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乐队成立以后，于之洋就赶紧向朋友借来了器具，他们把练习基地选在了教学楼的顶楼，上面有个天台，虽然风是大了点，但是地方宽敞，也不容易打扰到别人。
每天下午一放学，吃完饭，他们就一起去天台排练。
因为乐队的事情，梁嘉靖跟许以舟的关系也舒缓了很多，许以舟最近也没有再逃过课。
平安夜这天，吃完饭，他们像往常一样，刚到天台，准备排练，裴景就匆匆忙忙跑到天台，凑在许以舟耳边说了些什么，许以舟的表情有些惊喜，“真的？”
裴景双手抱在胸前：“骗你干嘛，去不去？”
“现在？”
“嗯。”
许以舟看着前面正在看琴谱的梁嘉靖，迟疑了片刻，“好。”
到底还是答应了。
他放下吉他，对着梁嘉靖的方向，“我今天有点事情，先走了，明天再跟大家一起排练。”
梁嘉靖肉眼可见的烦躁起来，烦躁的翻着眼前的琴谱，直到他们走了，也没有说话。
晚上，他们没再回来。
上完最后一节晚自习，梁嘉靖从书包里把那只包装精美的苹果，随手送给了隔壁桌的楚楚。
记得去年的时候，她还不过平安夜这样的节日，今年好不容易决定好好过节了，他却一大早就跟别的女孩子跑掉了。
这真是让人很不开心。
回家的时候，她还满怀期待的想着，他会不会像去年一样，站在楼下等他，可等到她一直回到家门口，也没有他的身影，她充满期待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
他真的，没有来。
她失落的拿出刚才在精品店买的那叠圣诞贺卡，一个一个的写上祝福语，然后塞进了书包里。
圣诞节，今年还是一样的热闹，除了不能像去年一样，玩各种喷雪，大家还是乐此不彼的到处赠送贺卡和礼物。
梁嘉靖一到教室，就把贺卡给了于之洋跟陈秋和，然后又像去年一样，去找了佳音。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准备好的贺卡，放在了裴景的桌子上，尽管最近这段时间，她们相处的并不太好，但过节嘛。
裴景依旧用单肩背着书包，走进教室，看到桌上的贺卡，打开看了看，上面写着‘平安喜乐’，署名梁嘉靖。
她会心的笑了笑，从书包里掏出两对耳机，一对蓝色，一对白色，没有任何的装饰，就是光溜溜的一个塑料包装盒子，丢在梁嘉靖跟陈秋和的桌上，“呐，圣诞礼物，一人一个。”
秋和拿起那对蓝色的耳机，兴奋的一边拆开一边：“谢谢啊~，好看！”
梁嘉靖也拿起耳机看了看，说了句谢谢，就放进了书包里。
中午刚刚打了午休铃，梁嘉靖拿着接满了热水的杯子从门口进来，瞥了一眼窗外，惊喜的发现，竟下起了雪。
她开心的走到窗边，“唉秋和，快来看，下雪了~”
听她这么一喊，大家也都纷纷看向窗外，涌到窗户边。
在南方，下雪其实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也许一年就那么一次，能看到，大家自然是很兴奋的，都在开心的说“哇！真的下雪了！”“快来看！是棉花雪！”
而钟敏这种哈尔冰人，对雪自然是见怪不怪，坐在座位上，一脸淡定。
裴景坐在座位上，用手肘轻轻撞了撞旁边的于之洋，“唉，你喜欢她吧？”
于之洋把视线从窗边收回来，先是一愣，然后若无其事的问：“这你又知道？”
“嘁，这很难看出来吗？”
“这很容易看出来？”
“反正对姐姐我来说，易如反掌。”
“怎么说？”
她站起来，一屁股坐在课桌上，双手又习惯性的抱在胸前：“他们都在看雪，而你在看她。”
是啊，他根本就没有在看雪，他看的是正在看雪的她。
裴景饶有兴致的摇摇头：“啧啧，我们靖靖还真的是，有点抢手。”
然后从桌上跳下来，大摇大摆的出了教室。
于之洋笑了笑，继续看向窗边。
许以舟来找梁嘉靖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最后一节课上课之前了，看到站在门口的许以舟，她还是有些生气昨天的事情。
带着些闷气，走到教室门口，“干嘛？”
他从背后拿出一个精美的袋子，递给她：“圣诞节快乐~”
她的瞬间心花怒放，惊喜的接过袋子，这么久以来，难得的露出了以前的笑容，“谢谢，圣诞节快乐~”
“打开看看~”
“不要~，我晚上回家再看~”
许以舟无所谓的回答：“好吧~”
“一会儿下课我等你，我们一块儿去吃饭吧？”
因为最近冷战，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放学一起吃过饭了，许以舟看到她不生气了，开心的点头：“好。”
打完放学铃，梁嘉靖就飞速的整理好桌面，拿出勺子，跟秋和在楼梯口等他们。
秋和看着他们和好了，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她夹在中间也挺难受的，四个人好久都没有一起好好吃个饭了。
“我也爱吃排骨，你怎么不给我？你这是大胆的偏爱！”
看着许以舟把盘子里的排骨一块块夹给靖靖，猛吃一把狗粮的陈秋和，发出不满的调侃。
梁嘉靖看着秋和，又看了看许以舟，甜蜜的笑了笑：“你不用夹给我，我也吃不了那么多~”
