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你要平安归来
先前封谌晟说的话太壮烈，让崔妤婉的心一直提到了喉咙口，就没放下去。
封谌晟说，眼下的他，能当做砝码的，仅余他自己这条命了。
且不说他的命值不值，就说想要肃王看中他，并重用他，砝码这种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的。
得让肃王知道他有用，主动想要把他收编到麾下。
而非封谌晟主动送上门去，在肃王眼中却可有可无，随意可弃。
封谌晟安静听着崔妤婉的话，看着她的眼神，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柔和。
“有些急救知识，在战场上，说不定能多抢救下来不少人。”
崔妤婉丝毫没有察觉，还在絮絮叨叨的试图说服封谌晟。
“你得让肃王看到成效，让他相信你，才有机会通过他，站到更高的位子上去……”
崔妤婉啰嗦了半天，见封谌晟一直没作声，还以为是自己说得太多，他听烦了。
“嗐，瞧我，瞎担心什么有的没的。这些事情，你应该早就想的比我透彻了才对，是我多虑……”
“不是瞎担心。”
封谌晟忙出声，打断了崔妤婉的自嘲。
“只是你为我谋算了这么多，我不知该如何谢你。”
崔妤婉抬头仔细观察了一番封谌晟的面色，见他说的似乎是真心话，她才哂笑着道。
“什么谢不谢的，你就当我中二之魂发作，看不惯那些迫害忠良的人渣还能活着吧。”
“你的恩情我都铭记在心。”
封谌晟抿紧了唇，冲崔妤婉抱拳，一字一顿的保证道。
“待日后平定纷争，定涌泉相报！”
封谌晟说到这顿了顿，才缓缓补充道。
“若是还有机会的话。”
一上战场，刀剑无眼，生死难料。
曾经的他也是身负重伤命悬一线。
若不是他的大堂兄拼死，以断了一条胳膊的代价把他从战场上带下来，怕是他也早早就死在边关了。
可惜他重伤昏迷，连大堂兄最后一眼都没见到，他就命丧沙场。
“呸呸呸！”
崔妤婉双手叉腰往地上啐了一口，瞪了封谌晟一眼，让他学着自己这么做，口中还念叨着。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封谌晟被她这架势逗笑了，心头方才凝聚起的阴霾，忽而散去。
“呸。”
他学着崔妤婉的样子，轻轻啐了一口，旋即红了耳根。
他从未做过这般姿态，不太习惯。
见他照做，崔妤婉板着的面色才缓和了些许。
“你还欠了我不少债呢。”
崔妤婉说着，还掰着手指头同他清算。
“先前给你看伤吃药的诊金药钱，三番五次帮你们在村中立足的恩情，还有给你提建议，送你弩枪制作和准备送你的急救知识和急救丸子……”
崔妤婉越数，越觉着封谌晟欠自己的债还真不少。
“你可得平安回来，不然的话，这么些债我向谁讨去？！”
封谌晟看着一本正经同他“清算”的崔妤婉，莫名觉着她这番算计的小模样不但不惹人厌，反而灵动可爱。
“嗯。”
封谌晟顺着崔妤婉的意，轻声发誓。
“我会活着回来，把欠你的债，一笔一笔全都还上。”
崔妤婉闻言，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
“这还差不多！”
“看这里，这是血管。一旦受到外伤，或者断肢骨折，骨茬外露，这种时候极有可能会引起大出血。”
“在这种时候，我们要注意，最先需要做的，是给伤者止血。摁压住近心端动脉，就是这里……”
崔妤婉对这一块临时用锅底灰涂出来的石壁，在上头画上简略的人体图，教授大家急救知识。
有不少人都好奇的凑过来旁听。
崔妤婉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人群，看到了一道身影。
她的目光在对方身上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语气不停道。
“就是我划线圈起来的这个地方，能看懂吗？”
崔妤婉先前同封谌晟说，要教授他的人学习急救知识，加重他手中的砝码，好让肃王能更加信任，并重用他。
她是认真的，并非是随口而言。
除了需要加紧带人制作弩枪的高术以外，包括韩伍在内的所有亲卫军，都被崔妤婉叫来听课了。
甚至连封谌晟本人，崔妤婉都没放过。
多学习一些急救知识，在战场上可是能救人命的东西。
不过崔妤婉倒也没偏心。
她同时还把这个消息告知了里长，让里长看着安排护卫队的人如何轮值排班，轮流来听课。
其他人若是感兴趣的，也能来旁听。
不管是不是单纯来凑热闹的人，只要能把她教授的急救知识听进去一星半点，在日后能派上用场，就算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白天照常赶路前行，只在晚上扎营休息时，崔妤婉才会寻一处平整些的石壁，涂上锅底灰，充当临时黑板，给大家讲解一些浅显的急救知识。
不求他们个个都能学成神医，只求他们在遇到某些需要急救的情况时，不再只有空着急且束手无策。
例行半个时辰的急救知识教授结束后，崔妤婉就遣散了众人。
让他们回去再仔细回忆巩固下今天所教的所有知识，有不懂的或是忘记了的，明日再来问她。
等人群陆陆续续的散离后，封谌晟帮着崔妤婉边收拾东西，边低声和她说着话。
而从授课开始时，就站在人群中看着崔妤婉的人，此刻站在原地犹豫不决，一副不知该不该上前的模样。
崔妤婉就当没看见，淡定的收拾好东西，和封谌晟讨论着晚饭吃什么，转身朝着崔家人歇脚的石洞走去。
等她走出几步后，身后的人总算是急了，忙出声喊住了崔妤婉。
“婉，婉丫头。”
崔妤婉顿住脚步，和封谌晟对视一眼后，面色淡然的转头，冲着对方微微颌首示意。
“二牛叔。”
不错，此刻站在崔妤婉面前的人，正是二牛。
二牛的断手虽然接上了，但因为条件有限的缘故，崔妤婉担心缝接口保护不好会感染。
除了每日让二牛婆娘按时给他上药换药外，并没急着拆掉纱布。
而他每日使用的药，都是二牛婆娘每隔两日，就会带着银钱寻上崔妤婉买的。
是以打从二牛醒后，两人还未曾见过面。
崔妤婉看着面露尴尬手足无措的二牛，淡声询问道。
“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