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并非孤独
“但我还是很奇怪，智灵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宿舍楼下，阳立俯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扒拉着裂头怪的尸体，搜寻片刻找到了最后一颗晶状体。
先前，帮班长成功驱散黑潮物质，重新包扎好伤口后，君兰的脉搏和呼吸都开始变得平稳有力，想必不久后便能苏醒。
借着这个空档，阳立便下来回收裂头怪尸体上遗落的晶状体，顺便和芦苇讨论一下发生在智灵身上的异变。
“我很确定，以前的智灵就是个窈窕玉立的冰山靓女，绝不是现在这个小不点洋娃娃。”阳立再三回忆，用不可置疑的口气答道。
“所以，那个小女孩是冒牌货？”
芦苇询道，阳立却是摇摇头：
“不，她应该就是智灵，文文静静极度怕生，喜欢化妆，而且也知道我抄的文学诗，这一点应该是错不了。”
“起初我还怀疑是不是黑潮物质搞得鬼，便偷偷用棱光晃了晃她，结果智灵压根就没反应，这说明她是个正常的活人。”
“而且，我注意到班长也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海拔变低，换了个短发，而且还长了许多肌肉，简直就像一个真爷们虽然她的性格挺像假小子，但平时还是会假惺惺的打扮一番。”阳立回忆道。
“听起来，她们现在的外表，都变成了精神世界中自己最真实的模样。”芦苇似乎发现些端倪。
“说不定，这也是这个吊诡末世的异变之一那么阳立，你有没有发现自己跟平时有什么不同？”
“我吗？”
他抬手摩挲着下巴的细短胡茬，答道：
“我早上照过镜子，除开发现自己长了点胡子，看起来老了点外，似乎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这说明你对自己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芦苇分析一句，阳立听后却不由得苦笑了起来，自嘲道。
“因为穷，可不就清楚自己的斤俩了吗？”
忽然，一声极轻的唤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阳立扭头看去，发现智灵攀在四楼阳台上，正向着自己招手。
“应该是班长醒了。”
阳立扔掉了手中的木棍，径直上了楼。
“我这是在哪？”
灰白的墙壁映入眼帘，君兰抬起沉重的右手扶了扶额，脑海里依旧是一片混乱。
“班长，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
智灵喜极而泣，直接趴在了君兰的卧榻上，后者愣了愣神，看着自己右手上的绷带后，终于回想起昏迷前的遭遇。
“对，我给那个疯婆子咬了谢谢你君兰，我昏迷的时候一定辛苦你了。”
智灵掐了掐眼泪，堪堪克制住情绪后，扭头看了身后的阳立一眼。
“不，班长，你要谢谢的是阳立，是他救了你。”
“阳立？救了我？”
“对，你的伤口感染严重，性命垂危，是阳立专程过来替你治病的。”
目光从智灵身上挪开后，君兰的视线落到了这个身材中等，面相冷厉的同龄人身上。
——这个人，仅仅是站在一旁未有动作，但锐利的眼神却仿佛在对自己进行某种解剖一般。
往日里，她对阳立不是很熟络，只是略微了解这位同班同学似乎生活很拮据，常常在校外兼职，除开一些班级集体活动外，君兰和他便没有任何交集了。
真想不到，是这样的一个隐形人救了她，想到这一点后，君兰在心底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阳阳立同学，真是谢谢你了，这份恩情我君兰一定会记住的。”她捏着腔谢道，由于不清楚阳立的秉性，一向善于拿捏人性的君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他。
“不用客气，同学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更何况是在这种末世之下。”
阳立懒得顾忌什么礼数，直询道：
“班长，智灵，你们可知道现在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得阳立这一问，君兰和智灵相视一顾，实在是难以启齿回想，但君兰还是咬着粉唇，再次踏入那最阴暗的回忆中。
“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来一切都好好地，但自前天早上起来后一切都变了天。”
“先是智灵不知为何变成了一副小孩子的模样，我本来想找人求助，却突然发现世界学校变成了鬼校，一个人都没有。”
“我们看见了那些游荡的鬼东西，便躲在宿舍打电话求助，但根本没有信号。”
“之后，在昨天下午，我们发现隔壁宿舍的有一个女孩，就想和她沟通一下，结果她是个疯子，想要咬我们，班长为了保护我就就。”
智灵没有勇气讲下去，君兰便接道：
“是的，我杀了一个人，但完全是出于自卫。”
阳立注意到，当君兰说这句话时，她的瞳孔忽然紧缩，身子也触电般颤了颤。
