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用心良苦
一时间,院落中的玉兰树争先恐后地,贪婪地吸着鲜血,这场面说不出的恐怖。
院落中的侍女侍卫,早被这怪异恐怖的情景吓得不见了踪影,只有几个胆子稍大的侍卫远远的看着院落中的奇特的环境,本来旁边还有些看热闹的后宫嫔妃和大臣,此时也是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胡笠阴沉地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是吩咐人不断地到医馆去押了医官过来,继续着疯狂的杀戮。
刽子手换了一批又批,医官也是死了一个又一个,当第一百个医官被杀死以后,胡笠终于喊停了,剩下的医官听到这个命令,都抱头鼠蹿地逃命去了。
这个时候,除了几个刽子手,院里院外早已没有一个人了,只有几只乌鸦在寝宫上空盘旋不走,贪婪地闻着空气中的血腥!
不管国王是英明睿智也好,还是像现在这样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好!在胡笠身边,永远有一黄一白两个身影追随在左右。
这两个人就是胡笠身边一品侍带刀侍卫,黄白二侍卫,这两个狐侍卫对胡笠真可以说是死心塌地的忠心,当所有人都被国王这疯狂的杀戮,和被院落中恐怖怪异的吸血玉兰吓跑的时候,黄白二侍卫仍然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仿佛没有看见眼前的一切!
胡笠看了一眼院落中堆积的尸体,对黄白二侍卫吩咐道:“黄白二侍卫听令!”
黄白二侍卫答应一声,双抱拳站立在寝宫门外。
胡笠抽着烟,吐了一串烟圈才说:“本王现在命你二人速速派人在这院落中种满一百棵玉兰,将、将这些个庸医一棵树一个的全都埋在这玉兰树下,血祭玉兰……”
黄白二侍卫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他们二人就调来一批兵丁,并且将兵丁兵分两路,因为院院落中的玉兰不足一百棵,所以吩咐一路人马去山中挖玉兰树,一路人马开始将那些医官的尸体挖坑掩埋。
虽然尸体上仍然有血液在流淌,拖动的时候难免留下血迹,但是这些血迹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所经之地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掩埋尸体的这些士兵,都被这恐怖而奇特的景象惊呆了,一个个吓得手脚发软。
但是国王的命令谁敢违抗?一个个也只得硬着头皮掩埋这些不幸惨死的医官的尸体。
不一会儿,上山挖树的队伍也回来了,于是两队人马合二为一,一起清理掩埋了这些尸体。
人多力量大,一会儿功夫,刚刚还堆积如山的尸体,全都掩埋干净,刚刚还乌烟瘴气,血流成河的的院落也是恢复如常,天空的乌鸦见没有什么便宜可占,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飞走了。
幽冥山上,天还是那样蓝,阳光还依然灿烂,但是狐狸王国气氛和往常可大不一样了,立后大典的笑语欢歌犹在耳边,可如今,那一切的美好,原来只是昙花一现,现在的幽冥山,全被恐怖和不安的气氛笼罩着。
国王怒杀医官,血祭玉兰之后,胡笠的寝宫成了王国的死亡地带,谁也不敢靠近那里,平常除了几个伺候国王的侍女进出,就只有胡笠和黄白二侍卫出没了,一时间,胡笠的寝宫成了王国最清冷的地方,只是院落中的玉兰树,却枝繁叶茂长的异常茂盛。
宰相也一直被关在死牢,没有人敢为他求情,因为国王正在盛怒中,没有人敢拿鸡蛋去碰石头。
自从怒杀医官,血祭玉兰之后,胡笠的寝宫,成了王国的死亡地带,没有人敢踏进半步,除了胡笠自己,这里就只有黄白二侍卫和几个侍女出没了。
到最后,胡笠干脆将书房也搬到了寝宫,吃喝拉撒全在这寝宫之中了。
别人都只当国王对王后情深意重,这样守护在病重的王后身边,只是这王后的病不但没有治好,还连累了一百条性命。
一时间,全国上下,都对王后的怪病摇头叹息,但是也都只是在暗地里小声偷偷的议论几句。
就这样还是被人告到胡笠的耳朵里,国王也是毫不留情地严惩了好事多嘴者,从此以后,王后的病成了王国里忌讳的话题,谁也不敢再提半句了。
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的山脉,胡笠眯了眼吐出一串漂亮的烟圈。
收回目光,看着正在院落中巡视的黄白二侍卫,胡笠露出欣慰的笑意,自己竟然能得到这二兄弟忠心耿耿的对待,自己何其幸运也!
