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没完没了
看着手机上的转账信息，秋焕眼眶有些湿润。
“可可，谢谢你。”秋焕声音有些哽咽，心中情绪波动。
秋可可却不以为然，“谢什么？我们之前还讲这些？你放心，我都知道，只要有我一口饭吃，你就绝对饿不死。”
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在那段日子里，秋可可实实在在把这句话贯彻到底。
吃饭喝水生活之类的一系列问题，秋可可全部包揽在了身上。
很多时候，秋焕都不知道怎么面对秋可可，秋可可看出了她的不安，装作一副恶霸的样子。
“这些以后你都要还我的，我可不会让你白吃我的。”
这句话正好说在秋焕的心口上，消解了多日以来的不安，她重重地点头：“好！我一定还你！”
三点一线的日子一天天过着，终于挨到了发工资的日子，秋焕却高兴不起来。
一旁的同事好奇地凑过来，“焕焕，今天发工资诶，你看起来怎么不太高兴啊？”
秋焕心里正盘算着工资的分配，同事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哦，没有，发工资哪有不高兴的！”
她又扯起假笑，应付着同事们。她从来不在别人面前表露自己的内心。
一半的工资打给爸爸，还有一半，得拿去交学费，剩下的零头也就几十块钱，幸好她提前跟可可借了钱，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撑到下个月。
秋禄已经又打了好几次电话，几乎是隔一天一个，临近月底的时候，更是一天两个的打。
上来第一句话便是，“你发工资了没？”
每每这个时候，秋焕就会无奈地提醒父亲，发工资的日子还没到，电话那头的人只好悻悻地挂掉。
刚下班，秋可可准备带秋焕出去好好吃一顿，毕竟她也不富裕，加上借了钱给秋焕，她们俩都过得紧巴巴的。
“焕焕，今天发工资，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秋可可拉着秋焕就准备出门。
秋焕任她拉着，想着先去把钱打给爸爸再去吃饭，秋禄不太会用智能手机，钱只能打到银行卡上。
手刚碰到门把上，秋焕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秋禄无奈地接起电话，“喂，爸爸，我发工资了，现在就去给你打钱。”
这次终于是秋焕先说话了，电话那边的人像是高兴得很，又说了两句有的没的，便挂了电话。
秋可可脸上有些愠怒，“我说焕焕，他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一点也不问你过得好不好，就知道让你打钱，从二十号到现在，打了多少个电话了？”
秋可可替她不值，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秋焕摇摇头，“算了，谁叫他是我爸爸呢？没事，等下个月发工资就好了。”
看着无奈的秋焕，秋可可轻叹一声，“算了，今天我请客，下次你再请我吧！”
“那就多谢大美女了！”两人拉着手，走出公司门口。
临近年关，来来去去的人繁复交错，秋焕丝毫没注意到这些，她柜子旁边的那个空柜子，在某一天贴上了一个黑色的工号。
她上班时无意间看了一眼，这些事情都与她无关。
第二个月的中旬，秋禄又开始打电话，找借口让秋焕打钱。
“爸爸，上次发工资才过了半个月，我要月底才发工资呢。”秋焕压下心里的委屈，声音有些嘶哑。
“哦，那发工资了记得打点钱回来。”电话那头有些不耐烦，啪嗒将电话挂断。
秋焕关掉手机，默默整理着柜子里的东西，鼻子有些发酸，她撇起嘴，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默默关上柜子准备下班，一转头却看见一个高大的影子。她抬起头，眼眶红了一圈，眼睛里闪着泪光，嘴巴撇得老高。
“咦！你就是这个柜子的人啊？你不是销售部的？怎么在这里？”一个男生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她眼里蒙了泪光，看不清他的样子，一句话也没说，匆匆忙忙下楼。
男生转头过看着秋焕，嘴里嘀咕着：“怎么不说话？受了委屈？眼睛通红的。”
秋焕没听见他的话，心里只想着这个月工资也捂不热了。
“我说，你还真答应了？他这不是压榨吗！”秋可可这次真生气了，声音大得楼道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秋焕不知道怎么开口。
看着秋焕的样子，秋可可无可奈何，怒气也消了下去。“你怎么着也得为自己争取一下，要是每个月都这样子，还没到攒够钱去学舞蹈，你就要先被饿死了。”
秋焕点点头，没说话，这些她都知道。
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和爸爸说，也说不出来。
或许是从小时候就一直伴随的恐惧，让她不敢拒绝父亲的任何要求。
这次离家出走，已经耗光了她这几年积攒的所有勇气。
她在学校被泼水，被人在浴室里掐着下巴打耳光，被宿舍的人恶意诬陷，被故意罚跑大操场十圈，她从来不敢回家说。
因为她知道，到最后都会变成她的错。
就连班主任老师也那样说：“如果真的不是你，人家怎么会每次都诬陷你呢？”
自从在班主任嘴里听到这句话之后，她就失去了所有的勇气，默默忍下一切，一个人扛了三年的校园暴力。
终于，她等到了毕业。
可事实并不如她所愿一般简单。
扛过了校园暴力的她，变得沉默寡言，不愿意主动和陌生人交流，不喜欢出门，不敢去陌生的地方，除了秋可可和亲人之外，对谁都提着一颗戒备心。
她将围墙筑得老高，把自己的内心封锁起来，只给秋可可留了一扇小门，连亲生父母也进不去。
秋可可叹气：“行了，我知道，没关系，我们会坚持过去的。”
秋焕的反应让她觉得心酸，只好安慰她。
秋焕点点头，吸了吸鼻子，扯起笑来。
秋可可嫌弃地看她一眼，嘴里揶揄着：“行了，别给我来这一套，你当以前老师让你咬筷子的时候我不在是吧，你这笑的还不如咬根筷子呢！”
秋焕吐了吐舌头，“哎呀，还是我们金主爸爸眼神犀利，一眼就看破。”
“别跟我整这有的没的，我还不知道你！”说罢，拉着秋焕一起吃饭。
要是她们不在一起吃饭，她肯定又随便敷衍了事，要是秋焕饿死了，她连讨债都找不着人。
“好嘞！金主爸爸万岁！”
现在或许只有在秋可可面前，才能见到这样的秋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