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摘星星
陈烟有一瞬间后悔踏进这家店。
她非较这个劲干什么呢。
【烟笼寒水：要不我把钱直接转给你，你让小齐去买件一样的，上次你穿的卫衣也不是这个品牌的啊。】
【闻固：用不着这么麻烦。】
闻老师十分善解人意。
【闻固：其他的也可以，你随便挑。】
陈烟：？
明明她挑衣服更麻烦好不好！
【烟笼寒水：我不会挑，怕配不上您的气质。】
对面的闻固像是跟她抬杠似的，对让她买衣服格外固执。
【闻固：去年你给我挑的两套我就挺喜欢。】
陈烟显得相当冷血无情。
【烟笼寒水：我不记得了。】
【闻固：有一套灰的，牌子是我很喜欢穿的那个。】
【闻固：另一套还是两个品牌联名，你给我搭了件拼色的外套。】
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甚至算得上很详细了。
陈烟看完还愣了几秒钟，她当然记得他说的是去年过过圣诞的时候，她送了他两套衣服。
其实送衣服这事还是江竹心给出的主意，陈烟一开始怕闻固不收，还不太肯买。
她紧张兮兮地第一次踏进男装店，悄悄对着江竹心道：“就我们俩的关系，能到送他衣服的程度吗？是不是有点过了呀。”
江竹心十分无所谓道：“怕什么，这不是试探一下嘛，况且他平时过节不是也送你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陈烟很没有自信地小声道，“万一他不收的话，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她根本不敢望向各式各样的男装，陈烟在那之前连自家父亲都没给挑过衣服，平时给他挑的礼物顶多是领结。
见过不少世面的江名媛对她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十分不满，“送两套衣服怎么了。”
她将陈烟往一套衣服前一带，“你都成年了，得让他意识到你不一样了吧。再说了，闻哥多少粉丝想送都没有机会，就知足吧。”
那两套衣服还是陈烟挑了许久，自认为符合闻固审美又可以给他当私服穿的。
他其实对这些身上东西挑剔的很，小时候身上也有那种被家世所养出来坏毛病，但因为性格与事业使然，逐渐也磨平了。
闻固收到了那两套衣服，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像往常一样与她道谢，回赠她另一份奇奇怪怪的礼物。
偶尔微博站姐的接机图和路透图，陈烟会看见那两套衣服出现在闻固身上。
甚至超话扒闻固的时尚穿搭时，陈烟看见自己给他买的时尚单品。
那时候的陈烟是高兴的，她像偷偷藏了蜜罐的小熊一样，把所有的图都保存下来，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大概和其他粉丝是不一样的。
她跟闻固的距离是最近的。
但如今陈烟意识到了，他们之间仍然隔着千山万水。
陈烟没有感觉很高兴，只觉得鼻头一酸，心想他为什么会记得那么清楚呢？
她这边迟迟没有回，闻固那头像是察觉了什么似的。
【闻固：不高兴了？】
【闻固：那不买了。】
他这么说，陈烟又觉得自己小肚鸡肠些，不过闻老师什么时候还会在乎别人的感受了呢？
陈烟随意挑了几套衣服，都是闻固代言时候穿过的，一定不会出错的款式。
至于他喜不喜欢，说实话不归她管了。
她付完帐，没再忘记回复闻固。
【烟笼寒水：tvt拜托，我怎么敢对闻哥不高兴？已经买完了，到时候连同手机一起给你。】
她这话十分客气，自从那天跟着喊了闻哥之后她没再直呼过闻固的名字。
她手上大包小包的，唐唐自觉凑过去帮她拎包，陈烟冲她眨眨眼算是感谢，分了一半给她。
导购跟在后头，春风满面地送了这个在她眼里多金又可爱的别扭小金主出门。
