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河神祭祀（中）
次日，晨曦微露，街上就爆发出一阵阵嘈杂声，一会儿是锣鼓喧天，一会儿是鞭炮齐鸣，夹杂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真是热闹非凡！
一辆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每一辆马车上站着一对身穿红袍的少男少女，四肢被粗重的铁链锁着，脸上被涂抹上了厚重的脂粉，眼神里流露出绝望与恐惧，但却安安静静的，没有挣扎，也没有叫嚷。
马车两旁各站着一排红衣侍卫，他们手上拉着一条长长的红绸带，阻止围观群众闯进去。队伍前面数十个乐师吹吹打打，鼓乐齐鸣，好不热闹。
街道两旁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个个伸头探脑去观望马车上的人儿，其中乔装打扮了一番的江雨柔也在里面，她在努力从那五十对少男少女中辨认离陌与水子琴的身影，他们都浓妆艳抹，实在是不好通过样貌来辨别，再加上他们身形相差无几，她也就只能通过观察他们的眼神来辨别了。
她昨天派去的数个暗卫有去无回，这让她寝食难安，原本以为元婴二星的修士对付金丹巅峰的陈法老绰绰有余，可没想到……
………
“喂！谎话精，快醒醒！快到十里河了。”白灵在慕容离的识海里嚷道。
慕容离不情不愿地微睁双眸，瞄了一眼同样闭目养神的水子琴，心道，白灵这家伙精力未免也太旺盛了吧，玩了通宵，还这般龙精虎猛！
十里河，河如其名，宽约十里，此时天际已泛起了霞光，映照在冰面上，五彩缤纷，仿若百花怒放，绚丽无比。
河岸上人潮拥挤，黑压压的一片，就像密密麻麻的蚂蚁一样。
车队驶了过来，停在岸边，红衣侍卫将少男少女身上的铁链解开，将他们押了下来。
走在红毯上，沐浴着纷纷扬扬的玫瑰花瓣，四周欢声雷动，若不是胳膊被押着，慕容离都要以为她是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而不是前往祭台。
祭台很宽敞，呈梯形，最顶层有一尊镶金神像，貌似水神共工，不过他的胸膛处刻有一条栩栩如生的红色鲤鱼，两者拼在一起显得有些怪异。
神像下方站着十个黄袍道士，其中一个道士，须发皆白，脸上皱纹一道道，如同千山万壑一般，身上的道袍颜色比其他人的要深一些，想必这人就是他们嘴里的祭祀主持陈法老。
果不其然，这人使用灵力扩音道：“诸位请保持安静，河神祭祀马上就开始。”
他的话语一落，原本闹闹哄哄的人群立即鸦雀无声。
陈法老一手拿着金色的铃铛，一手握着一柄殷红的匕首，边摇铃铛，边胡乱地挥舞匕首，口中念念有词。另外九位道士也有模有样地作起法来。
慕容离趁机动用神力去破解身旁少男少女身上的禁语咒，她有些不解，人数共有一百，不是说用七七四十九对童男童女作为祭品吗？怎么还多了一对？
咒语一破解，那些少男少女立即大喊大叫起来。惊得众人目瞪口呆，往年从未有过这种情况。
陈法老心生不安，竟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破开了他的咒语！此人修为定然不低！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快速重施禁语咒。
慕容离感知到他的修为，确确实实就是金丹巅峰，而且他的咒术未免也太蹩脚了吧？这点三脚猫功夫居然也没被人看穿？本地人沉迷其中也就罢了，那些外来的元婴修士，没道理看不出来啊……
费了一番功夫，总算维持住局面。陈法老悄悄松了一口气，为避免出其他幺蛾子，马不停蹄地吩咐侍卫做好爆破冰层准备，随即高声宣布：“祭祀开始！”
他停顿了几秒，又道：“开河！”
随着他一声令下，几个红衣侍卫驱动火符丢向下方的十里河。
轰！轰！轰！
一时间，爆炸声不绝于耳。冰面爆开，河水被炸起千丈高，一起一落又一起一落，如此反复，直到将河面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他们才停手。
白灵忽地出声道：“河底有一只元婴六星的鱼妖！”
慕容离闻言一愣，联想到神像上的那条红色鲤鱼，丫的！居然是祭妖！但是他们用火符轰炸，不会把它吓得屁滚尿流吗？毕竟鱼妖属于水妖一族，火是它们的克星。
她将右手背到身后，幸好这身红袍的衣袖足够肥大，完全可以在里面掐诀而不被人看到。
