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朱元璋:眨个眼的功夫,你小子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启禀圣上,卑职奉命查抄”
躬身抱拳行了一礼的二虎,回禀刚刚开了个头,便被余怒未消的朱元璋沉声打断,
“旁的待会儿再说,咱想知道,官居堂堂吏部郎中,却言之凿凿说差点被咱累死、饿死的沈崇德,家中抄的多少银两?”
眼角微微一跳,熟知当今圣上脾气的二虎不敢怠慢,赶忙回禀道,
“禀圣上,罪臣沈崇德家资颇丰,经微臣详加查察,共计得银三万五千八百二十三两,金三千六百八十八两,及珍宝古玩若干!”
“堪堪近十万两家财,就这,也他娘的叫家资“颇”丰?”
双眼蓦然圆瞪的朱元璋,死死的凝视着躬身而立的二虎,寒声道,“说,狼狈为奸打伙求财中的六人,以沈崇德的家资,排名几何?其中,又以谁贪腐最多?”
“禀圣上,仅以家资而论,罪臣沈崇德排名最末,其中又以吏部右侍郎赵枢乾家资最丰,
经卑职详加点算,罪臣赵枢乾金银足有近十五万两有余,其中尚不包括珍宝古玩,田亩商铺在内!”
深吸了口气,朱元璋缓缓合上了眼帘,幽幽的问道,“此次查抄所得,共计多少?”
身为第一任锦衣卫指挥使,毛骧的专业能力毋庸置疑,面对朱元璋的问询,未有丝毫迟疑,
“禀圣上,此次微臣查抄所得,银,四十二万三千四百八十六两,金,四万五千六百七十二两,
珍宝古玩,土地田亩及商铺,经微臣找人估算,亦不下十万两!”
“嘶”,二虎话音刚落,素来稳重从容的朱标,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呢喃自语道,“仅区区六位朝臣,所贪竟多达近近百万两?”
“嘭”
一声脆响,朱元璋掌中的青瓷茶盏砰然炸裂,一缕鲜血从紧握的手指缝里缓缓凝聚滑落,
“父皇,您的手”
朱标将将起身,朱元璋却微微摇了摇头,继而缓缓展开了紧握的手掌,凝视着掌心里的几道伤口及破碎瓷片,眼中泛起了阵阵寒芒,
“显扬,这六人及其家小,任由你处置,咱,倒是想看看,让人闻之色变的修罗知府,是否名副其实!”
“这”
见吴忧欲言又止,眼神若有若无的瞄向一旁的二虎,朱元璋摆了摆手指,“这没你的事了,退下!”
“微臣告退!”,双手抱拳躬身行了一礼,二虎正待转身离去,却又突然顿住,
“恕微臣斗胆,今日抄家所得银两,是运往您的内努,还是”
微微一愣,朱元璋眼中掠过一缕肉痛之色,没好气的摆了摆手,
“此次远征西南,国库已捉襟见肘,近来沈立本那老东西,白头发一茬一茬的往外冒,就给他送去吧!
别到时候咱他娘的没累死、饿死大臣,倒是穷死了户部尚书,沦为千古笑柄!”
“遵旨!”
待二虎的身影渐渐远去,朱元璋掏出一块明黄色布帛,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掌心的血迹,
“好了,现在这养心殿就咱三人,你小子别吞吞吐吐,有啥话给咱敞开了说!”
“臣”
吴忧刚起了个头,朱元璋便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吴忧,“老规矩!”
朱元璋话音刚落,太子朱标立马接过话茬,拍了拍吴忧的肩膀,隐晦的递了个眼色,“父皇说的没错,这没外人,不必拘礼,显扬你有话尽管明言!”
“成,只要您二位没意见就成!”,对于朱标极为隐晦的暗示,吴忧心绪微转便已心中有数,
“老朱,不瞒您说,若是换作宋国公一番言语之前,小子定然毫不犹豫的将沈崇德等一干打伙求财的贪官污吏,处以极刑,但”
“等等!”,不带吴忧把话说完,朱元璋突然丢下染血的布帛,继而身体前倾,幽幽的说道,
“早朝时你小子还双眸血红,言之凿凿的要寻根朔源,除恶务尽,一副不将贪官污吏斩尽杀绝誓不罢休的模样,
咋了,这才一眨眼的功夫,咱怎么听你小子这话的意思,难不成又他娘的改了主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面对朱元璋的质问,吴忧眼中掠过一抹尴尬,“咳咳,正因为凡事都得寻根朔源,因此宋国公对沈崇德的一番言语,才让我改变了初衷!”
“怎么,莫非你小子也觉的沈崇德说的在理?你小子也觉着咱抠门吝啬?精打细算?做咱朱元璋的臣子,不是他娘的累死,就是他娘的活活饿死?”
说着,怒火再次重燃的朱元璋,双目圆睁,须发皆张的怒斥道,“还是说你小子也认为沈崇德的贪污腐败,是咱朱元璋给活生生逼出来的?你说!”
“老朱,您别激动”
“别激动?你叫咱如何不激动?”,或许因郁结于心的怒火彻底爆发,呼吸陡然急促的朱元璋豁然起身,极力压制着粗犷有力的嗓门,低声怒吼道,
“大明初创,国力羸弱,民生凋敝,百废待兴,说咱精达细算,这咱承认,
不错,咱大明的俸禄比之历朝历代,的确稍显不足,却也绝不至于饿死朝臣,那姓沈的狗才说咱抠门吝啬,咱,绝不认同!
至于那姓沈的狗才说做咱朱元璋的臣子迟早累死,那更是他娘的无稽之谈,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乃份内之事,
再者说,咱身为堂堂一国之君,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干的比牛多,咱,咋他娘的就不觉着累?
一天十二个时辰,咱少有睡足三个时辰之时,真要说累,谁他娘的还能比咱累?”
一口气说完,朱元璋深知了口气,再次低喝道,“众所周知,咱泥腿子出身不怕丑,当游僧那会儿,咱走南闯北到处化缘没被累死,饥一顿饱一顿没被饿死,寒冬腊月席地而睡没被冻死,
不管咋说,姓沈的狗才吃着朝廷俸禄,再怎么着,也他娘的总比咱到处化缘强吧?”
随着朱元璋话语之声逐渐消散,奉天殿蓦然陷入一片寂静之际,吴忧缩了缩脑袋,幽幽的说道,
“老朱,您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由小到大,一统天下,想必应该清楚一个道理,若是自个儿当老板,再苦再累那也是甘之若饴,干劲十足,
但若是给别人干活,苦点累点、假期少点倒也不算啥,规矩苛刻也能忍受,可这工钱总得总得有说服力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