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傅琛，你是不是喜欢阮姝？
入了冬，风里的寒意渐渐刺骨。
人民医院给傅琛下达了通知书，老太太坚持不再治疗，傅琛只能将她带回家。
大家都觉得老太太撑不过这一年的春节，但她拖着病弱的身体，除却日渐消瘦，每天看起来都像个正常人一样。
每次阮姝和谢彬过去看她，她都是笑眯眯的，坐在客厅沙发上陪她们说话，甚至还催促傅琛赶快回学校去，虽然傅琛从不听。
阮姝每个晚上跟傅琛通电话，给他补习今天的功课，然后聊聊奶奶的情况。
直到年尾，老太太终究耗尽了精力，再也下不了床。
这个春节，可能是她陪傅琛的，最后一个春节了。
阮姝不想让他们祖孙孤零零的。
所以正月初一的一大早，给谢彬的爷爷奶奶拜过年，两人便一起打车去了厂房小区，陪傅琛和老太太过新年。
饭菜都是打包好的，就连饺子都是速冻的，直接就可以下锅。
但傅琛靠在厨房外，看着厨房里一边低声拌嘴，一边忙忙碌碌的两个人，突然就心生暖意。
这或许，是他这么多年来，过的最热闹，最温暖的年节。
三月，春意悄悄铺渲嘉城。
谢彬通过体校招考的那天，天朗气清，春光明媚。
阮姝特地请了假，跟他一起回厂房小区看望老太太和傅琛。
这天来时，阮姝的心情像之前每个周末过来时一样的平静，甚至还因为谢彬这么久的努力总算得到了成果，还替他感到高兴和愉悦。
然而，这份喜悦的情绪只维持到上楼。
早上九点钟，三楼那扇老旧斑驳的防盗门敞开着，像是知道他们会来一样。
阮姝和谢彬对视一眼，眼底的浅笑逐渐凝结，她心头没来由的一慌，三步两步跨上台阶，奔进了房门。
客厅里空无一人，阮姝加快步子，傅琛和老太太的房门也都是敞开的。
她没有犹豫，直接快步走向老太太的房间。
屋里窗帘没有拉开，光线不是特别亮，但阮姝还是一眼就看见独自坐在床边的身影，而床上的人，仿如还在沉睡，一动不动。
她怔怔站在门边，看着背对她而坐的少年，心腔里瞬间有什么勾拉撕扯着，又紧又疼。
阮姝喃声唤他，“傅琛”
谢彬跟在她身后，探手按上墙上灯的开关。
屋内瞬间明亮，傅琛缓缓偏过头，上勾的眼梢弧度清冷漠然，轻轻看了两人一眼，语气平淡的开口。
“来了。”
阮姝视线氤氲，抬脚走进去，伸手从身后抱住他，只字未言。
谢彬喉结咽了咽，抓了抓裤缝，姿态显得局促又小心，磕磕巴巴开口。
“我我去找人来。”
这种事，他们三个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谢彬说着掏出手机，转身就要到客厅里去给他爸打电话，就听傅琛嗓音沙哑的说道。
“我已经给殡仪馆打过电话，等一等吧。”
阮姝瞬间破防，躬下身，将脸迈进傅琛肩窝里，强自压抑着不敢哭出声来。
谢彬僵立在原地，好半晌，才挪了下脚，没再说什么，只是出去时，轻轻将门给带上了。
屋里静了很久，阮姝和傅琛都能听到客厅里谢彬在打电话，尽管他已经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
傅琛半压的眼睫眨了眨，抬手轻轻拍了拍阮姝的手臂，淡淡安抚她。
“好了，别哭了，小老太太还没走远，看见了，也会着急难过，让她好好离开吧，别存什么牵挂。”
阮姝死死咬着唇，心痛到无以复加。
他明明是那么疏狂散漫的性子，但此时此刻，在承担了所有的悲痛时，还要做出这样冷静自持的姿态，强迫自己自立自强起来。
这样的傅琛，太令人心疼了
老太太的身后事，是胡雨桐和谢文谦，以及楼上的李莉许建帮着办的。
因为没有什么亲人故友会来祭拜，所以一切从简，骨灰盒暂时寄存在了殡仪馆。
