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他绝不会寻死
徐梓五点出头就带着造型师和助理等在了院子里,但屋里黑着灯,静悄悄地,因为傅琛在里头,她没敢贸然上去敲门。
直等到五点四十了,屋里俩人还没动静。
这不会是还在睡吧?
徐梓看了眼时间,也顾不得许多,让造型师和助理在楼梯口等,自己哒哒哒哒上了楼。
高跟鞋踩在实木台阶上,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到了门外,她特地缓了几秒,才屈指轻轻敲门。
“稍等。”,清润低沉的男声从屋里飘出来。
徐梓抿抿嘴,老老实实杵在门外,没敢吭声。
屋里,傅琛正在帮阮姝用美容仪冰敷眼圈儿,听见敲门声,面上神情也没什么变化,仿佛再没有什么事比让阮姝红肿的眼圈儿消下去更重要。
他不急,阮姝却急了,抬手自己握住美容仪,细声催促他。
“你快去换衣服吧,得让她们进来帮我化妆了,不然时间赶不及了。”
傅琛闻言薄唇轻牵,拇指指腹轻轻拂过她眉梢,凝视阮姝眉眼的眼神近乎贪恋般柔和溺人。
“没关系,老公等着你呢,你不来,我就一直等。”
阮姝闭着眼,浅浅弯唇,摸到他的手轻轻捏了捏。
“好啦,化妆师总有办法让我的眼睛看起来不那么肿,何况现在已经好多了,你不要担心,好吗?”
傅琛喉结轻滚,低嗯一声,俯首在她眉心吻了吻。
他一手扶着美容仪,一手抚在她面颊一侧,满眼珍惜,声线低柔。
“姝姝,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怎么可能离开一个有你的世界,这实在太不像傅琛了。”
“阿琛”
“不管上一世的那个傅琛,做过什么蠢事,惹你伤透了心,我绝对不会犯同样的错,你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阮姝嫣红菱唇浅弯,轻轻握着他手背,“阿琛,我知道。”
傅琛鹰眸深邃,淡淡噙笑,小心翼翼将唇瓣贴吻在她额心。
静默了半晌,他稍稍后退,握着她的手接住美容仪的柄手。
“我去喊人进来,你慢慢化妆,不要急,我在外面等你。”
“嗯。”
傅琛起身,退了两步,才转头离开房间。
房门打开,徐梓连忙扯唇挤出抹笑。
“傅总。”
傅琛眸色幽暗,淡淡垂眼,长腿跨出门往楼下走去。
“她眼睛有些不舒服,你们不要催她,晚点到宴会厅也没关系。”
徐梓看着他周身冒着冷气的背影,颤颤地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应声。
“是,我知道了傅总。”
傅琛没再停留,越过楼梯口的众人,径直去了一楼的堂厅。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在徐梓的招手示意下,陆续上了楼。
徐梓最先进屋,进门就看清阮姝正躺在床上,手里拿着美容仪在眼眶上滚来滚去。
她凑近了一看,才发觉阮姝眼睑通红,眼皮还有些浮肿,顿时嘶了一声。
“祖宗,你这怎么还把自己作成这样?大喜的日子,对自己也太不负责任了!”
阮姝睁开另一只眼看她,“你不懂,这叫提前宣泄情绪,不然我怕我一会儿在婚宴厅哭起来,妆花了,会很狼狈。”
徐梓呵呵冷笑,伸手拉她起来。
“你这会儿就够狼狈的了,快快快,没时间了,赶紧洗漱去”
阮姝暂时丢下美容仪,下床匆匆奔进了洗手间。
楼上一堆人的奔来走去的开始忙碌,楼下堂厅里,傅琛坐在正对扇门的红木围椅中,长腿轻搭,垂着眼点了支烟。
烟圈儿接连升腾,烟雾熏了眼,他鹰眸微眯,盯着虚空处漠然出神。
阮姝说,他为了她失手伤人性命,为了她认下蓄意报复意外杀人的罪名而锒铛入狱。
这些话,他都信。
设想一下,如果真的有人强迫阮姝,他的确会想杀了对方,并为此付出行动。
但是她说的有一点,他无论如何也不信。
她说他死在监狱里,是因为主动寻衅,心存死意。
这他妈怎么可能?
