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泉下有知
有了经验,这次精炼苏冬青往瓦罐里加了炭灰,不但能让硝石更干净提炼的速度也提升了许多,天还没亮就把剩下的所有硝石都给用光了。今天苏冬青去县城,顺便卖回来点菜来,昨天的都吃光了。
知道外面风言风语不少,分家这两天张氏一直都没出门,实在是憋的狠了,今天一早吃完饭就去外面树底下纳凉。有好几个人早就在那里纳鞋底,看到张氏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不用说,刚才肯定扯的是文家的闲话。
张氏假装不知道,找了个空地坐下,众人都不说话,只听见线绳在布之间摩擦的声音。张氏觉得尴尬,自己找话,道:“最近村里有什么事儿嘛,好几天没出来了……”
旁边的妇人们心道,最大新鲜事不就是你们老文家分家,把死了爹娘的孩子和刚娶进门的媳妇踢出去吗,做了这等事,还有脸问这话,真是有够没良心的。
其他人默不作声, 一个心直口快的婆子憋不住了,道:“听说你们老屋子那头正在修补呢,苏家四口人都来了,倒是没看到你们家老大和老二去,你们这家可分的够清楚的……”
这便是讽刺文家对孤儿寡母不管不问了,张氏老脸一热,辩解道:“才分了家,个个都忙着收拾,暂时还没挪出空来,谁晓得她们那么着急。”
其他人心里颇不以为然,把人赶走是轻快了,可谁不知道老宅又破又旧,心里揣着明白装糊涂,真是让人厌烦。
一上午没得个好脸,张氏愤愤的起身回家,心里暗想,不定老六家的在外面散播了什么不好的话,要不怎么个个都一副为她抱打不平的模样。这家分的果然没错,那样惹是生非的人留下就是祸害。
她这纯属是迁怒,这里干活的许多人受过分家不公平的苦,感同身受,所以对张氏不满,结果苏冬青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分家之后,大房和二房也没消停,因为分地的事情吵了一架,差点动手。水地和山地也不尽然都是一样的,有的肥沃多打粮,有的稍微差些。都想要好的,陈氏强硬,二房的人精明,谁也不想吃亏,自然就僵持不下,从分家那天就开始吵吵,文家业叹气声又多了不知道多少。
东西卖完,又得了十六两,刨去这两天置办东西花的,还剩下三十两多点。这些银子不算少,日常花销暂时不用担心,可要是买地这些大头,暂时还不行。
苏冬青跑了整个县城都没有找到染色用的白矾绿矾,听人说这些是官府专卖的禁榷物品,得去专门地方买。一听这个,苏冬青便知道价格肯定低不了。就像是食盐,成本其实并没有多少,但是有了朝廷管控,价格就下不来。
苏冬青去一趟县城,要买的东西可就多了,两个一人多高的大木桶就把驴车装满了。剩下的东西都得放在木桶里面,回去的时候苏冬青只坐在车边,颠的五脏六腑都快出来了。
到了上元村不远处,苏冬青跳下车,循着记忆在路边的荒地上找到了蓝草,看到那熟悉的草叶,她眼中多了几分热切。
她穿越了时间和空间,还能看到熟悉的东西,而且还是她喜欢的,心里自然高兴。
到了家,因为买的东西太多,苏冬青又被念叨了好半天。她一边应着一边把鱼去鳞开膛,郑氏知道她现在有主意,也就不再絮叨。
本来一天的活,因为苏新平也来了,半天就好了。墙起来了,虽然那高度拦不住有心人,可立刻让人觉得安全许多。除此之外苏家爷俩还把大门给收拾了一下,歪歪斜斜的,倒也能挂上。
天本来就热起来了,在屋里烧火就更闷了,苏冬青才烧了一条鱼,汗就往下淌,来不及擦一把,赶紧把肉和萝卜炖上。另外把罐子里晾凉的绿豆汤让文玉湘倒在碗里,绿豆是昨天晚上煮好的,加了点糖,煮到开花,先喝点这个解解暑。
在外面晒了半天,大人孩子喝一碗绿豆汤,登时热气消去不少,从汗毛孔往外透着舒坦。
看着在灶台旁忙碌的身影,文玉湘心情十分复杂。得知分家的时候她觉得天崩地裂,以后日子会像虎妞她家那般凄惨,没想到六婶这么厉害,不但帮她们撑起这个家,反而比以前还好。
中午这顿更丰盛,红烧鱼、萝卜炖肉、锅包肉、炒白菜、蒜泥白肉,再加两个凉菜,还没坐下苏冬桥就“吆嗬”一声,“这比咱们过年吃的还好啊,青儿,在你这吃两顿,三哥肚子里的油水可足了。”
苏冬青笑道:“那三哥你就常来,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
苏新平哼了一声,坐下来,道:“天天老想着吃喝,节俭才能过好日子。”
“爹和娘都来帮着干活,我肯定得好好孝敬,平时可不会这么吃。”苏冬青一边附和,一边倒了两杯白酒,笑道:“爹和三哥的酒量我清楚,一人就这么一小杯,解解乏,多了没有,别说我舍不得往外拿。”
苏冬青这话是说给苏冬桥听的,她这个三哥什么都好,就是喝多了耍酒疯,打人摔东西, 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所以就给他倒一点,解解馋就行了。
苏新平爱吃鱼,偶尔在河里摸出两条来,家里也没有什么调料,做的味道一般,他也吃的津津有味。苏冬青特意买了一条大鱼十多条小鱼,大鱼红烧了,小鱼收拾好腌上。下午吃完饭走的时候,连盆带鱼让郑氏拿回去,隔几天煎或者蒸一条,换换口味。
苏冬桥和郭氏一起去隔壁村接孩子,苏冬桥砸吧砸吧嘴,还在回味中午那顿好吃的。
郭氏白了他一眼,道:“遭了这些事,青儿真是长大了。这次分家她虽然被赶出来,这才几天日子就过的有模有样的,寻思的也多了,我看以后日子错不了。”
苏冬桥半天没说话,突然蹦出一句,“也许是妹夫地下有知护着她,青儿就在咱们眼皮里底下长大,她从前什么样我很清楚,突然一下子像是开了窍,要说这里面没事我是不信。”
郭氏看了他一眼,其实她心里也犯嘀咕,青儿从前就是个闷葫芦,人也优柔寡断的,险些病死之后仓促嫁人,不过几天没见,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听自家男人这么一说,觉得很有道理。也亏得她变成这样,要不这次分家就得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