这天，忙到了很晚，傅琛一整天只喝了几口水。
谢文谦开车将他送回厂房小区，谢彬和阮姝都坚持要留下来陪陪他，谢文谦和胡雨桐也没有多劝，只是交代他们晚上把门锁好，有事就打电话。
这天夜里，三个人都没有睡。
傅琛是独自坐在老太太房间里，一夜没关灯。
阮姝和谢彬则蜷缩在沙发上，没有去打扰他。
清晨的第一缕日光照射进屋子时，傅琛从房间里出来，斜倚在门框边懒懒垂着眼看两人，干裂的唇瓣牵了牵，哑声问他们。
“饿不饿？我不会做饭啊。”
谢彬正靠在沙发角落里打盹儿，听见说话的声音，一个激灵，差点儿滚到地上去。
他快速的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迷瞪着眼接话。
“饿，饿了？我我，我去给你们买饭去，买饭”
阮姝抱着腿坐在沙发另一头，静静看着傅琛没说话。
谢彬迷迷瞪瞪的拿着手机出了门。
防盗门碰上，客厅里恢复安静，傅琛与阮姝对视了几秒，然后扯唇一笑，站直身，慢吞吞挪进了洗手间。
阮姝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他在洗手间里洗漱的身影，指尖捏了捏，抬脚缓步走过去。
傅琛垂着眼洗漱完，随意的用毛巾擦了一把脸，抬眼就从镜子里瞧见阮姝。
小姑娘靠在身后的门框上，一手抱着手肘，静静盯着他看，双水眸黑白分明澄净如月，只是眼眶下一片青黑，因为肌肤白皙而格外显眼，瞧着柔弱可怜。
傅琛撸了撸头发，长舒口气，转身冲她勾唇笑。
“我洗好了，你洗吧。”
说着，他抬脚往外走。
擦肩而过时，却被一条纤细的手臂拦住腰腹。
傅琛脚步一顿，垂眼看她。
阮姝昂着头，瞳色黑白分明，唇瓣粉白干裂，像是贴了两片小小的干樱花瓣，她细声喏语的问他。
“你还用不用抱一会儿？谢彬正好不在”
傅琛漆黑的眼眸微怔，下意识抬眼看向客厅防盗门的方向。
阮姝纤长的眼睫低垂，没等他给出答案，主动挪了半步，双臂环住他腰身，将脸贴在他肩前闭上眼，喃喃细语如同梦呓。
“抱一会儿吧，我很担心你。”
傅琛幽亮的瞳眸深处有什么瞬间紧缩，他腰身不自觉僵住，很奇怪的，就突然心跳紊乱沉重，耳膜嗡了一下。
他浅浅提了口气，眼睫轻眨，下一瞬有什么香喷喷的气息，钻进了鼻息里。
傅琛垂眼看阮姝，暗自又深吸了口气，眉心随即浅浅蹙起。
奇了怪
怎么之前没发觉，磨人精这么香
还怪好闻的。
他抿了抿唇，眸色闪烁着，扫了眼紧闭的防盗门。
下一秒，缓缓抬手抱住阮姝，微微俯首贴近她面颊，语气不太自然地开口。
“就给你抱一会儿，一会儿谢彬回来，该乱想了。”
不是他心虚，的确是自己需要安慰，就像那天在医院楼梯间里，抱一抱阮姝，就觉得心里能有些依托一般。
但是此情此景，又感觉跟那天不太相同。
他脑子里不自觉地就回想起之前谢彬问过他那句。
‘傅琛，你是不是喜欢阮姝啊？’
傅琛唇瓣抿紧，手臂也不自觉地收紧，觉得怀里软绵绵香喷喷的，像抱着满怀的云团，不止舒适放松，还很依恋不舍。
在他既贪恋这份慰藉，又心悸紊乱地担心谢彬会突然回来时，跟他相拥的怀里人，突然跟他软声耳语。
“我知道你依然会很难过，但是傅琛，永远别忘了我说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好嘛？”
傅琛觉得自己紊乱沉重的心跳声，突然就戛然而止了，就像被铁锤猛地锤了一下。
他喉管发紧，恍惚间点了点头，哑声喃喃。
“嗯，好”
仿佛一瞬间，他脑海里掠过了很多种念头。
阮姝会陪伴他，一直在一起。
他喜欢阮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