自从平定将军被镇压之后,黄白二侍卫成为自己心中最理想的人选,自己不止一次地问过二人的意愿,但是怎奈这二兄弟誓死不接受这个职位,都表示只想在国王身边保护国王,所以大将军之位一直空缺。
曾也考虑过将副将军提升为大将军之职,但是宰相告诫自己,这个副将军城府颇深,心机之重,绝对不在以前的平定大将军之下,如果让此人做了大将军,只怕是养虎为患,因为大将军一职兵权在握,一旦大将军拥兵谋反,想要镇压和收复兵权可就难了。
在心里暗暗叹息一声,胡笠转身在阳台上的秋千上坐下,秋千上早已没有了夏梦的味道,这真是: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胡笠在阳台上抽完一支烟,又回到寝宫,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墙上的画像。
胡笠寝宫的墙壁上,除了阿芳的,五尾红狐艳姬的和那幅千年古画,九尾妖狐的画像之外,不知何时,已然多出了一幅,面容几乎和旁边九尾妖狐的容颜是一模一样的画像。
这幅画像是在夏梦怀着蓝月的时候,夏梦因为痛恨胡笠,将自己和外界隔离的期间,胡笠自己在书房中凭着想象亲自为夏梦描绘的画像。
画像中的夏梦,白衣胜雪,玉面素颜,长发飘飘,冷艳的面容风华绝代。
自己为了夏梦杀了自己这么多的医官,宰相此时此刻,只怕是在心中悲痛万分吧!
宰相一定对自己失望透顶了吧?想到这里,胡笠从沙发上起身来到书房,在书桌上铺开一张纸,奋笔急书,写了一封密信,将信封好,胡笠命一个白衣侍女将院落中的白衣侍卫叫了进来。
不多时,白侍卫风风火火地来到书房,胡笠面色沉重地将一封信交给他,又对白侍卫耳语几句吩咐了一番,白侍卫慎重地接过信,小心翼翼地揣进了贴身的衣兜里,转过身,身形如飞地走了。
今夜又是月圆之夜,月光透过云层从高墙上的铁窗照在一个人身上,这个人的身影在月光中是那样的落寞和孤独,清冷的死牢之中,透着一种绝望的悲凉。
这个人仿佛是一尊佛像,背对着铁窗坐在牢房中唯一的一张石凳上,月光将他的身影投射在他前面的墙壁上,拉出一道长长的阴影。
他静谧地低着头,已经很久都没有动过一下了,仿佛已经石化了一般。
这时,铁门被人打开了,一个看守小心翼翼地探头说道:“宰相大人,有人来看您了。”
宰相的威望颇高,现在又是为了那些惨死的医官而劝谏国王,才招来牢狱之灾,虽然宰相如今沦为阶下囚,但是狱中看守对宰相还是敬重有加。
宰相黄狐眼皮都没抬一下,冷然道:“不见!”
“这…”看守有些为难,因为来人身份同样特殊,自己也是得罪不起的呀!
宰相有些恼怒地抬起头,狠狠瞪了看守一眼说:“还不出去,是不是想让本相亲自将你扔了出去?”
看守吓得一哆嗦,宰相心情不好,自己才不想来招惹他呢!其实很想出去的,但是外面那个人见不到宰相岂能放过自己呢?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外面那个人可是奉了王命的国王身边的红人,就是被宰相扔出去也好过被国王杀头的好啊!