“看来，她手上的光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得到的。”蛰伏在发梢上的芦苇适时一句。
“班长被咬后，我和她就一直呆在宿舍，六点的时候突然有防空警报声。”
“我就出去看看情况，然后看见了”
“是黑潮是吧？谢天谢地，你们当时没在外面真是幸运，也算是因祸得福。”
回想起那副黑暗吞噬天地万物的末日景象时，阳立至今还感到背脊发凉。
“这边就是我们的情况了，阳立，你知道些什么吗？”
阳立消化了一下，根据两人的讲述看，这次异变应该是在前天夜里发生的，迅速而毫无征兆，其余信息则没有多大的用处。
“一样是一头雾水，不过我有点好奇，智灵你怎么会打通我的号码？”
“因为我们听见过你喊声，但又不敢确定，最后趁着今天早上手机有点信号试了试，没想到真成功了。”
“原来如此。”
阳立再次摸出手机，但很遗憾，现在上面显示是无信号状态，他感觉犯了难，便下意识询道：
“芦苇，有什么建议？”
“虽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至少多了两个人手，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个叫君兰的女孩手背上不是也有光纹吗？问问她身上有没有棱镜。”
这话点醒了阳立，如果君兰也能使用棱光，那无疑会是一个重要的助力。
“班长，你身上有没有这个东西？”
阳立伸出手，食指大小的水晶棱镜正静静躺在掌心，折射出虚幻的光影。
“这个是？没见过，很重要吗？”
阳立点了点头，神情十分严肃。
“很重要，不夸张的说，这东西是你能否在这个末世下生存的关键你真的没见过？”
君兰转了转眼珠子，仔细搜索着脑海中类似的物体——但很遗憾，她是第一次见到棱镜。
“我见过这东西。”
一筹莫展之际，智灵忽然记起什么，她伸出小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样东西——不错，是另一枚食指大小的棱镜，但棱镜上的奇异纹路却是蔷薇色的。
“当时班长昏迷过去后，她的右手就一直紧紧握着这个，我觉得这东西很重要，就先收了起来。”
阳立眼前一亮，接过棱镜端详一会后，确定这正是第二枚，专属于君兰的棱镜。
“班长，你用右手握着这个棱镜，试着把注意力集中到棱镜上面。”
“啊？哦。”
君兰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接过棱镜，将它紧紧攒在手心，将点点意念注入其中。
不出阳立和芦苇的猜想，君兰手中的棱镜果然投射出一道白芒，那正是货真价实的棱光。
但可惜的是，君兰投射的棱光实在是有些黯淡无力，好比那垂垂可危的风中残烛，完全没有阳立那种长虹贯日，守得云开的豁朗感。
看来任何人的体质的确不能一概而论。
“她的棱光很黯淡，完全没法和你比看来似乎是有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差异。”芦苇分析道。
“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让我想想，在我的的记忆和知识中，棱镜是折射个人精神世界的一个道具，一种媒介。折射的棱光越强烈，就说明这个人的精神意志力越强大。”
“所以，你是说君兰的精神意志力不够强大？”
“不，应该说是你的精神意志力有些异于常人。”
“这是为什么？”
阳立不解，仔细回想，自己以前也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啊？此时，芦苇看出了他的疑问，答道：
“一般来说，人类的精神力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但又会因为个体间不同的经历而产生差异。”
“没听懂，说人话。”
“我问你，你平时是不是生活压力很大？”
“有一点，一点点。”
“嗯，正是这种高压生活，让你锻炼出了超人意志既是幸运，也是不幸。”
芦苇没有再说下去，他很清楚这所谓的一点点到底是何种深渊，而越是接近黑暗的人，往往越容易看清缥缈的星光，这种人往往是最清醒的，但也是最痛苦的，他们便在这种清醒的痛苦之中锻炼出超人意志力。
“那个，阳哥，你这是在和什么人说话吗？”
智灵小心翼翼的插了一句，阳立抬头一看，两个女孩都在用一种古怪而警惕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忽然意识到什么。
“等等，你们看不见他？”
“看见谁？”
听见阳立这般没由来的话，女孩们越发警惕起来。
“竹节虫啊，我头上的竹节虫。”
“可是你头上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两个女孩一脸茫然的顾盼着，她们根本就没有看见什么竹节虫，从开始到现在，只看到阳立精神分裂般一直在自言自语。
——难怪阳立一直有种违和感，原来是君兰和智灵根本看不见芦苇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