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清早醒来，贺婧睁开眼睛，蓦然发现对面楚知清端坐在床头，看着她。
可眼神却有些飘忽，似乎在苦思冥想。
“靠！”贺婧吓一跳，“你干嘛？”
楚知清单手撑着腮帮子，犯愁地看着她：“贺婧，你觉得我记忆力怎么样？”
贺婧：“恩……就金鱼脑子。”
“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谢骋了。”
贺婧立马来了精神，朝她挤眉弄眼：“什么梦？不会是春梦……”
楚知清神色幽幽：“是噩梦。”
“怎么会。”贺婧明显不信，“那么阳光温柔的小学弟，怎么可能跟噩梦沾边呢。”
楚知清认可点头：“是啊，可梦里的谢骋完全变了个人，而且他在梦里的气质……总让我感觉有点熟悉。”
“我知道了。”贺婧了然模样，朝她比了个枪的手势，“你就是太想人家了。”
“跟我出去看军训汇演就行了。”
楚知清：“……”
戏影专业，要么一头走到黑，要么早早就计划好后路。
贺婧很早前接触了短视频，如今是小有名气的博主，经常会拍些日常视频，所以不会错过任何日常生活的亮点。
相反楚知清就比较咸鱼，已经大三了也没有积攒人脉闯荡影视圈的想法。
但她很乐观，奉行走一步算一步的想法，实在不行就去找个朝九晚五的文案工作，
被贺婧糊弄着来到体育场，远处便能听到那边沸腾热烈的声音。
y大露天体育场面积超过一万平方米。
红色橡胶跑道内嵌着绿色草坪，四周阶梯状不断而上的看台，俯视下来颇有种壮阔磅礴的感觉。
主席台在南面，校领导陆陆续续就座，纪律也比较严格。
楚知清和贺婧跟随大多数人，选择北面看台就座，可以随性一点。
她们来的比较晚，不多久军训汇演正式开始。
楚知清对此没有多少期待，以为和往年一样走走方阵就了事。
直到慷慨激昂的音乐响起，接续入场的墨绿色“方块”迅速整齐移动，在操场中央拼成一块巨大的“横幅”。
“2018级”“军训汇演”以及“10”、“9”……“1”的字样和数字，由新生们通过错落起伏拼凑而出，瞬间点燃体育场喧嚣热烈的第一把火。
“我靠！这么震撼吗？”
“y大这次下血本了！”
……
随着汇演的进行，他们才发现，此刻只是震撼激昂的第一序幕。
升国旗、列方阵、军体拳等常规项目结束后，由全校27个学院上百个班级选择出的50名大一新生，开始进行实战表演。
炮响和射击子弹的声音乍一出现，楚知清还懵逼了一阵。
偌大的体育场弥漫着或粉或灰白的烟雾。
五十个身着深绿色作战服的学生分成两列，动作迅捷地朝对面跑去。
人群分散开来，楚知清因此看清那个高挑挺拔的少年。
他的脸上画着几道油彩，眉目深邃，五官立体，此刻敛着神色，吸睛长腿大步跨上障碍物。
又在最高点处猛然跳下，动作凌厉中透着股狠劲儿，与对面“敌方”模拟枪战。
是无比真实的枪响声音，让整个场面更加激烈又感同身受。
近身搏斗时，明明只是模拟表演，但谢骋和教官对战过程中，那些惊心动魄的击打和向死而生的韧劲，让楚知清捏了把汗。
直到硝烟退散，汇演结束，校领导致闭幕辞时，楚知清身上的鸡皮疙瘩还没消。
体育场出奇的安静，她左右看去，见大家都是一副被震撼反应不过来的模样。
随后，便是无数人激动的拍掌声和大喊。
贺婧拍下整个过程，脸上带着“赚了一个亿”的表情，激动地直拍楚知清肩膀。
“啊啊啊！敢相信这只是个表演？”
“y大今年的军训汇演可以封神了！”
楚知清随着他们开心激动，眼神却总是注视着一个地方。
那处，也是无数人的目光所在。
