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百姓或许不识字,可谁好谁坏,谁真心谁假意,心里门清
“今后你李增枝若再敢耍弄你的小聪明,若再心存半点不该有的心思,你大哥我定要让你拄一辈子拐,
也免的你小子败坏我李家家风,丧尽我曹国公府的颜面!”
望着蜷缩在地,鼻青脸肿的二弟,一扫心中郁结之气,顿感神清气爽的李景隆,耸了耸肩膀,施施然的走出了房间!
“大公子,晚宴已准备妥当,您看?”
“聒噪!”
“若你们饿的慌,要不,你们先吃?”
没好气的呵斥了一句,李景隆探头看了看远处依旧亮着烛光,秉烛夜谈的两道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嘀咕道,
“真不知道爹与那吴显扬,怎会有如此之多的话,聊个没完没了,竟连晚饭也给忘了!”
“吴显扬?那就难怪了!”
被李景隆一顿呵斥,躬身垂首立于一旁的仆役,微微一愣之后,眼含一抹敬意,情不自禁的低声呢喃了一句!
“怎么,你认识姓吴的?”,仆役呢喃之声虽轻,却依旧被刚及走出两步,堪称耳聪目明的李景隆收入耳中!
见大公子突然顿下脚步,眉头又微微皱起,仆役心头一颤,暗自后悔自己不该多嘴,
面对李景隆逼人的目光,战战兢兢的仆役低垂着脑袋,讪讪道,“禀公子,小的只不过是区区一介仆役,岂能有幸识得如吴知府这等人物,
小的只不过是上次出门替府中采办,途经西市菜市口,吴知府处决犯人时,远远见过一次而已!”
“是吗?那为何提及姓吴吴知府,你竟好似颇为感叹?还有,你眼中的敬意,是怎么回事?”
缓缓上前两步,李景隆轻轻勾起仆役的下颌,似笑非笑的问道,“莫非,你曾受过他的恩惠不成?或者说,你是吴显扬派来我曹国公府的探子?”
“啊?”
一声因惊诧太甚而导致有些变调的惊呼蓦然响起,浑身一震之后,面露浓浓惊恐之色的仆役,毫不迟疑的跪地解释道,
“小的自入国公府,至今已有十年,向来是忠心耿耿,绝非任何人的探子,还望公子明鉴呐!”
“当真?”
“千真万确啊公子!”,见李景隆语气稍有舒缓,稍微松了口气的仆役微微抬了抬头,毫不迟疑的说道,
“倘若公子不信,小的任由公子查察,若小的真的吃里扒外,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本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的李景隆,嘴角泛起一缕莫名的笑意,微微点了点头,
“好,我暂时便信了你,不过,你得老老实实的回答本公子的问题,若有半句虚言,即刻驱逐出府,任尔自生自灭!”
顿感劫后余生的仆役闻言,赶忙点头道,“只要能证明小的的清白,公子问什么,小的便说什么,绝不敢有半点隐瞒,”
“行了,起来说话吧!”
抬了抬手,待到仆役起身后,李景隆透着一抹探究之色,直视着仆役的眼睛,幽幽的问道,
“本公子问你,我刚刚提及我爹与吴显扬聊个没完没了,你那句“难怪了”,是何意?
还有,为何本公子提及吴显扬之名,你不仅言语中透着感叹,眼神中竟也蕴含敬意,这是为何?”
见自家大公子兜了这么大个圈子,最后竟仅仅是为了这种问题,仆役眼角一番跳动之后,躬着身子暗自撇了撇嘴,恭声道,
“禀公子,小的斗胆猜测,老爷乃功勋赫赫心系国家社稷之人,素有贤名,与吴知府在房中闭门商讨的,自然是国家大事,
因国家大事而耽搁了晚宴,小的觉着,也在情理之中!”
大事大事,如今天下太平,朗朗乾坤,哪他么来的这许多大事?
还不是因为姓吴的收到了我万花楼的两倍税银,不欲过于竖敌,这才前来卖个好罢了!
搞不好是舅公得知我爹卧病,将其狠狠训斥了一顿,逼着姓吴的前来冰释前嫌握手言和,也说不定!
哼,舅公也太过偏心,不帮着自家外甥出头,却偏偏将一个外人视若珍宝,宠信有加!
仆役见自个儿说完,自家公子眉头紧皱,神情变换不定,喉结微微吞咽了一下,只想将另一个问题快些说完,好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以免祸及池鱼,
“禀公子,小的之所以闻听吴知府之名,便眼含敬意,实是冲着吴知府的善举,
想必公子也知道,年前吴学士曾下发了几十万两银子给穷困百姓,每户五两,
小的虽未受吴知府恩惠,但小的一远房亲戚,却领取了这五两银子,
也正因这五两银子,我那重病卧床的远房亲戚,才得以活命,说是再造之恩也不为过,
为此,我那亲戚病愈后,无以为报,便亲手做了块长生牌,日夜三磕头,一来答谢活命之恩,
二来,也祷告上天,盼青天吴知府能长命百岁,子孙延绵,公侯万代!”
李景隆虽还谈不上嚣张跋扈任性妄为的纨绔子弟,却也算的上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年轻一辈中,能让他为之服气的,唯有当今太子,及燕王朱棣二人,
但不知为何,对于吴忧,李景隆虽极其不愿承认,但听完仆役的一番话,却顿时生出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只不过,深入骨髓的傲气,不允许他轻易认输罢了!
沉吟了片刻,李景隆冷哼了一声,好似极为不屑,却有些底气不足的呵斥道,
“那姓吴那吴学士,不过是施舍了区区五两银子罢了,算的个什么?竟值得如此感恩?未免太过可笑!
再者说,那银子又不是他吴学士从自个儿的钱袋里掏出来的,不过是盘剥他人之后,借花献佛,沽名钓誉,图个清名罢了!
也只有尔等这些没读过书,大字不识一个的愚昧无知之人,才会如此轻易的上当!”
闻言,躬着身子的仆役,眼中涌出了一抹犹疑之色,沉默了片刻之后,身份极其卑微的他,竟缓缓挺直了身体,
“公子,您出身高贵,或许于您而言,区区五两银子,仅仅不过是一壶酒钱,实在是不值一提,
但于我等贫贱之人而言,区区五两银子,父母病了,能够请大夫替他们医治,
或许,就是这区区五两银子,让家中患病的父母,平安度过这个坎!
过年了,米缸却空空如也,这区区五两银子,足以填满米缸的同时,还可以割上几斤三指厚的肥肉,
也可以给父母妻儿做上几身 能够蔽体防寒的新衣裳,让一家老小,美美的过上一个好年!
或许的确如公子您所言,吴知府是个沽名钓誉之人,但小的想说,像这种沽名钓誉的朝廷大官,我等贫贱愚昧之人,期盼着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