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录音与星星灯
陈烟原本忍住的泪意又忍不住冒头。
“他真的这样说吗？”
江竹心没说话，直接在微信给她转了两段录音，“你自己听听就知道了。”
“这是什么？”陈烟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实在是没出息的代表。
“录音。”
“一份是易川偷偷录的，让我发给你。”江竹心给她解释。
“一份是闻哥自己录的，说是在我这里留个底，顺便发给你。”
“他说如果以后他对你不好，就直接拿着放到微博上去挂他，让他身败名裂。”
陈烟：？
陈烟脑子乱成一团浆糊，还是没忍住吐槽，“是让他身败名裂还是让他粉丝把我给冲了呀？”
多少粉丝的房子都要塌了。
就在去年的商业活动上，还有粉丝嘲讽他看着就不像会有女朋友样子。
噢对了，还有男粉叫他老公。
真要是打起来，我是不可能打得过他们的，陈烟冷静地想。
“再说了，”陈烟忿忿不平道，“对我不好就可以挂他还要等以后吗，那我现在就可以去挂他了。”
“那我不知道，”江竹心叹息般地说：“我只知道你一晚上就逮着闻哥问，别人的名字你好像都听不见。”
“你一晚上还提过别人吗？”陈烟茫然地道。
她刚刚洗过澡不久，头发还水淋淋地在滴水，此刻就趴在床边，眼泪又流了一枕头，是个十分埋汰的状态。
江竹心终究还是有一丝窒息地问她，“我刚刚说江照北喜欢你，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说句闻哥喜欢你，你…”
陈烟：！？
她的脑子在今晚好像又持续下线了，做出了跟应援口号喊一半问唐唐一样的蠢事，“你说过了吗？”
“说过。”江竹心十分肯定地道。
“在我夸完闻哥之后。”
“可…可是我真的没有听见呀。”陈烟尽量让自己显得真诚一些。
江竹心面无表情，终归还是狠狠地同情自家弟弟一把，“我知道我家小北没戏了。”
“你这个闻固脑。”
“江照北怎么会突然喜欢我呢？”陈烟奇怪地问。
“他之前可是我躲我都来不及。”陈烟爬起来，试图去找吹风机。
江竹心哼了哼，“这种事情，需要理由吗？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分析你一个人已经够辛苦了。”
陈烟讨好地哄了两句，“呜呜呜这么多年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心宝我爱你。”
江竹心表示不吃她这一套，冷静地问：“跟闻哥比起来了呢？”
陈烟沉默了一秒，反应极速地大声道：“当然是你，他怎么配和你比。”
“呵呵。”江竹心了然地笑了一声，显然已经知道了答案，“是我自取其辱了。”
陈烟想起来之前江照北说要在港城照顾她的事情，莫名有几分尴尬，“那暑假那个组，要不然我就先不去了。”
“去啊，为什么不去？”江竹心很明显知道她担心什么，“他还不是肚量那么小的人，再说凭我们俩的关系，帮这点忙还是什么大事么？”
陈烟其实是个边界感很重的人，尤其对待异性。
她心中有杆秤，外头的人情几乎很少去欠的，这么多年尤其擅长折断自己的桃花。
“其实我觉得闻哥配不上你了。”江竹心突然道。
陈烟听得一头雾水，十分谦逊道：“虽然我觉得你说得很对，不过情感大师，您又有什么高论？”
“还有比这么多年只对着自己一个人一心一意，自己就会掐断自己桃花的小青梅更让人心动和放心的吗？”
“除了需要操心点，有时候作了一点。”她散漫道。
“闻哥捡到你是捡到宝贝。”
“毕竟我们烟烟，长得漂亮又招长辈喜欢，而且大多数时候脾气其实很好。”
