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临阵对敌,间不容发
柴迅有此一问自然是为了查明杀害师父的真凶。可这连暗器大家唐门的季安真人都未能解答的难题,如今放在柳梦玫面前,希望显然也不会太大。
柳梦玫的反应却出乎柴迅的意料之外。她缓缓地扶起琵琶,娴熟地换起琴弦来。脸上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妩媚中透着一抹淡淡的柔情。
“柴公子,请稍候!”
换好琴弦,一曲《高山流水》弹出,韵律高洁、典雅,再无半点人间凡俗气。
柳梦玫的表情也不再是先那般风情万种,反而纯净得如一块无暇的白玉。
这回的琴音就是普通的琵琶曲,不再含有任何幻术技法。在柴迅听来反而要更加动人些。
有时候,或许越质朴,越本真的东西越显得难能可贵。
“姑娘请放心,你的情况,柴某绝不会向外透露半分。”
“多谢柴公子成全!”柳梦玫敛衣起身,指了指那边方桌上的岐山白玉棋,轻声言道:
“公子,咱们来下盘棋吧,看看究竟是你的棋招更高明,还是我的棋艺更胜一筹。”
声音不浓不淡,语气不卑不亢,神情不张不扬,却是由不得柴迅出言拒绝。
可怜柴迅两世之中都不曾与这样的女子打过交道,心中明明想要推脱,嘴里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只得暗吐一口气,“哎,反正柳姑娘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我就暂且听她的陪她下盘棋吧。更何况我还有事求她,再说这里又是她的地盘,理应由她做主……”
想到这儿,先前心中的那点儿偏见尽去,端坐在椅子上,和柳梦玫就这么下起棋来。
见他几次都想出言追问那问题的答案,柳梦玫好像猜到他的心思一般,终于说道:“柴公子同我下棋,是觉得无聊吗?”
“哪里,哪里,只是我想……”
他话未说完,柳梦玫见他窘迫的样子,便替他说道:“你是想快些得到答案,对不对?”
“正是!”柴迅心中所急终于被说出,不由得长舒一口气,“还请姑娘……”
“你请我也没有用啊,咱们只能在这儿,静静地等我姬琨师叔回来。你的问题也只有他才能作答。”
“那,那你姬琨师叔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我可说不准,快则三五个时辰,慢则三五载。”
“什么?还有可能要在这儿等上三五年?”柴迅就是一愣,当即站起身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我还另有要事,请恕在下这就告辞了。”
“什么?你,你真的要走?”柳梦玫楚楚可怜地望着他,神情就像一只笼中的金丝雀,完全无法理解长空中雄鹰为什么要飞得那么高,那么远?
她自来恃着无双的美貌与琴技,在这妙音坊中,只喜欢摆弄幻术捉弄人为乐。
乍见柴迅,本来以为也是个浪荡无聊的公子哥,存心捉弄他一番。却没想到他武功才学竟然都在自己之上。
正所谓,棋逢敌手才有趣。好不容易得了对手,又岂容轻易放过?他如今却不肯留下来陪我玩,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难道是我不够美?还是不够媚?
对了,待我去换上五彩霞衣为他舞一曲,他一定就会乖乖地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她刚准备起身去换舞衣,却见柴迅已经站到了门口,“不劳姑娘费心,我自去寻你的姬琨师叔。在下告辞!”
“哼,好个不解风情的方脑壳儿!”,“姬琨师叔又是那么好找的吗?”
……
峨眉山下,徐贤和萧绰正与耿武飞斗得难解难分。
那耿武飞到底是多练了几年松风剑法,心肠冷硬。失手杀了自己的师弟也只是错愕少许,之后就再无芥蒂。
反而越斗越狠,一双眼血丝密布,通红通红的十分骇人。
他这样排山倒海的气势压过来,此消彼长,徐贤萧绰刚刚获得的胜利喜悦也逐渐被消耗殆尽。
随着周遭峨眉弟子的惨呼,哔啵的烈焰。几道带着竹笠的黑影眼看着就要压上来。
幸亏小楠躲在一棵烧黑半截的大槐树后偷偷放了一沓子袖箭,将他们逼得不敢追上前来。
“以二敌一还不能取胜,这究竟是什么道理呢?”徐贤百思不得其解。他手中的判官笔舞得更快了几分,想要替萧绰多分担一些耿武飞的凶猛攻势。
萧绰的银丝飞梭纺绸锤在夜空中格外亮眼,分外炫目,却总是不能击在点子上。
她在贤哥身后,却一心想着,柴迅那家伙究竟跑去哪儿了?会不会是迷路了?怎么还不来?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所以她的小金锤总是心烦意乱地与耿武飞的钢剑碰撞,一次又一次针尖对麦芒。两般武器在夜空中叮咚乱响。
耿武飞一心想要砍翻或刺中两个对手中的一个,却也是力有不逮。只能将二十四式的松风剑法舞得呼呼作响。
远处的火星爆燃开来,又有一处房舍被燃着。只听小楠一声轻吒:“看招!”
一个巨大的火流星奔着那房舍呼啸而去,周遭的四个黑衣人赶紧回过头来,急于想要躲避。
顾了眼前就难得照顾到身后,那四名青城派低阶弟子被这火流星晃得头晕眼花,脚步后退着躲开,冷不防一脚踏入了自己刚刚泼出的桐油中。
呼拉一下,周身便被火焰包裹,四人中有三人瞬间变成了烧猪,还有一人也没捞着好,被塌下的屋梁砸了个四仰八叉,躺在火海中动弹不得。
“贤儿,你的武功根基不错,就是在实战时太过于感情用事,不肯去相信队友的实力。临场应战时,你是大师兄,更是整场战斗的指挥者。
你自己都乱了阵脚,队友又要怎么做才好与你配合呢?”
徐贤脑中突然想起师父的话来。是啊,想我这样一味地去注重绰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会受到什么损伤。不知放弃了多少进攻的良机?
所以,我们两个人打对方一个人都是这么的吃力。绰妹是我的队友,我应该相信她的实力,柴师弟就总是很相信她。
想到这儿,他将右手的判官笔交到左手,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指向着耿武飞的左肩戳去,一招无影叠峦指气势汹汹地攻到对方近前,没有半点的犹豫和迟缓。
这个空隙要在以前,他一定就留给了萧绰的小金锤。绰妹的小金锤总是要抢占攻击的至关紧要处。这是他们私下里的约定,也是萧绰的一点儿小任性。
临阵对敌,间不容发,又岂能容得这些男男女女的小矫情?
想要胜过强大的敌人,就必须克制那些本不该有的毛病和漏洞。实战就是个查漏补缺的过程。十分严峻,但也十分有效。
当徐贤终于明白了这一点,他真正的武功才得以发挥出来。
一击即中,耿武飞吃痛嚎叫了一声,气血都滞在左胸。原本刺向萧绰的剑干脆调转头来,朝着徐贤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