傅琛可以为守护阮姝而放弃一切,因为她才是他的一切。
又怎么可能在明知阮姝一直在等他,一直放不下他的情况下,舍得以那样惨烈的方式,跟她诀别?
他不会舍得离开有阮姝的那个世界,除非能肯定她不再对他有留恋,能肯定她在没有他的情况下过得安乐幸福。
他绝不会寻死。
因为他明知道,他死了,阮姝会心痛,会哭,会崩溃,会绝望。
那么,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烟蒂一只接着一只丢在脚下,堂厅里渐渐烟雾缭绕。
谢彬嗑着瓜子溜溜达达走进院门,就看见傅琛一个人坐在堂屋里抽闷烟。
他纳罕的‘嘶’了一声。
跨过门栏,又看清傅琛还穿着一身宽松的家居服,隐在烟雾里的脸色清冷凉漠,通身上下都不像个要结婚的新郎官儿,没有丝毫喜庆和愉悦的情绪。
谢彬纳闷儿的瓜子都不咳了,咂了咂嘴,凑近了低头打量傅琛,悄声问了句。
“咋?后悔要娶我妹了?”
傅琛半垂的眼睫微动,继而眼帘上掀,冷冷盯着他。
谢彬被这眼神盯得后背脊都凉了。
他‘啧’一声,将手里的瓜子丢在桌上,拍了拍手,皱着眉劝道:
“你这后悔的有点儿晚啊,前头都开始来人了,阮姝妹妹这会儿,怕是婚纱都穿身上了,你可别干那逃婚的事儿啊,那样容易闹出人命你知道吗?”
傅琛墨瞳微涌,夹在指尖的烟蒂轻轻一弹,精准无误的冲谢彬飞去。
“卧槽!”
谢彬眼疾手快,连忙跳脚躲过突袭,一脸惊险的拍了拍胸口,好悬白衬衣上没给烫出个洞,只染了一点点点的黑点儿。
他气笑抬眼,瞪着傅琛骂道:
“知道一脸怨气,但也能不能别这么殃及池鱼?老子长这么大头一次穿正装,你哪不痛快你说,何必在大喜的日子,给自己大舅哥闹没脸”
傅琛提脚就踹,“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谢彬这下来不及躲,低头看了眼西裤上的脚印,歪头笑骂:
“咱俩到底谁有病?我招您惹您了唉”
见傅琛冷眉冷眼黑着脸,通身寒气压不住。
谢彬后知后觉的闭上嘴,讪讪的举手投降,“得得得,我嘴贱,我嘴贱,您老别往心里去啊。”
他觉着自己再多蹦出一个字儿,傅大总裁就要拎起烟灰缸砸他了。
被他这么一打岔,傅琛倒真的没心思再多想。
这会儿外头的日光都斜射进来,照亮了半个堂屋,光线穿透屋里的烟气,颇有种拨云见日之感。
他站起身,浅舒口气,提脚往外走。
“你怎么过来了。”
谢彬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胡阿姨催我来看看你呗,宴会厅都来了不少人了,你那歪果仁儿伙伴替你招呼的挺热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他结婚呢,你倒好,一点儿不慌,西装都没换呢?你赶紧的吧!”
傅琛神色淡淡,径直踩着楼梯上楼,“知道了。”
谢彬看他这副稳如泰山的姿态,不由咂咂嘴。
“唉,那贵宾席好几个人胸前别着党徽,前呼后拥的,咱也不敢问是多大官儿,可也别这么怠慢人家,傅总,您能不能走快点儿啊?”
“嗯。”
谢彬看他还有功夫低头看手机,一时满脸无语。
得,当他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