
“不错,当初分一杯羹的机会摆在你的面前,你却疑神疑鬼不愿参与,现如今木已成舟,你又何必枉作小人!”
与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武将相比,一副若有所思之色的文臣倒显得极为淡定!
只不过面对眼前的泼天富贵,他们是否真的淡定,那就只有天知道!
要知道,眼前的分红,还仅仅只是个开始!
九牛一毛的开始!
与之相比,区区倭国数百万所谓的冤魂,就算再死上十次、百次,又有何妨!!!
这一刻,唯有直面吴忧的老朱父子,极其清楚的瞧见了吴忧的嘴角,缓缓泛起了一缕莫名的笑意!
尔等自恃清高,卖弄风骚,但所谓的虚名再香,还能香的过这实实在在,且正大光明得来的巨大利益?
对此,张廷兰表示:若早知今日,我他娘的又何必以身犯险,去贪图修河铸堤的那三瓜两枣!
自沈立本突然提及两省水患,浑身汗毛竖起的张廷兰当即决定,祭出自个儿的第一道杀手锏!
一个隐晦的眼神示意,礼部右侍郎蒋正在直属上官王钝惊诧的目光中,陡然出列,“沈尚书所言,恕下官难以苟同!”
此言一出,让原本颇为喧嚣的奉天殿瞬间为之一静!
“哦?”
沈立本眉头一皱,冷声道,“不知蒋侍郎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下官不过是替天下学子张目尔!”,说罢,蒋正从衣袖中掏出一张有着数百位学子签名的联名折,并缓缓将其展开!
“圣人云: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恕下官斗胆请教沈大人,所谓的金山银山,与圣人教诲,与天下学子之所愿,之所期相比,孰重孰轻?”
“这……”
一时语塞的沈立本有心驳斥,无奈圣人在前,天下学子在后!
身为孔圣弟子,士林名宿的他,也唯有暂避锋芒!
“慢着…”
“蒋大人即身处云端,不知人间疾苦,那么你的这个问题,不妨由本阁替你解惑!”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原本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巍然不动的吴忧,终于露出了自身的锋芒,
“且不说你口中所谓的数百举子,是否能够代表天下学子!”
“你这张口圣人,闭口圣人,圣人有没有教过你:仓廪足则知礼节,衣食足方知荣辱这句话?”
“圣人可有教过你: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这句话?”
“圣人言有教无类,为何不见你扬帆出海,以你这三寸不烂之舌,规劝倭国上下,放下屠刀,吃斋念佛?”
言及此处,缓缓逼近俯视蒋正的吴忧轻蔑一笑道,“本阁倒要请教,倘若无关之人,与尔至亲之间必死一人,不知慈悲为怀的蒋侍郎,做何选择?”
此问一出,武将大多是满头雾水,但文臣却无不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这个问题,同样无解!
若为了保全无关之人,让至亲去死,则必将落得个无情无义的骂名!
若保全至亲,叫旁人去死,试问,又与其今日所弹劾的对象,有何差别?
“哼,你这是强词夺理,一家之事又岂能与一国之事混为一谈!”
色厉内荏的蒋正唯恐吴忧穷追猛打,勉强给自个儿找了个台阶后,当即双膝跪地,高举联名折,
“启禀陛下,臣应三百六十二位举子之所请,请诛国枭巨恶!”
“天下学子无不以为,巨恶吴忧生性残暴,已毫无人性可言!”
“为免此巨恶辱我天朝风范,使我大明落得个残暴嗜杀之千古骂名,唯有正本清源,斩鬼除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