“听到没，她吃不完！吃不完给我~”秋和一边说一边从许以舟盘子里夹剩下的排骨。
徐逸埋着头，夹了几块红烧肉到秋和盘子里，“快吃饭吧你，给给给，我的肉给你。”
“红烧肉也行，我爱吃！”
一起愉快的吃完饭，回到教室，准备一起去排练，许以舟跟徐逸站在一班教室门口等她们，梁嘉靖从书包里拿出那张早就准备好的圣诞贺卡，准备拿给许以舟，刚喜滋滋的拿着，才起身走了几步，就看到裴景又跟许以舟说了些什么，跟昨天一样一样的情景。
她的脸一下子由晴转阴，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然后裴景进来，朝着她笑了笑，拿起书包，又出去了。
许以舟眼神闪烁的看着靖靖，“靖靖，我今天有点事情，不去排练了，明天我等你一起吃饭。”
然后，跟着裴景头也不回的走了。
刚刚才修复好一些的裂缝，一瞬间又被撕裂开来，让人很不开心，她索性一扭头，把那张原本准备给他的贺卡，狠心的丢尽了垃圾桶。
秋和从厕所回来，看到这个场景，忍不住跟一旁的徐逸吐槽：“刚刚才破镜重圆，现在好了，又碎了一地。唉许以舟到底在搞什么鬼啊？你知道吗？”
徐逸转身，云淡风轻：“不知道。”
“唉你们不是成天混在一起嘛，你真不知道啊？”
“不知道。”
“你这情报不行啊，再这样下去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和好啊！！”
“”
梁嘉靖也根本没了心思排练，沉闷的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
于之洋起身，走到垃圾桶旁边，拿起那张刚才被丢弃的贺卡，上面写着：
在寒意渐浓的季节里，因为你，平添了几分柔色。
---梁嘉靖
他拿着贺卡，想起早上自己收到的那张贺卡，只写了‘平安喜乐’四个字，失落了几秒钟。
就连贺卡，给他的也要与众不同吗？
但他还是小心翼翼的放进了书包里。
下了晚自习，王佳音和于之洋肩并肩走在那条熟悉的小巷里，今天的他，异常沉默，也没了往日的像太阳一样的笑容，他好像是有什么心事。
她小心翼翼的问：“你怎么了？有心事？”
他思索着，停下脚步，憋了一天的话，此刻竟然很想要跟眼前这个人说一说，“佳音，你觉得出场顺序重要吗？”
他的这个问题有些突然，让佳音觉得有一些意外，她也沉思了片刻，在心里幻想着：也许要是他先遇到我，而不是嘉靖的话，会不会，他喜欢的就会是我了？
然后抬头看着他，笑了笑：“嗯，我觉得很重要。你觉得呢？”
“以前我总觉得，出场顺序只是个过场，重要的人，无论何时出场，都是重要的。”他继续迈着轻慢的步伐，“不过，现在我相信了，出场顺序，真的很重要。”
王佳音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心里也止不住的失落。两个怅然若失，各怀心思的人，一起沉默的走了很久。
良久，王佳音鼓起勇气，对他说：“我觉得，心里想什么，就应该去做，去争取，不应该在还没有定论的时候选择放弃，免得日后留遗憾，这才是最好的青春应该有的样子。”
安慰和鼓励的话，其实大家都会，只是这件事情一旦落到自己身上，便没有这种勇气和魄力了。
就好比现在，王佳音劝于之洋应该要勇敢的表达和争取，那她自己呢？又何尝不是相同的处境？
“我觉得你说的对，谢谢你，佳音。”
“不客气。”
她从书包里拿出那张，对于她来说，花了好几天零花钱的贺卡，递给他，说的很云淡风轻：“这个一直忘了给你~”
他接过那张写着‘希望你开心，在每一个春夏秋冬’的贺卡，开心的笑了笑，说：“谢谢~”
“嗯。”
“对了佳音~”
“嗯？”
“圣诞节快乐~，明天见。”
“好，明天见。”
王佳音看着于之洋渐渐远去，然后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满足的笑了笑，“有你这句圣诞节快乐，就足够了。”
然后，带着心满意足的笑意，开心的回了那个时而温馨，时而让人厌恶的小贫民房。
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桌上放着一盒凉了的炸鸡，她放心的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今天是个平安夜。
“佳音回来啦？”
满脸疲态的中年男人从房间里出来，佳音看着他辛苦的样子，难免心疼。
她指了指桌上凉透了的炸鸡，“这是？”
“哦，爸爸看今天是圣诞节，你们年轻人不都流行吃炸鸡嘛，就买了点回来，快尝尝，都凉了。”
“你跟妈妈也一块过来吃。”
“唉，好~”
她从盒子里拿了一块，尝了一口，其实凉了，鸡肉也很柴，但这是父亲的爱意，是一比对于他们家来说，很‘奢侈’的消费，怎么着也是好吃的。
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泪水充满了眼眶。
这是少数的，平安的夜晚，有想吃却舍不得花钱买的炸鸡，和眼里充满爱意的爸爸。
还有喜欢的人亲口说的‘圣诞节快乐’。
这个夜晚，是珍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