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狄拉克之海
“狄拉克之海？”
脑海里快速搜索起类似的字眼，但很可惜，作为非工科专业的阳立只是听过这个词语，未能知悉其背后的含义。
“嗯，狄拉克之海。也称为量子之海，简单来讲就是量子真空的零点能组成的负能量的量子海”
“停停停！”
一大堆古板而专业的名词从女孩口中冒出，阳立顿时感到头疼，就好像被人拿着石头强行塞进了脑子。
“讲通俗点。”
“不好意思，习惯了。”美成推了推黑框眼镜，她看起来没有丝毫卖弄知识的意思，继续道：
“简单来讲，狄拉克之海是一种由纯能量构筑而成的聚合体。”
“纯能量聚合体？”
“对，这种纯能量不是物质，既然不是物质，那么这种能量就不能被我们人眼所观察到，就像鬼魂一样。”美成解释道：
“而当这种能量大量聚集在一起时，我们的眼睛也会察觉到这种能量的蛛丝马迹，但因为这种能量在物质界没有实体，我们人体的视觉系统始终无法确定能量的外观，便会把这种能量默认成无法识别的黑色雾气。”
“就像游戏里场景画面资源未加载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这个黑潮就是你口中的狄拉克之海？”阳立大概听出了点门道。
“是的。”
“那你有证据吗？”
“没有，以上都是我个人的猜测而已。”
阳立听罢，直接扭头就走，美成见状赶紧小跑过来揪住他的手，强留道。
“别急着走呀，我知道别人听了肯定不信，所以就来找你帮忙取点黑潮回去研究嘛！”
阳立拗不过她，只得叹气答应道：
“好，我陪你去，但我必须提醒一句，别玩火自焚。”
“好的好的。”
与上下楼梯前值守的学生说明了来意，对方爽快的放了行。
由于三层以下的楼层电路被切断，上下楼梯里黑漆漆一片，阳立便从口袋摸出手电开路，领着美成一路下到二层附近。
“就是这里了。”
转过连接二层的楼梯拐角，一滩比黑夜还要深沉的死水赫然出现在眼前，微带起心底的点点寒意，让两人误以为闯入了什么龙潭虎穴。
明明只是一潭波澜不惊水体，阳立却暗暗汗毛倒竖如临大敌，体内求生的本能正在强烈警告自己，绝不能用身体碰到黑潮，哪怕沾染到一丁点都不行。
“只要装半桶就够了是吧？”
阳立接过美成手中红得刺眼的胶桶，再次确认一句。
“对，半桶就够了，这样安全一点，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一定不能让胶桶全部离开你的视野。”
“小意思，帮我拿好手电。”
阳立挪步靠至黑潮边缘，他找了个距离合适的安全落脚点稳住身子，再躬身递桶将部分黑潮装入其中，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不过，在装盛黑潮时，阳立察觉到一丝违和感，那就是红桶在接触黑潮时，水体表面竟然没有泛起一丝涟漪，就像要把胶桶吸进黑潮里面似的。
这十分反常，看来美成她说的不错，这黑潮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水体，而是别的人类还尚未认识到的高纬度造物。
顺利取到部分黑潮，两人返回了四楼的庇护所区域，美成便径直将阳立领到自己的临时实验基地，这是一间由大学物理实验室改造而来的房间，里面摆放着各种精巧的加工仪器。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直接用显微镜观察？”
阳立将红胶桶提到实验台上，美成则埋着头在仪器堆里寻找着什么，只是回了句。
“如果这黑潮真的是传说中的狄拉克之海，那么仅凭借我们手中的放大镜和酒精灯，是根本研究不出什么名堂的。”
“想要完全解明黑潮的构成和物理特性，就只能把这桶样本送去国家实验室，再配备台最新款的超级计算机神威大湖之光，兴许能在几年内解出几条复杂公式，拿个诺奖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东西这么离谱？”阳立微微一怔，想不到自己还提着一桶诺奖。
“有没有这么离谱我们很快就知道了。”
稍后，她取来一根长度一米左右的教学标尺。
这种老式标尺可不常见，由于全教育阶段的课室全面实现了多媒体信息化，像粉笔、三角板、圆规、标尺之类的老式教学用具已经被课堂淘汰，成为了上个世代孩童的老古董回忆，自然沾满了时间的灰尘。
“阳哥，你觉得这半桶黑潮大概有多深？”
美成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阳立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认真盯着胶桶内部边缘观察了一下，才很有把握道。
“大概20厘米左右，误差不大。”
“好，那我们就来测试一下。”
她十分郑重的握住标尺，将它零刻线的一端笔直浸入黑潮中，缓缓下沉。
于是，10厘米、11厘米、12厘米、13厘米19厘米，20厘米，已经达到了阳立预期的深度，但标尺还能继续下沉——当然，阳立说过的，毕竟只是用肉眼粗略的判断，自然会存在误差。
但很快，事情变得不对劲起来，因为标尺还在下沉，已经没过了30厘米，超出阳立预期的一半多，即使是用人眼也不可能出现如此严重的误判。
但美成依旧一点点将标尺沉入黑潮中，嘴角勾勒出一抹得意而邪魅的笑意。
“已经整整50厘米了，阳哥你有什么想法要发表吗？”
“这这不可能。”
阳立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一个整高40厘米左右的胶桶，怎么可能浸没到标尺50厘米的刻度？这难道是什么魔术的障眼法？
为了印证这个想法，他抬手便将胶桶提到半空但很遗憾，胶桶底端是完整的，根本不存在什么机关结构。
“难道是标尺的另一端被黑潮融化吞噬了？”
美成却是摇摇头，答道：
“不对哦，黑潮没有吞噬标尺，你看。”
她缓缓将标尺从黑潮中抽出，原本被浸没的另一端标尺重新出现在眼前，外观与先前没有差异。
但阳立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不过20厘米深的半桶黑潮，究竟是怎么“装下”50厘米长的标尺？
哆啦b梦的四次元口袋？难道这些黑潮其实连接着某个异次元空间？
看见阳立百思不得其解，美成也不打算卖关子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先前说过，我认为黑潮很有可能是传说中的狄拉克之海，即量子之海。”
“而量子之海内的一切都是量子化的，也就是量子态的。当一个物体进入量子海中，无法被观测时，这个物体也会因为量子纠缠原则（见下注释）同样具备了量子特性。”
“你的意思就是说，当标尺的一端进入黑潮时，由于无法被观测到，浸没的一端便会因为量子纠缠原则陷入一种既存在，而又不存在的二元纠缠状态中，所以标尺才能无限制的进入黑潮之中。”
忽然间，阳立号不费力的接下了话茬，似乎无师自通突然理解了美成的晦涩解释。
“我说的对吧？”
“对，就是这个意思。”
美成感到有些惊喜，但女孩不会知道，刚才的声音其实是芦苇模仿的，他实在看不下去阳立知识匮乏的窘境。
“虽然严谨点讲，刚才的实验不能证明黑潮就是传说中的狄拉克之海，但至少可以证明，黑潮具有着量子态特性，这一点发现将对我们日后认识黑潮，处理黑潮，都有着相当重要的参考意义。”
看起来，美成对今天的实验发现相当满意，她拿起标尺直接扔进了半桶黑潮里，一米长的标尺片刻便沉浸消匿无踪。
“被黑潮浸没后，那支标尺会怎么样？”
“不清楚，可能已经到了宇宙的尽头，也可能明天就能在教学楼群周围发现。”
“遇事不解，量子力学。”阳立吐槽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