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哼,真是妇人之仁
却见那小师父端起茶杯放到唇边,浅浅地抿了一口。结果发现是杯温热的茶水,连忙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后,她感激地瞅着萧绰,这杯茶水不烫也不凉,入口刚刚好,用来解渴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萧绰见了她这副小模样,便冲着她眨眨眼,可这小师父的头随即就垂了下去,半天也没有再做声。
只听季安真人轻声问道:“你是峨眉派的小师太吧?可有法号么?”
过了半晌,一个细微的声音若有若无的飘来,“我,师父叫我仪清,我师父,她是峨眉派的掌门定宏师太。”
“你说你师父圆寂了,可真有此事?”
听到季安这样问,仪清的声音再度哽咽起来,“嗯,师父她老人家两日前在晚课之后就圆寂了。”
“哎,我听说定宏师太已经享有高寿,今年恐怕有八十六岁了吧?她如今驾鹤西游,也不能算是太意外,还请小师父节哀顺变。
只是近日帮中事务繁多,我抽不开身,不然一定亲自上峨眉山吊唁。请小师父稍待一会儿,我安排人与你同去峨眉山,给你师父送行。”
季安真人说完,复又叹了口气,这才吩咐萧绰去寻帮中弟子,赶紧去准备给定宏师太送行的礼物。
仪清坐在一旁听了先是点点头,后又摇摇头,振作了一下精神这才说道:“我,我并不是来唐门报丧的,师伯派我来唐门,是来求援的。”
“求援?”听她如此说,季安真人知道事关重大,示意萧绰先去关上门。“别急,是怎么回事儿?你且慢慢说来。”
仪清此时才完全止住了哽咽,却听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师父圆寂之时曾留下一部惊世的武功秘籍,名叫《麻花宝典》。
她当晚就是在看这部书,随后便没了气息。定坤师伯知道这本《麻花宝典》事关重大,赶紧将书收藏起来,这才使得后半夜闯入庵堂的黑衣人扑了空,没能将宝典抢去。
结果第二天一清早,青城派的余长江就站在门外叫阵,让我们赶紧把《麻花宝典》交出来,不然就等着青城派将峨眉派上上下下,老尼姑,中尼姑,小尼姑全都杀个鸡犬不留。
定坤师伯率领众师姐妹紧闭大门,一时还能抵抗一阵。她见我轻功最好,脚程最快,就派我来唐门求援。
我也不知道现在峨眉派究竟怎么样了,那姓余的恶人是不是还守在门前不肯走?”
仪清说完,眼圈又涌上一阵红色,心中唯恐季安真人会一口回绝,不肯援手。
眼下,峨眉派的生死就全系于她一人了,她若是请不到援军,不仅峨眉派的镇派之宝《麻花宝典》会被抢走,师父恐怕也会死不瞑目。
唐门与峨眉派的交情并不算深,只是彼此间离得最近。
“小师父你放心,你在此稍候片刻,待我和掌门商量过后,自会派人去帮助峨眉派度过危难。”
季安真人说完,转身入了内堂,来找唐门掌门唐宗宽。
唐门的内堂盖得壁垒森严,一色的青砖黛瓦,左右两排高大的金丝楠木,尽显一个富足的帮派应有的气派。
帮中弟子皆是黑裤蓝褂,往来穿梭于其间。有的搬着石头,有的端着铁锭,还有的扛着一柄大铁锤……周遭的铁匠炉个个烧得滚热,烟囱往外冒着浓稠的白烟。
唐宗宽正在陈列室中检视最新出炉的一批暗器,阴阳子母钩。听得身后季安真人的喊声,连忙转过身去,笑脸迎上:“季安,你今日来找我该不会是闲来无聊,想邀我去饮茶吧。”
季安真人却把拂尘一扬,打了个稽首,朗声道:“我来找你,自然是有要事。”
“噢,说来听听。”
唐宗宽放下手中的阴阳子母钩,抬眼看着季安真人。
“宗宽,你可知道,峨眉派的定宏师太仙逝了?”
“我还道你是有什么大事呢,原来就这事啊。派人送些银子和布帛去吊唁一下,不就行了?你难道还想亲自去给她送行?
你这么久没出过门,想要趁机去峨眉山散散心,我看也不错。不过,要是你亲自去,那就得准备一份厚礼,不然撑不住你季安真人的面子。
依我看,就送那幅黄要叔的《松鹤延年图》……
咳咳,我忘了是去吊唁,这幅图不好,那就送……”
季安真人终于还是听不下去了,拉长了声调道:“唐掌门,你怎么不肯听我把话说完?”
唐宗宽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季安真人面色有异,赶紧收住话头,洗耳恭听。
“青城派的余长江借着丧乱把峨眉派给围了,要抢她们的武功秘笈,峨眉派的小师父专程来找我们求援。”
唐宗宽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却见她戛然而止,不再多说。心中暗忖道,“唐门与那峨眉派素来没什么交情,和青城派倒是偶有生意往来,如今他们两派相争,我不说做个渔翁从中得利就算不错了。
却如何会去帮峨眉派那群尼姑解围?只是,季安她既然专程来找我商量,我该寻个什么恰当的理由拒绝她才好。”
想到这儿,他立时端出一副掌门的架子,大喇喇地说道:“季安呐,不是我说你,你既然在我这儿隐居多年,一心不再过问江湖事。
此番为什么又要去自找麻烦呢?别说你和那定坤师太仅有一面之缘,就说如今这江湖中的烂事还少吗?
她峨眉派和青城派之间要斗个你死我活,便让他们自己去斗好了,至于说武功秘籍也好,稀世珍宝也罢。
我看,就是白送你,你肯定也不会稀罕,这滩浑水我劝你呀,和我一样别去趟。咱们唐门例来是打开门做生意,来的都是客,若是厚此薄彼,那实在是有违唐门的处事之道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一向都……”
唐宗宽摇头晃脑地说个不停,一时没刹住车,待他发现季安真人早已走的没影了,这才反应过来。
“哼,真是妇人之仁,稍微说她两句,还就不爱听了,呵呵。”唐宗宽小声嘀咕道。
这种话,就是他这个一派掌门,从来也只敢憋在心里。真要被人听见了,恐怕会被唾沫星子给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