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最中肯的答案
江未已看着消息愣了半天，他总觉得肖诺误会了什么。
外面天色已黑，一轮圆月高高挂在天空，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玻璃撒进来，房间里为数不多的温暖气息被驱散了个干净，惹上一层寒气。
茶几上放着一张数学卷子。正面朝上那一面是一道多面几何题，写满了解题过程。
这是一道附加题，难度很高，江未已用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将它解出来。
不过能花时间将一道题解出来，不论过程多么艰难，结果却总是让他那么兴奋。
他看着手机界面，盯着肖诺那几个字，要说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比这道数学题更难对付，肖诺绝对拔得头筹。
江未已无奈摇摇头，他原本的意思并不是让肖诺不要再来找他，而是想让他来的时候跟叶槐或周桉一起。
但他并不希望肖诺带着欧阳可一起，相比起肖诺来说，欧阳可的武力值简直不及她的百分之一。
如果肖诺在保护自己的过程中还要看护着欧阳可，那么两个人都会受伤害。这是他更不愿意发生的。
江未已：我的意思是你不要一个人出行，如果你真的有事去我们学校周边，我可以去你们学校接你。
寝室已经熄灯，几个人都开着自己的小台灯，床帘里透出温暖的淡黄色光芒。
肖诺依旧趴着刷手机，看到消息的时候浑身一震，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那条消息上。
深吸一口气，肖诺打开了消息。随即，她的笑容慢慢爬上脸颊，笑弯了眼，眼下的酒窝承载着她的欢喜。
江未已说可以来接她。
肖诺嘴角扬起，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兴奋，捂着嘴扬起脖颈哑声大笑。
肖诺：好的。如果我想你了想见你你会来接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江未已总对她会说什么会有什么反应永远没有概念，而肖诺的每一次反应都让他无措。
这种直白、毫无保留地表明自己真实想法的性情，有时候会让承受之人茫然失措。
江未已：如果你有非来不可的理由，我去接你。
这是他能给的，最中肯的答案。
你想我，这不算非来不可的理由。
肖诺看着消息，默认江未已同意了。
其实就算这样，她也不能让江未已来接她。江未已在上学，还要参加高考，这种缺德的事她不能做 。
周四上完课后，肖诺和欧阳可再次在文学楼门口“偶遇”了齐延同学。
只不过这一次这位帅哥没有被他的相机包，而是靠在柱子前一副在等人的模样。
肖诺和欧阳可刚说说笑笑从龙门出来，齐延就迎了上去。
肖诺微微怔愣，问他：“又是偶遇？”
齐延握拳抵着嘴巴轻咳一声：“不是，特意等你们……吃个饭吧，跟我舍友一起。本来今天中午想来找你们一起吃饭，但是他们非要见见你们，我一时没法拒绝，所以来征求一下你们的意愿。”
欧阳可表示很愿意：“好啊，老早就想见见苏渊了，金融系第二的样子还没目睹过呢。”
欧阳可已经这么说了，肖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同意一起去。
三人来的是图云大酒店，这家酒店无论是外面的装潢还是里面的，都豪华得令人瞠目结舌。
肖诺和欧阳可互相看了看，总觉得自己跟这里格格不入，甚至一股钱烧得慌的气息扑面而来。
进去后服务员问了他们包间的号，三人就被带到了3号包厢。
包厢里坐着三个大男生，一张大圆桌上面摆满了各种菜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大老板谈生意。
齐延冲几个人笑了笑，然后看向肖诺和欧阳可：“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是肖诺，之前跟你们说过的，”齐延温柔笑着，“这个是欧阳可，学校女神，我也不用多介绍了吧。”
立刻有个男生接话：“不用不用，两位大美女我们都听说过。而且肖诺刚念完一份检讨，并且一挑六，学校都传开了。”男生笑得很欢乐。
肖诺尴尬得哈哈笑了几声，这种丢人的事竟然在这种刚认识的场合说出来。
