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贺寿
时值五月,春末夏初。
清晨时分,晨烟迷离。
云仓国青州地界,一座奢华的府邸之内。
“老杨,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厅堂之内,一位身穿青色儒衫,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开口问道。
庭院中,姓杨的老者笑着答应:“老爷,东西已经准备齐全,没什么问题。”
中年儒士点头嗯了一声。
随后,他转头看向自家妻子:“夫人,那我这便出发了。此番前往风临渡,想来明日就能返回。”
那美妇人淡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为自家夫君整了整衣领:“老爷一路小心,到了那风临渡可要低调一些。咱们不奢求与风临渡那样的大势力提升关系,只求不要得罪便好。”
中年儒士点了点头:“夫人所言极是。”
二人寒暄两句之后,那儒士便带着老管家以及两名护从离开了宅院,坐上马车,向着远处的风临渡快速驶去。
车厢内,儒士看了一眼脚下的宝箱,那里面装着朝廷送来的贵重贺礼,乃是一枚东海的夜明珠,要他代替朝廷,送往风临渡。
儒士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只觉得一阵可悲。
此人名叫刘瑞,乃是云水国青州的知州大人。
此番奉朝廷之命,前往风临渡祝寿。
那位风临渡的大掌柜六十大寿,特邀雪原洲江湖群雄,与周围几个王朝,共赴风临渡参加寿宴。
距离风临渡最近的云水国,自然也在其中。
而青州,更是与风临渡相邻,这位知州大人,自然就成为了朝廷的使节,代表云水国前往风临渡赴宴。
只是,刘瑞对于溜须拍马之事向来不喜。
若非朝廷派下圣旨,他是断然不会参与其中的。
望着窗外依旧贫寒的青州百姓,刘瑞忍不住悲叹一声。
他来到青州为官,已经五六个年头。
在这五六年之中,他看透了此方官场的人情冷暖,阿谀奉承、结党营私之事层出不穷。
正因如此,这些年青州的官场,一直都是乌烟瘴气、混乱不堪。
刘瑞身为知州,一心想要改变此等局面,奈何自己势单力薄,根本无法与早已根深蒂固,势力庞大的地方官僚相抗衡。
以至于到现在,他也只能做到独善其身,而无法真正改变现状。
所以,此番接到朝廷圣旨,要他前往风临渡祝寿,他内心其实是拒绝的。
无奈君命难违,他也只能扭着性子,带着祝寿大礼,走上一遭。
云水国乃是一个小国,夹杂在北魏与南华两大王朝之间,可谓是在夹缝中生存。
他知道,朝廷想要与风临渡搞好关系,希望得到风临渡的庇护,以保本国太平。
云水国仰赖着国境内的一处玄铁矿脉,这些年与风临渡一直维系着还算不错的关系。
如若不然,云水国又凭什么能够傍上风临渡的大腿?
但刘瑞对于此种依附山上势力的行径,却并不苟同。
在他看来,云水国要想真正强盛,必然需要改制。
铲除地方豪阀,统归中央皇权,推行科举制度,取消良田私有制,改良税收制度。
孩童都应有书可读,少有所依,老有所养。
这才是一代盛世王朝该有的模样。
只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美好意愿而已。
其中艰难,又岂是他一个知州就能完全解决的?
马车疾驰而行,很快驶出城外,向着远处的高耸仙山继续赶路。
一路之上,刘瑞不时看到一些江湖豪侠,也在赶往渡口。
从他们谈话的内容判断,他们的目的地应该也是风临渡。
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刘瑞就遇见了不下十波准备前往风临渡的江湖人士。
而且从他们的举止谈吐来看,这些江湖之士,都并非泛泛之辈,应该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刘瑞心中不禁感叹,一个屹立大洲上万年的渡口势力,确实要比任何一座王朝更加强盛。
仅仅只是一位大掌柜过寿而已,竟然就有这么大的排场,甚至远超任何一位帝王的诞辰。
这便是山上与山下的区别。
山下的王朝,长则数百年,短则数十年,便有可能走向灭亡。
而山上的某些势力,影响的乃是整座大洲上万年的气运。
二者之间,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
望着官道之上来来往往的江湖人士,刘瑞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
马车一路奔波,两个时辰之后,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风临渡。
抬头仰望面前这座高耸的仙山,刘瑞只觉得惊叹不已。
却见那仙山之上,楼阁林立,殿宇巍峨,比云水国的皇城要不知豪奢多少倍。
据说,北雪原洲,有四成的仙家渡口,都隶属于风临渡。
要说风临渡掌控着北雪原洲的仙家商贸线路的交通命脉,也不为过。
怀着复杂而忐忑的心情,刘瑞带着老管家和两名侍卫,向着山上走去。
这是刘瑞第一次来到仙家渡口,自然很是好奇。
一路之上,见到了无数仙家修士,飞天遁地、御剑驾鹤,各种仙家手段层出不穷。
刘瑞何曾见过这般景象,一时间只觉得大开眼界,惊叹不已。
四人很快来到了半山腰的一座仙家酒楼,此时正值晌午时分,四人也都有些饿了,便决定在此歇脚。
只是,当刘瑞看到菜品价格之时,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一两牛肉竟然要十两银子,一壶清酒八两,一条清蒸鲈鱼竟然要十五两。
此等价格,与青州的最奢华酒楼相比,贵了何止十倍?
刘瑞忍不住喉结滚动,暗自苦笑。
原来,即便是身为朝廷正五品的自己,来到这仙家渡口,那也是吃不起一顿饭的苦逼穷人。
最后无奈之下,他只能喊了四碗最便宜的阳春面,将就着填饱肚子。
而阳春面的价格也并不便宜,一碗就要一两纹银。
一两纹银,在青州地界,都可以下一顿馆子了,而且是大鱼大肉随便吃的那种。
望着面前的阳春面,刘瑞只觉得一阵肉疼。
正当他埋头吃面之时,旁边一桌却传来了交谈之声。
“诶,前不久发生的云船坠毁事件,你们可都听说了?”一名五大三粗的壮汉说道。
另一人搭腔道:“这件事早就传遍了整个雪原洲,如今何人不知啊。都说,那是清源剑宗所为,却不知其中真假。”
那壮汉嘿嘿一笑:“那你们可知道,前不久大掌柜带着一众供奉,前往那清源剑宗讨要说法?”
“哦?这就不太清楚了,你给说说看呗。”
周围众人闻言,都把目光集中到了这名壮汉的身上。
“嘿嘿,我听说,清源剑宗的一位玉璞境强者,直接被打成了重伤。”
此话一出,顿时惹得一阵惊呼。
正当此时,角落里传来一声冷哼:“一派胡言。”
刘瑞循声望去,却见那说话的,乃是一名黝黑少年。
却见他衣着单薄,样式古怪,不似中原风格。
在那少年的身旁,则坐着一位面容冷毅的中年道士,背负一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