陈烟心想你这说的真的是我吗？
她十分心虚。
“这么多年只喜欢他一个人，突然去追男团了。”她嗤笑一声。
“要是我，我也着急。”
她突然下了结论，“我突然觉得你该晾久一点他，毕竟你追他追了那么多年，是该让闻哥多吃点苦头。”
陈烟被她夸得有点飘飘然，有些脸红但是又同时察觉到不对劲，“可是今晚你怎么变来变去的，你的态度。”
一会儿夸闻固，一会儿又夸她说闻固坏话。
到底希望不希望他们俩好呀？
江竹心哼了哼，“看来你还没上头呢。”
她突然恶毒地承认，“就是不想看你们太顺利。”
“臭情侣。”
江竹心骂完以后就干脆利落地睡觉去了，根本不管自己的小闺蜜被刺激的不轻。
？陈烟被撂了电话，她有点气愤又羞耻地想，谁要跟闻固做情侣哇。
断章取义，岂有此理！
根本没想过要给他这个机会好吗！
她还没吹完头发，只得一边吹一边把事情怪在闻固身上，说是迁怒也不为过。
于是上楼给女儿送牛奶的蒋女士，就看见陈烟坐在梳妆台那吹头发，脸红地对着着一串星星灯在骂骂咧咧。
蒋女士：？
“你在干什么？”蒋女士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
“妈妈。”
陈烟立刻停住了，她有些尴尬的停下了，把手上的吹风筒也关了，试图跟她解释她此刻怪异的行为。
她眨巴眨巴眼睛，试图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可信一丢丢，“其实是这个灯不太灵敏了，所以我跟它沟通一下。”
蒋女士一脸你看我信吗的表情，把牛奶给她搁在桌子上。
“沟通的时候顺便用的闻固的名字吗？”
可恶。
还是被听见了。
陈烟瞬间面红耳赤，强壮冷静地点头，“对，我在骂他。”
“我就是对他有意见。”陈烟继续摆烂。
蒋女士点点头，又望了一眼她的床铺，枕头已经湿透了，一看便是泪洇湿的。
“看来不仅对星星灯，你对枕头的怨气也很大。”
陈烟这些彻底不知道作何解释了。
蒋女士没有再揪着这些不放，只是坐过去帮陈烟吹头发。
陈烟坐在梳妆镜面前偷偷打量她，内心是一万个奇怪，妈妈居然没有嫌弃她埋汰耶。
蒋女士不仅没有嫌弃她埋汰，还十分温和告诉她，“下次哭吧，就躲在被子里哭不要让我听见。”
“你再大一点点声音，隔壁的江阿姨和闻叔叔都要听见了。”
“不过你还要力气和心情骂闻固，看起来他是把你哄好了。”她十分温柔地把陈烟有些打卷的发丝捋顺了。
陈烟垂着脑袋，不知道要怎么跟蒋女士解释。
其实没有哄好。
可是他说喜欢我，不仅对我一个人说了，对周围的人，对她重要的人他都相当直白地承认了。
陈烟还没想好要不要让他排队呢。
蒋女士突然说：“今天的热搜我也看见了，你应援的那个。”
陈烟本来都要忘了这茬了，猝不及防被提起，整个人都有些懵，“您…您也看见了？”
蒋女士毫无犹豫地点头，“看见了，我跟你江阿姨一起去做美容，她拿给我看的。”
蒋女士是不玩微博这种东西的，可是江女士却玩的很溜。
这还是陈烟亲手教的，当事人正在悔恨万分。
蒋女士摸了摸她的头，“看见了就看见了，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看个演唱会而已。”
她似乎知道陈烟的不安，“你想喜欢谁都可以。”
“我平时总在你面前夸闻固，那还不是因为你喜欢他，爱屋及乌。”
蒋女士看她的小卷毛被吹得差不多了，就把吹风筒也关了，安静的夜里，蒋女士的声音格外清晰。
“可是毕竟你才是我女儿。”
她望着自己养大，没有接受过多少恶意与伤害，纯粹漂亮得像洋娃娃的一样的女儿。
“我当年追你爸的时候，他都没让我受过什么委屈。”
陈烟有些酸酸地，“我不想听你们的爱情故事了，天底下得多少人才有一个我爸这样的人呀。”