此人已死。肖诺心里狠狠骂了句娘。
齐延看看肖诺有话不好说的样子，觉得甚是可爱，偏头笑了笑。
“这三位呢是我的舍友，这个是易呈。”齐延指着一个栗色头发的男生，长得虽然称不上帅气，但很耐看。
“这是苏渊。”齐延转头看着一个穿着白t，一条水洗牛仔裤的男生，头发剪的短短的，面部线条硬朗，五官端正，运动气息扑面而来。这种男生是青春期女生最喜欢的那款。
肖诺盯着苏渊看了半天，男生眨了眨眼移开了视线。
怪不得周桉为之着迷，这身材这脸蛋简直是绝品啊。
齐延看肖诺盯着苏渊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放松，介绍白飞飞的话一时卡在了喉咙里。
欧阳可碰了碰肖诺：“干嘛呢？正常点。”
肖诺回过神来，赶紧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走神了。”
齐延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她，要不是知道肖诺有喜欢的人，他都要怀疑肖诺在那一瞬间被苏渊吸引了。
“这是白飞飞，我们宿舍的开心果。”齐延转头望向刚刚调侃肖诺的男生。
肖诺从进来就发现了这个男生，与这里的气质真属天差地别，倒不是说他气质不能登大雅之堂，而是太干净。
透着一股傻里傻气，看起来虎头虎脑的。长得很可爱，感觉他的头发都是软软的。
要不是他调侃肖诺，肖诺会觉得他是个腼腆得说句话都脸红的人。
几个人互相认识了一番后就开始吃饭了。
肖诺时不时跟欧阳可说几句话，再次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了易呈的眼神，有点飘忽，很明显是刚从欧阳可脸上移开。
肖诺官方地笑了笑，瞬间明白了这是种什么神情。整个拿捏住。
“苏渊跟我说过周桉，”齐延低声跟肖诺说，“我也知道周桉的事。”
肖诺瞪大眼睛使劲眨了几下：“苏渊告诉你的？”
齐延点了点头。
“那就说明苏渊就是在装傻啊。”肖诺喃喃道。
齐延没明白，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什么装傻？”
“苏渊是怎么知道周桉的事的？”肖诺问。
齐延将声音放得更低，又往肖诺跟前靠了靠：“苏渊说周桉在追他，不过他拒绝了。”
肖诺撇了撇嘴，立刻无言以对，果然知道啊，她还以为只是苏渊太傻，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罢了。
这样看来，周桉确实很惨，而苏渊完全就是清醒着装傻充愣。
“你们俩就是在谈恋爱吧，”白飞飞笑得一脸不怀好意，“我就说论坛不是空穴来风。”
肖诺看了看和齐延之间的距离，赶紧往欧阳可那边侧了侧：“飞飞，别胡说啊，我有喜欢的人，别这么喜欢乱拉cp。”
飞飞？齐延转头看看肖诺一脸无奈，这声飞飞叫的简直太过于挑衅。
“你叫我啥？”白飞飞一愣。
肖诺歪了歪头：“不喜欢吗？亲自给你的爱称。”
白飞飞装起害羞的样子：“这怎么好劳烦你还帮我起个爱称呢，怪不好意思的。”
“千万别不好意思，要不然我都不好意思这么叫你啦。”肖诺夹着声音。
白飞飞立刻明白了，肖诺这个笑是什么意思，顿时一阵尴尬，只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吃完饭，肖诺和欧阳可就回了寝室。欧阳可路上几次张口，都没有说出来。
两个人晃到了寝室楼门口。欧阳可抿了抿唇：“你刚刚那是怎么了？生气了吗？”
肖诺知道欧阳可说的是什么。她确实因为白飞飞的那句话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烦躁。
虽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是就目前这种情况来看，学校里胡说八道的人越来越多，而她没有办法将齐延赶走。
刚刚才跟齐延约定好了要做朋友，总不能下一秒就让人家离她远点。
“就是一下子没忍住，”肖诺叹了口气，“我看出来他很尴尬，但是我当时也没法挽救了……哎呀，不说这个了，快走吧明天还有早课呢。”
肖诺在那一瞬间感觉到的不仅是白飞飞的尴尬，还有齐延的。当她反应过来想要补救的时候，发现已经没用了。
是夜，客厅里飘着里脊的香味，一派温暖气息。
江未已将糖醋里脊盛了出来，在旁边放了两片刚刚洗好的薄荷叶。