闻固像是按耐不住般，给她拨了个电话过来。
闻固的铃声以前是她专门设置的，删完加回来以后就变回了普通铃声。
陈烟第一次体会到位置互换的感觉，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站在过去闻固的角度，说不定她真的是挺烦的。
于是她很没有素质地直接挂断了电话。
仿佛刚刚那个在微信里客套喊人家闻哥的人不是她一样。
唐唐只能在一旁冷眼旁观，全程不发表任何看法。
陈烟跟她商量道：“咱们去吃冰淇淋吧。”
唐唐有些犹豫地望她一眼，“只有冰淇淋能够治愈你吗？”
一定要在这种季节吃冰咩？
陈烟郑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两个提着大包小包的女孩子，从店里转了一圈出来过后，手里都多了个冰淇淋。
陈烟手上那个冰淇淋球足足有三个，大的格外夸张。
唐唐看着就牙疼，有些担心地问，“这样吃真的没问题嘛。”
陈烟摇摇头，比了个ok的手势，坐在休息区让唐唐给她拍张照，“吃冰淇淋就是心情会变好嘛。”
她笑眯眯地顺手将刚刚的照片大大咧咧地晒在朋友圈，完全忘记了刚刚对闻固干的缺德事，以及应该屏蔽人家的事情。
于是这几乎近似挑衅般的朋友圈马上就出现在闻固手机上。
他面色不善，眉目间都是冷霜，可看到陈烟照片那一刻还是有所缓和，最后还是将照片按了保存键。
简直就是卑微。
那一刻男人才意识到根本就不需要陈烟再作了。
她只需要不再黏着他，淡定抽身。
他所谓的底线就退无可退。
陈烟啃完一个冰淇淋，心满意足地愿意继续往前逛好一会儿，她拉了一下朋友圈，大多数赞都是家里人和同学朋友给的，甚至还有林书锐的名字。
“嗷，等下我要给竹心订束花，要订一束大花！”陈烟突然想起了今天晚上的安排。
唐唐坐在旁边，心力交瘁地捶着缺乏运动的老腿，只觉得大小姐的情绪实在太过多变了，一会丧得跟失恋了般，一会儿又开始活力满满。
“等下我提醒你啊。”唐唐自觉道，她的冰淇淋舔了几口就没再要了，“我去趟洗手间。”
陈烟点头，“那我在这里等你哦。”
“真害怕我忘记去接林书锐了，还是再设置一个备忘录吧。”她坐在原地碎碎念。
设置完了备忘录，陈烟点开自己的朋友圈才发现闻固也赞了，他甚至毫不在意刚刚被她撂的那通电话，评论了一句少吃冰。
陈烟的心虚只存在了一秒钟，就厚着脸皮去回复闻固，借口找的敷衍如每一个渣男。
【烟笼寒水：刚刚在逛街又吃冰淇淋，不方便接电话，不是故意的嗷。】
【闻固：吃完了？】
【烟笼寒水：嗯。】
于是闻固的电话再次打过来，敬业地陈烟觉得他转职了，从演员变成了销售，还是专员热线。
但是这回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了，只能接通电话。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没有任何情绪，“你是不是故意的我能不知道。”
陈烟心想果然是过来兴师问罪的，下一秒就听见闻固问她，“嫌我烦？”
陈烟心想你还挺有自知之明，不过闻固就是闻固，要是她过去，脸皮再厚都不会将这明显心知肚明的事情问出口的。
她睁着眼睛装傻充愣，“没有啊。”
她听见对面的闻固叹了口气，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和，“现在s城温度也不算很高，冰的晚两个月再吃也行。”
“下次嫌我烦了就直说，不能挂电话。”
陈烟有些语塞，“你被夺舍了吗？还是失业了，不用演戏逐梦演艺圈了，你要清醒一点。”
闻固嗤笑一声，“我清醒的很，是某个口是心非的人，嘴上说着和好了，但是心里明明还是不高兴不清醒而已。”
陈烟没理会他绕口令一般的话，下意识就开始杠，“谁口是心非。”
闻固继续道：“至少她问我和没和好这件事情，我从来没有说话不算话过。”