陈法老见事情进展顺利，不由放松下来，正当他想宣布进行下一项时，一束手臂粗细的雷霆毫无预兆地从天而降，重重地劈在了他的头顶上，直把他劈得白发根根竖起，一身道袍破破烂烂，散发出浓重的焦味，诡异的是他那张粗糙的脸皮被劈得脱落了一大块，裸露出的并不是焦黑的皮肉，而是白皙透亮的皮肤！
这一变故惊得众人面色剧变，惶惶不安，大气不敢出，生怕河神再发怒，也劈一下他们。
陈法老被麻痹了好一会，心下也惊恐万分，他自然清楚这束雷霆绝对不会是鱼妖所为，那……他这是坏事办尽惹天怒了？
站在他身后的道士被那雷霆散发出的威压给逼退了数米，而站在最边缘的道士受到的影响最小，因而他最先反应过来，心急火燎地传音给陈法老：“法老，您的脸皮掉了！”
陈法老闻言，心下慌张，手心冷汗直冒，解释不好他就得交代在这。
一年纪相对较小的道士惊呼：“呀！法老变年轻了！”
陈法老灵机一动，迅速抹掉脸上的假皮，露出光滑白净的脸庞。
众人惊讶不已，这是返老还童？
陈法老趁机道：“肯定是河神知道我这十多年来尽心尽力，兢兢业业，所以才会显灵，赐予我童颜！多谢河神恩赐，我无以为报，日后定会更加努力办好每一场祭祀！”
说完，他双膝下跪，“砰砰”连磕了数个响头。
其余道士见状，也纷纷跪下磕头。
围观群众也有样学样地磕起头来。
一时间，磕头声响彻十里河！
慕容离十分无语，这人还真会胡编乱造！早知道加大点灵力，劈死他得了。
白灵道：“那鱼妖应该是感知到你的雷霆之力，往东边逃了，我想去吃了它，可以吗？”
吃？慕容离有些讶异，随即想到她可能也是妖，妖吃妖，那就没啥好奇怪的。她回道：“可以。”
白灵疾速闪出慕容离的识海，闪进十里河。红鲤鱼妖对她来说，那就是大补之物。
慕容离只隐约瞧见一道白影闪过，而其余人毫无所觉。
陈法老边磕头，边传音问暗卫：“可有可疑之人出现？”
“回法老，并无。”
陈法老闻言，定了定心神，将那束雷霆归为天怒，既然他挨过了一劫，那么他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淡定地站起，朗声道：“挑血引！”
他一说完，就将铃铛抛到空中，口中念道：“河神在上，您的子民已备好五十对童男童女……请予我指示，挑选一对作为血引。”
那铃铛似有了自主意识一般，盘旋在半空中，不停地发出“叮当”声响。
忽地它俯冲下来，漂浮在慕容离头顶上方。
慕容离：“……”她的运气真是绝了！不过，也正合她意。
陈法老打量了几眼慕容离与水子琴，这两人除了修为比其他人高外，并无其他特殊的地方，下令道：“把血引带上来。”
“是！”两个红衣侍卫大声应道，应完就朝慕容离她们走了过来，一人押着一个，走上陈法老所在的祭台。
慕容离直勾勾地盯着陈法老。
陈法老察觉到她不加掩饰的目光，与之对视，忽觉灵魂昏昏沉沉，眨眼就失去了自主意识。
慕容离问：“你们祭祀的河神是什么妖？”
陈法老回：“红鲤鱼妖。”
这一句话犹如平地一声雷，惊得众人久久不能回神，鱼妖？他们祭祀了十多年的河神居然是鱼妖！
慕容离继续问：“十多年前那场旱灾可是这鱼妖在作怪？”
“是，它过度吸食洛水城地下的水脉，导致水脉枯萎……”
台下众人终于回神，一些人脸色阴暗，一些人惊疑不定，一些人仍旧坚信祭祀的是河神……
江雨柔也被这一番变故给惊呆了，回神之后，立即传音给暗卫：“护着血引。”
普通的少年可没这个本事，那也只能是离陌她们了！
台上几个道士也回神，顿时大惊失色。
一道士慌里慌张地吼道：“这小子是妖怪！她控制了陈法老……”
然而下一秒，他被陈法老直掏心窝。
陈法老阴笑：“我们祭祀得就是鱼妖！专门吃人族血肉的鱼妖！它吃了你妻子，吃了我女儿！”
“啊哈哈哈……我的女儿啊！她才十三岁！十三岁啊……”
陈法老蓦地发狂，双眼血红，身上的魔气也随之溢出。
慕容离吃惊，这人身上居然有双魂！被她控制的那一灵魂陷入了沉睡，现在操控陈法老身体的是另一魂魄！
台下所有人都惊愕不已，他们敬重的法老居然是魔修！他们的信仰轰然崩塌！
一些纯朴的百姓顿时痛哭流涕，声音凄厉地呼唤：“我的儿啊！”
“我的丫头啊！”
“……”
他们被骗得好惨啊！本以为牺牲一两个娃娃，能换来日后的平安，然而……他们的心态彻底崩了，有些人甚至疯癫了……他们不管不顾地冲进祭台，大肆屠杀红衣侍卫以及黄袍道士，当然也有被反杀的。
顷刻间，头颅纷飞，鲜血四溅，不出片刻就染红了十里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