他没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也没有特别讨厌的。从小不挑食，好像什么东西都可以吃。
那天听到叶槐的妈妈说肖诺喜欢糖醋里脊，今晚他终于上网查了一下做法，还挺简单。
他一直以来都对做饭特别敏感，看到菜单再亲手做出来，就能做出很好的味道。
虽然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为那句话想要学习这道菜，但是这道菜确实很好吃。
他跟肖诺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见面，但肖诺每天都在跟他分享学校里有趣的事。
无论他觉得有多无聊，也还是会看完，偶尔回一回她的消息。
他发现肖诺很知分寸，从不逾矩，都是在他要睡觉前、午饭或者放学发消息。他有时候没有时间回消息，肖诺也从不会消息轰炸。
自跟肖诺认识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没见面。肖诺跟他说了几次很想他，想去见他，但江未已都拒绝了。
并不是厌恶她到不想见面的地步，而是自从经过上次那件事，说他不后怕是不可能的。
江未已刚吃了几口，肖诺的电话打了过来。他叹了口气，按下接听键。
“ 哈喽，要休息了吗？”肖诺欢快的声音伴随着风声通过传声筒传过来。
江未已瞳孔微缩，眉头轻蹙：“你在外面？自己一个人吗？”
肖诺微顿了下：“你是听到风声了吧，操场的风确实挺大的。”
“你自己一个人吗？”江未已又问了一遍。
肖诺犹豫几秒：“啊，在学校没事的，我总不能去趟操场还要带个人吧。”
江未已简直已经无话可说，缓缓吐出一口气没有说话。
肖诺以为他挂了电话，赶紧看了看手机。
“你要休息了吗？”肖诺问。
“还没有，突然饿了，煮点东西吃。”江未已声音冰冷，像是含着一块碎冰。
肖诺笑了笑：“跟你说一件特别有趣的事，今天上课的时候，我又被我们现代文学的教授拎了出来，当然不是去走廊站着，他叫我回答问题，结果你猜怎么着……他给我出了一道特别难的题，第一遍我没听清，让他再说一遍，结果他说的跟第一遍的不一样。于是第二遍我又没记住，我让他再说一遍，他说出了第三个问题……”肖诺说到这，江未已听到电话里传来震天响的笑声。
肖诺的声音属于软软糯糯的，如果不是话太多，这声音真实令人安心。
所以她现在即使在大笑，声音还是软软的。很响亮，但很好听。
江未已听着她的笑声，嘴角的笑容越发深刻，脸上是难得的柔和。
只不过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个变化，等挂了电话后他已经恢复了往日表情。
肖诺沿着操场又走了几圈才踱步回了寝室。
很久没见江未已，她最近心情不是很好。在不知不觉中江未已渐渐走进了她的心，开始影响她的情绪。
到底是喜欢上他什么了？除了皮囊外。
学习好，外表冷淡其实很热心。虽然对她并不是那么喜欢，但还是会因为有人跟踪她而担心她会出事。
他清楚地记得叶槐打架那天两人到达警局，听说那男生在跟踪肖诺时，她分明从江未已脸上看到了一丝愤怒。
虽然不清楚那种情绪是来自什么心理。可能只是觉得跟踪女生的男人令人愤慨，心里自觉带上了怒意。
也有可能是因为在他本该学习的时间，却被肖诺拉到警局处理这种麻烦事。
但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单纯是因为担心肖诺的安全。
但肖诺没敢深入去想，虽然人人都说她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不管那个人对她恶意多深，只要对她付出一点善意，肖诺就能毫无疑问地原谅。
但她其实也是个敏感的人，从很早之前肖诺就感觉到了江未已对她的厌恶，这种厌恶来的莫名其妙，与她对江未已的喜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是她却没有因此远离，不仅仅是江未已这个态度让她的好胜心作祟，还因为总觉得有一天不管用什么方式都能让他稍微对自己有一点喜爱，不至于产生厌烦。
可在这段时间里却越来越喜欢他，想看见他。
从来没有过的这种焦灼感觉让她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