打定主意,看守讨好地嘿嘿一笑说:“宰相大人,您就别吓唬小人了,小人哪敢违背您的意思呢!只是外面这个人,可是陛下身边的人,说不一定哪,是陛下想您了,派人来接您出去的也不一定呢!”
谁知他不提国王还好,他这一提是国王身边的人,宰相更加生气了,他剑眉倒竖地说:“是国王身边的人又怎样?本相就是死在这牢房之中,也不会再出去面对那个昏君!”
看守一听宰相这话立刻惊出一身冷汗,心说平常只是听说宰相是全国一个敢骂国王的人,今日一见,才真正的见识了宰相的耿直。
心里越发舍不得宰相在这里受苦了,于是看守激动地说:“宰相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的王国不能没有宰相您啊!国王陛下一向英明睿智,这次也只是一时糊涂,国王离不开您的辅佐啊!”
一个小小的看守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宰相不禁抬头认真看了他一眼,接着对他的态度也温和了许多,叹息一声,宰相说:“多说无益,你且出去吧!”
看守正待开口,他的背后忽然传来一个清亮的笑声:“哈哈……,这位小兄弟所言极是啊,宰相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宰相的心智可是退化了不少,如今,连一个小小的看守都看得明白的事情,宰相大人倒看不明白呢!”
宰相冷笑说:“白侍卫真是看得起本相,竟然亲自来我这个死囚犯,本相为人处事就一根筋,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当然没有白侍卫这样会见风使舵,眼见国王犯下如此大错,你们兄弟二人视若无睹,也不出言劝阻,哼,本相最看不起这种溜须拍马的人,你给本相滚了出去。”
白侍卫不怒反笑,他笑嘻嘻地从贴身衣服掏出一封信说:“好好,宰相大人息怒,我们都知道宰相大人是全国最忠心耿直的人了,我这就出去,不过呢,请宰相大人有空的时候看看这封信,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白侍卫说着双手托信递给宰相,宰相看了信封一眼,冷哼一声,拂袖站起,背着手看着高墙上的铁窗,一言不发,只留给白侍卫一个背影,
白侍卫苦笑着摇摇头,将信放在石凳上,哈哈大笑着走出了牢房。
待白侍卫走远了,宰相才回头拿起石凳上的信,借着灯光看了一遍,看完这封信,宰相是热泪盈眶,对月悲鸣:“我真是妄为人臣啊,国王陛下这样用心良苦,忍辱负重,为臣不但半点也没猜到,竟然这样误会您,臣真是罪该万死啊!”
那么,胡笠给宰相的信到底是什么内容呢?胡笠的良苦用心到底是什么呢?
宰相仍然被关在死牢,但是他已经没有了怨言,心平气和地在牢房里悠哉悠哉,高兴的时候还会和看守一起下下象棋什么的,日子过得惬意得很。
胡笠这边,为了掩盖王后失踪的笑话,说是为了不打扰王后的静养,寝宫的内室,除了自己,谁也不能进入。
也不知何时,寝宫的院落之中,黄白侍卫二兄弟剩下了一个人,另一个人不知去向。
幽冥山胡笠的王国之中,一切仿佛又恢复到了从前的宁静,只有胡笠和宰相知道,这平静的背后可是暗潮汹涌,一场更为严峻的血雨腥风即将来临。
日子在貌似平静的状态下过着,一晃五年过去了,让国民不能理解的是,宰相竟也在牢房中关了五年,国王好象是将这个宰相遗忘了一样。
不但如此,每年,胡笠还经常会偷偷带着王后,无故失踪一段时间,说是到民间查访名医为王后治病。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每年国王都会下令在他的寝宫中杀戮一百条性命,只是杀的不再是无辜的医官,杀的全是王国犯了死罪的死囚犯。
这其间,寝宫院落中的玉兰树,在鲜血和尸体的祭奠下,花开了又谢了,谢了又开了,一年又一年,花开花落,花落又花开。
胡笠的寝宫,仍然是王国的禁忌之地,任何人不得踏入半步,违禁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