陈烟被内涵了，但她无法反驳他。
就算她小肚鸡肠，可她就是这样记仇又难搞，便理直气壮道：“可是之前我话多的时候你不是也一直嫌我烦吗？”
她不过干了和他一样的事情，何错之有。
“人成长总需要一个过程。”
陈烟：？
准备要大吵一架从此翻脸陌路的陈烟满脸问号。
突然要跟我感慨什么？
闻固停顿了一下，接着陈烟听到他低哑的声音。
“过去是我不识好歹。”
“你这一回来，就是给剧组贴钱，又是给剧组所有人道歉，说因为自己耽误进度了，所有损失揽在自己头上，好家伙，拍完这部戏等于白干。”
易川拍了拍他，“结果现在陈烟还是不乐意搭理你，值当么？”
闻固望了一眼微信，对话框还停留在对面女孩近乎敷衍的回复上，背景里的陈烟骑在马上，明媚得犹如一束太阳花。
他没忍住笑了一下，“真的是没心没肺，她现在两身衣服都不大乐意给我挑，干什么就想转钱还清人情。”
易川看他那副样子，没忍住摇摇头，试探地问：“真就是她了吗？万一陈烟真不喜欢你了…”
“但是这也不能全怪她，你当初那个态度真没人看得出你喜欢她。”他中肯道。
“人家这么多年跟追星一样追你，你把她推的太远了，谁会老是妄想去摘星星啊。”
闻固沉默地听他说完。
易川继续分析道：“所以人家现在不想追了，幡然醒悟也是有可能的。”
“我知道。”
“所以以后换我来。”
易川看着那个向来似乎什么都不在意的男人露出几乎称的上是温和眼神。
他的姿态随意又散漫，整个人沉浸在黄昏里，嗓音清冷却犹如立誓般。
“我不需要她费力去摘星星。”
“我会自己朝她奔去。”
远在千里外的a城早已华灯初上，陈烟坐在休息区，隔着玻璃窗看着窗外的夜景，胸口的心脏依旧撞个不停。
她呆呆地调整了一下座位，回忆起闻固的话。
哪怕是刻意的讨好，闻固都不必做到这个份上。
购物中心四处都亮堂起来，不远处电玩城和儿童乐园不知在搞什么梦幻联动，同时都挂满了星星灯。
陈烟突然意识到闻固也并不是没有讨好过她。
小时候过节她就喜欢串门到闻固家里去，凭借着自己的厚脸皮还跟人家表妹混成了闺蜜。
原本两碗酒酿元宵，陈烟和闻固一人一碗的，两个人不知道为了什么又吵了一架，气的陈烟元宵也不吃了，委委屈屈地跑去找江竹心。
江竹心只需要看她的表情就能够猜到发生了什么，十分无语又恨铁不成钢地教训她，“我让你不要去招惹闻哥了，吃亏的只会是你，他这个人没有心的。”
她拉着陈烟去院子里玩仙女棒和竹蜻蜓，江竹心的的竹蜻蜓落在树上去了。
江竹心原本打算进去拿个新的，哪知陈大小姐将小靴子一蹬，直接上了树，还不忘记吹牛，“别说摘个竹蜻蜓了，星星我都可以摘到。”
江竹心毕竟还是正正经经港城养大的名媛，就没有见过这画面，震惊得都忘了喊陈烟下来，眼看汤圆般的陈烟越爬越高。
那是江竹心第一次看自己家表哥在荧幕下那么生气的样子，表情管理将近失控。
他几乎是黑着脸爬上去将陈烟抱下来。
江竹心以为两个刚刚吵完一架，再看表哥这个架势，说不定今晚真的要动手了。
结果表哥黑着脸，到底没有冲低着头知晓自己闯了祸的陈烟发火。
“小汤圆再不吃就冷掉了。”
陈烟还记仇刚刚的事情，在此刻并不想搭理他。
“还要我喂你？”少年的话里不耐烦又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到底要不要吃，前几天不是一直求着安姨做，跟在后头拍了这么多天马屁。”
陈烟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闻固最后笨拙又温和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还是一贯冷淡的声音，“爬那么高很危险知不知道。”
小陈烟那时候还是没忍住没出息地抬头偷偷望了他一眼。
少年才是比天上更加璀璨的，她想要摘下的那颗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