蒋女士乐呵呵地承认，“对，他都是勾着我追他的。”
陈烟：？
陈烟：“不想听不想知道。”
蒋女士显然没有这个自觉和给她这个机会，因为她强行拉开了陈烟捂着耳朵的手。
“你江阿姨给我讲了闻固小时候的事情，你想不想听？”
陈烟其实想听，又不好意思承认，支支吾吾地望着蒋女士不肯说话。
话说闻固小时候的事情，还有她不知道吗？
蒋女士把牛奶递给她，示意让她先喝。
陈烟咕咚咕咚几口就干完了，期待地望着蒋女士。
蒋女士笑了笑，给她扯了张纸巾擦嘴上的奶沫。
“她跟我说，闻固长这么大，第一次有求于她，是因为你们两个冷战。”
她似乎是在回忆，“就是你们打架那次，你两个多月没理他，当时候我还觉得你挺有骨气。”
那哪是打架呀。
陈烟面无表情地想，明明就是伤害她弱小又卑微的少女心而已。
两家的家长又因为他们俩急得团团转，陈烟随便扯了理由，说是她和闻固打架了。
毕竟有来有回的。
她咬了闻固一口，闻固也揍回来了不是么？
“闻固每天去学校接你，你都假装看不见他。”
陈烟点点头，没忍住道：“是有这回事，不过是他活该。”
“就这个事呀，我都知道嘛。”
蒋女士对自家女儿强硬的态度表示了一点怀疑，不过她继续道：“他就跑去问你江阿姨，说你还生气怎么办？”
陈烟想怪不得闻固突然找她道歉了呢，原来是江阿姨支的招呀。
“你江阿姨说，他看见你收情书以为你早恋了，吃醋了才舍得对你动那么一下手。”
陈烟突然怔住了。
“她说闻固那种性格，被惯的多了，说是天骄之子也不为过，可是喜欢的未必就比你少。”
“至少他的在意和喜欢也很多年了，而且是真心实意的。”
陈烟熄灯了以后还在回想蒋女士的话。
她忍不住摸出手机来，聊天对话框里江照北晚上还在因为热搜的事情发她的表情包嘲笑她，陈烟原本与他互怼了几句，可江竹心今晚说完江照北喜欢她，她没再好意思回。
陈烟心想，不能吊着别人，因为喜欢一个人真的是个很辛苦的事情。
她没办法平白无故地接受一个不喜欢的人的示好，所以只得先没有礼貌将他搁在那里。
唐唐跟她分享了一堆ring的直拍，至今似乎还挣扎在控评的前线。
林书锐发了几张陈烟比较漂亮的照片，问制片人怎么跑去看男团演唱会，又在不务正业了。
陈烟沉吟了一下，最后说是先以身试险，替你们演员试试微博的水深。
然后是赵君媛，她说闻固因为手让了好几场戏给她，真的好怕被闻老师的粉丝给撕了。
陈烟安慰她说不会的，区区两场戏，等她以后当了大制片，给她找更好的片子演，到时候让闻固求着她演。
赵君媛被她的大言不惭惊得目瞪口呆，可是还是在努力哄小金主开心，甚至给她p了一下今晚热搜流出去的社死照片。
陈烟：？
倒也不必了，谢谢。
幸好她不用靠脸吃饭。
最后是闻固，他今晚特别识时务地只发了一句晚安。
陈烟是怀疑他有点借酒装疯的，可是赵君媛跟他说，闻固今晚的状态确实不好。
她小心翼翼地给陈烟描述事实，“就是休息的时候，易导从他房间出去以后，他整个人状态就很不对。”
“是失意吧。”
“反正我私底下从来没有见过闻老师这个样子。”
陈烟心想原来闻固没有撒谎呀，他真的状态不好。
因为看见她给男团应援的热搜吗？
陈烟一时觉得有种大仇得报的痛快感，心想你也有一天会栽在我手上。
一时又觉得有点难过。
她点开了那份闻固自杀式的自黑黑料，那个说以后他要是对她不好，就用这个群微博挂他的男人，在录音里相当诚恳。
“可是我喜欢你。”
“那我可不可以先插个队，作为追求者。”
陈烟沉默地望着那串在黑夜中闪耀的星星灯。
闻固的对话框在她一串消息里是唯一没被回复的一个，看起来尤其可怜。
她还是没有忍住，也给他回了一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