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个瓶子
奶茶店发工资的速度有些慢，所以川奈是抄近路回去的。
彼时，少年正十分乖巧地坐在长椅上。过高的衣领将他下半张脸遮住，但仅仅只是露出上半张脸，就已经足够吸引人的目光了。
他灰灰的白发松散垂下，额前有一缕是微微翘起的，很可爱，但与‘可爱’一词完全相反的是，他面瘫、死鱼眼。
那双紫色的眼眸完全没多少情绪。
一副发呆姿态，固定地看着她之前消失的方向。
片刻，他像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偏头快速看来，眼神是少有的犀利。但在看到是她后，又一顿，他眨眨眼睛，笑意慢慢在紫眸里扩散。
川奈拎着麻袋走过去，声音不咸不淡，“走吧。”
少年很听话地站起来，跟在她旁边。
往前走了差不多十多分钟的样子，街道上的行人便减少了些。川奈转头，就正好看到少年快速撇开头的动作。她没在意，说：“提前跟你商量好哦，就算你跟着我一块到了卖水瓶的地方，我都依旧要收取百分之三十的中介费。你同意吗？”
他点头。
川奈满意，“既然你同意了，日后就不准反悔了。”
少年再次点头。
同时不着痕迹地往他们身后的方向看了下。
兜里揣着三千日元，手上还有一大袋的水瓶，川奈心情很好，再加上这段路还有二十多分钟，就也多了说话的心情，“我看你跟我的年纪应该差不多，也是高中生吧？”
“嗯。”他回答，因为隔着衣领，使得他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但你的校服看起来有点奇怪啊，”川奈打量着他身上的衣服，“唔看起来感觉更像是劲装，还有，真的有校服能遮住半张脸吗？这样上课偷吃东西岂不是很方便？”
说着说着，川奈倒是自己没忍住笑了起来。
看到她笑了，少年也弯了下紫眸，“嗯。”
边走边聊的状态持续了很久，不对，准确来说，是川奈单方面的聊天，而少年的回答则一直都是‘嗯’，并且还很古怪地一直往他们身后看，一副心不在焉听川奈说话的状态。
但川奈并不是很在意。
对她来说。
有那么一个人听着她说话，比她自言自语不知道好上多少倍了。
等到了老爷爷那里，川奈将麻袋递过去。
最后得到了九百六十日元。
其中九百十日元，是她捡瓶子赚的。
另外五十日元，是少年给的四个瓶子卖的钱。
五十，
百分之三十的中介费。
那就是说——
她能额外获得十五日元。
川奈揣着一口袋的钱出去，就看到少年正背对着她，跟一个穿着熊猫服装的人说话。似乎正在讨论着什么，熊猫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用熊猫爪子揉脑袋，讪笑着。
川奈歪头，观察得起劲。
真的有玩偶服装可以做得这么逼真吗？说话的时候，居然可以张开嘴巴诶，嘴巴张开后，还有牙齿和舌头！
由于熊猫人是面对她的，所以很轻易地就看到了她。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了些什么。
少年连忙转头。
就与川奈的视线对个正着。
他似乎有些慌乱，去推熊猫人的肚子。以川奈跟他们的距离，她可以听见几句什么‘鲣鱼干’、‘腌高菜’的。
熊猫人笑得很开心，再次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就一溜烟转身跑没了。
川奈身体立马站直，一双猫瞳都睁圆了。
怎么会有人穿着玩偶服还跑那么快！
真的是一溜烟！
人就没了！！！
熊猫人走后，少年好像松了口气，之前绷紧的肩颈线都放松了。
川奈走过去。
一靠近，她就明显感觉到他呼吸紧促不少，紫眸也慌慌乱乱地看着她，似乎在担心什么。直到发觉川奈并不打算问他熊猫为什么会说话后，他才松了口气。
莫名的，他并不想让川奈发现他是咒术师。
川奈摊开手心，把三十五日元露出来给少年看，“喏，收取了百分之三十的费用，这是你赚取的钱数。三十五日元的话，让我想想可以买到什么吃的。”
她单手支着下巴，一副仔细思考的模样，开口：“这一片好像也没什么吃的，只有烤肉串是最便宜的，那就继续买它怎么样？”
狗卷棘点头，“嗯。”
“不过一个烤肉串卖五十日元诶，你的三十五日元还差十五呢。”川奈一边领着少年往烤肉串的店铺走，一边歪头眼睛亮亮地看他，“不如你出二十五，我出二十五，我们买一串一块吃，怎么样？”
这样的话，她即可以花一半的钱，又可以吃烤肉串啦！
上次尝了一口，没那么多辣椒的也好好吃！
川奈自认为自己的提议很棒。
但少年却莫名其妙的站着不动了，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耳尖红得滴血。
“你怎么不走了？”川奈戳戳他胳膊，能够明显感觉到他小臂的肌肉线条，在被她戳过后，有些僵硬。她没在意，继续说：“是不同意吗？可你如果不想跟我买一串的话，你就需要自己再出十五日元哦。”
虽然有点可惜不能花一半的钱吃烤肉串，但他如果不同意，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鲣、鲣鱼干。”狗卷棘快速摇头。
川奈有些没明白他这时候说饭团馅料做什么，直到她抬头，看到了街对面的饭团店。
那家饭团店好像很火。
都这个时间点了，还有一堆人在排队。
川奈让自己摆出严肃脸，“不行，你的钱只有三十五日元，一个鲣鱼干饭团需要三百日元。我是不会给你买的。”
狗卷棘张了张嘴，最后没说话，闷闷地“嗯”了声。
他们又往前走了三分钟。
就到那家烤肉店了。
在得知川奈又只想买一串烤肉时，店老板是很想撵客的。但他们家生意不是很好，卖一串总比一串都卖不出去要好。
所以就不情不愿地接下了生意。
川奈付完三十五日元。
就转头，想让少年补上十五日元。
但他却眼神闪躲着，用借店老板的纸和笔，写给她看：
我没带钱，想跟你买一串。
写完最后一个字，他好像十分不自在，确保川奈看完纸条后，他就快速将纸条揉成团，塞进了口袋里。
不同于他的紧张，川奈则十分开心。
太好了！
付一半的钱，可以吃到烤肉串啦！
肉串很快就烤好了，店老板抬头，“要辣不？”
川奈正准备回答要辣，但又想到上次少年吃有辣椒的烤肉串的时候，耳朵都被辣红了，显然是不能吃辣的。
所以她摆摆手，“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