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牛肉馆
张大天下意识后退脚步，睁大双眼，面目阴沉而紧张：“谁，谁在讲话？我怎么看不见你？”
“我在你身体里，但别怕，我不会伤害你。这些天我对你的身体进行了改造，不能让你进食，不过现在你需要去吃东西了，多吃一些，你和我都需要能量。”
“改造我的身体？你凭什么改造我的身体？你到底是什么？你怎么进入我身体里的？”
“我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按照你们世界的观念，我应该是病毒吧，但我可比你们人类认知的病毒要强大的多。你的出现救了我的命，我不会害你，现在你的身体就是我的家，我会好好照顾你和这个新家的。”
“你快给我出来！”张大天几乎用了吃奶力气喊道。
房间里但凡有第二个人，都会认为张大天疯了，谁会对着镜子胡喊呢，这不是正儿八经神经病吗。
“我治好了你的癫痫，平复了你的焦虑，吸食了你肝上多余的脂肪，还抹平了你皮肤上所有的疤痕，你现在叫我出来？看在你是我救命恩人的份上，我可以听你的，可你真的要我这么做吗？”
面对这样一套句句戳心又全都是帮助自己的言语，张大天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自己现在倒像是欠了这个病毒人情似的。
虽然他不敢相信身体里病毒能说话，可话中内容确实说出自身状况，要不是那救命恩人四个大字给他一些安全感，此时他已无比恐慌。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救命恩人。”
“当我在充电桩上临死的时候，你的出现救了我。”
他想，难道是自己最后一次去汽车充电站的时候？对啊，就是从那之后，自己才开始虚弱。
“可你既然是病毒，我从没听说过有会说话的病毒。”张大天仍然很紧张，但有所缓解，至少对方可以沟通。
“你昏睡时，我通过你的大脑，学会了你们的语言，还了解了你们的世界。”
张大天懂了，又好像完全不懂，无奈说道：“我该怎么称呼你？”
这句话要多幼稚有多幼稚，可他又不得不这样问，因为如果这东西不离开，他必须配合下去，他明白，自己体内真的入住个不明来客。
“嗯……”这个病毒想了一会儿，“在你的记忆里，我看见有个名字你很喜欢，我就暂且借用吧，叫我布鲁托好了。”
布鲁托？张大天坐回到床上哭笑不得，一个劫持者，竟然使用动画片里的名字。
“你该去吃饭了，我也累了，要睡一会儿。记住，要多吃点儿，现在可是两个人的份儿。”
张大天急忙道：“别，别睡，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你？”
无论他怎么追问，这个新出现的布鲁托如空气中蒸发一样，再也没有回应。
反而他却像怀了孕似的，还说什么两个人的份儿。
傍晚天气依然闷热，张大天拖着瘫软身子来到楼下喜迎阁牛肉馆。
这是出租司机们吃饭的一个聚点，也是离他家最近的餐馆。
他一进门，老板娘就看出了他的异常。
以往他都是昂头挺胸，步伐敏捷，这次却行动迟缓，不但身材消瘦许多，连双腿都如灌铅般沉重。
他走到他习惯的老位置坐下来。
这个时间是店里最忙的时候，对于出租司机来说，正是拉客晚高峰。
如今他出现，老板娘不自觉有些好奇，眉眼间透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张大天看在眼里却无暇顾及，拿起桌上菜单和铅笔画起来，不一会儿功夫就选好菜品，伸手示意服务员过来取走菜单。
“张哥，你还有其他朋友要过来是吗？”服务员小梅的话转移了他的郁闷情绪。
“哦，不，就我一个人。怎么了？”
“你能吃得了这些吗？两盘酱牛肉，香焖豆腐，牛鞭火锅，醋拌海蜇皮，外加两盘水饺。这些足够四个人吃了。”小梅咧嘴亮出她整齐的小白牙，认真地看着张大天问道。
“哦，没事，我吃不了打包，你去下单吧。”
张大天双手拄住下巴，那种勉强挺直身板的样子反而有点儿不协调。
一般这种专门针对出租司机的餐馆，都有为司机省钱的习惯，这种关心方式是餐馆服务理念之一，也是让司机们感觉到温暖最直接方法。
小梅的疑问不仅是关心，还有惊讶。
正常来说一碗牛肉面加一个凉菜是大多司机的首选，有些节俭司机只要一碗牛肉面就完事了，还从没见过一个人点这么多东西。
原本张大天没有感觉肚子饿，只是为了吃饭而吃饭。
当他看见菜单上菜品图片时，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什么都想吃，仿佛身体里有一种信号，一直催促他点点点。
这种自然产生的感觉他并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毕竟自己十多天没吃东西，能走着下来已经算是个奇迹。
这时老板娘忙完手里的活儿，走过来，坐到张大天对面，对他左瞧瞧，右瞧瞧，眼神并没落在张大天的目光上，而是像在玩儿找茬儿游戏似的，观察他。
张大天被看得越来越不自在：“你看什么呢？”
“我说，有一阵子没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你是病了还是减肥了？”老板娘诡疑道。
张大天心想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减什么肥，当然是病了呗，而且还是被病毒入侵，还不知道这病毒什么时候肯离开。
“花姐，你说什么呢？我没事，就是饿了。”
“你小子是不是疯了，饿也不能吃那么多东西啊！我给你去掉了一盘牛肉和一盘饺子，还有牛鞭火锅，你一个人吃什么火锅，眼睛大肚子小，一盘饺子就够你吃了。”
这个花姐叫陈媚花，36岁，正好比张大天大一轮。
她是个离过婚的女强人，这种牛肉馆她开了四家，全是专门服务出租司机的餐馆，这些年没赚什么大钱，小钱却赚不少。
谁都不知道是因为看得顺眼，还是张大天的长相讨得她喜欢，陈媚花每次都会给张大天特别待遇，不是赠送个凉菜，就是走时往张大天裤兜里塞瓶汽水。
老司机们都嘲笑说还是年轻小伙待遇好。
陈媚花也不介意别人的看法，一直把张大天当作自己亲弟弟一样对待。
殊不知，那是因为在陈媚花刚离婚时，恰巧遇见张大天来店里吃饭。
那时张大天还是个夜班司机，每天都在后半夜吃宵夜，见陈媚花一个女人独自喝闷酒，便与她聊了起来，两人的距离就这样慢慢拉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