带领仅剩几人撑到表演最后的谢骋，被墨绿色团团围住。
少年脱下外套，浅色t恤被汗浸湿大半，隐约可现坚硬起伏的胸膛线条。
汗水顺着他利落明晰的下颚线划过，他摘下帽子，抬手将额前湿发拢至脑后，露出立体深邃的五官。
仿若出自上帝之手，精心雕琢，生来就是蛊惑人心的。
“楚知清，你眼光很不错。”
贺婧朝她伸出大拇指，赞赏不已，“这个小学弟真他妈的帅！”
楚知清：“……”
临走的时候，楚知清跟着贺婧慢吞吞下台阶，目光注视着台下墙边缘的一堆人。
谢骋来这儿喝水，许多妹子毫不矜持地凑上前去，宛如大型追偶现场。
“谢谢，可我已经有水了。”
少年虽是拒绝，言语却柔和温润，脸上挂着笑意，不会让女生们伤心。
楚知清忍不住对贺婧悄悄话：“我去递个毛巾，会不会显得太主动？”
“没必要。”贺婧脸色突然严肃，“有个更直接的办法。”
“什么办……啊！”
楚知清还没问完，就被贺婧猝不及防撞了下。
她已经下到一半，靠近台阶边缘，整个人朝台下扑了过去。
谢骋本能转身去看声源，视线内被一片白色毛巾挡住，紧接着温软伴着馨香的身体扑了过来。
力道突然，让他也顺着后仰，摔在地上。
有那么一瞬间，谢骋眼眸里闪过狠厉，压抑着想要扯人头发拽开的冲动。
抬手拉开毛巾，视线内白色布料缓缓移开视线，入目的是一双灵动天真、藏着惊慌羞涩的眼睛，在他抬眼时也望过来。
四目相对，仿佛有电流从两人之间传递，心口位置酥酥麻麻的，身边惊讶喊叫的人声仿佛也自动消音。
是楚知清。
原本搭在肩膀上想推开的手，停下动作。
谢骋挑了挑眉，眼里带着点玩味。
“怎么这么不小心。”少年手掌抵住她的肩头，用了点不轻不重的力道，让楚知清无法立即起身。
嗓音清润不乏磁性，若有若无的温热气息拂耳，他低声笑着：“姐姐。”
楚知清双手靠在少年坚实的腹肌，隔着衣料还有温度传递过来。
感觉大脑像爆炸一般，随之一片空白。被气息拂过的耳垂，已经红得滴血。
楚知清恨不得揍贺婧一顿。
“你在干嘛，全校人都知道我扑倒他了！”
刚刚一幕如在眼前，楚知清做得最正确的决定，就是用那块白毛巾捂着脸赶紧跑，没人看清这个突然降落的色鬼是谁。
贺婧很无辜：“你不是喜欢他嘛，我在助攻啊。”
“我就是对他有点好感。”楚知清纠正道，“不至于投怀送抱！”
“就算至于……”楚知清用眼神无声谴责她，“现在也完了，他肯定对我没好感了。”
两人在爱情观上有很大差别，贺婧不以为然：“怎么会，就应该主动勇敢一点啊。”
“你有没有想过，”楚知清跟她算小账，“万一他躲开了呢，那我不是摔地上了？”
贺婧眼神飘忽不定，干巴巴地说：“应该不会吧……”
楚知清笃定：“你就是想谋害我，然后继承我花呗！”
“……”贺婧：“那倒没有想过。”
谢骋临走时，瞥了眼坐在树下红色马扎，悠闲吃西瓜的李知。
“不错。”
他盯着李知半晌，说了句。
李知抬眼看他，因阳光太盛而眯起眼眸，懒洋洋问：“什么？”
谢骋：“你果然像个废物。”
“……”
李知把最后一块西瓜塞进嘴里，笑着：“人果然不能太招蜂引蝶，听说你被扑倒了？”
以往听到奚落，谢骋都阴着脸不说话。
这次倒没有反应，拎起外套搭在肩上，朝出口方向走去。
李知来了兴趣，起身拎起马扎，跟上他，“那女生和别人不同？”
“没有什么区别。”谢骋神色淡漠。
没什么区别。
楚知清只不过是他认识的人罢了。
唯一能确定的是，谁都能看出她是故意扑过来。
谢骋抬眼看着浅蓝天色，唇角弯了弯。
他就知道她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