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与皇上碰面
三日后，谢召玉要带唐兆宁进宫。
他从书房回来时，白霜和云芝还在给唐兆宁梳妆打扮。他静静走过去，不声不响立在她身后。
唐兆宁猛然转过头：“看我干什么。”
“我看自己媳妇也不行？”谢召玉弯下身抱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谁把你的脸涂成这个鬼样子的？”
白霜和云芝心头一紧，生怕谢召玉会怪罪，她们也劝过唐兆宁了，告诉她妆容要和自己的肤色协调才好看，不能一昧要求白面红唇，可唐兆宁就是不听。
“我自己涂的！”她还有几分嘚瑟。
谢召玉捏她的脸：“娘子好看，但是这脂粉不好看。”
“你懂什么，我就要白白的，我要和你一样白。”
谢召玉按住她还想往脸上抹脂粉的手：“我也不白，学我做什么？”
“你本来就比我白。”唐兆宁甩开他的手。
谢召玉含住她圆润的耳垂：“乖乖的，让夫君帮你梳妆，等咱们参加完太后的寿宴回来后，夫君给你一百两银子。”
“真的？你这次可不许骗我。”
“不骗你，若是骗你了，罚夫君三个晚上不准上床好不好？”
唐兆宁向他递过手里的木梳：“你把我弄好看一点儿，不然那些人又要笑话我了。”
白霜和云芝各自后退一步，让谢召玉上手为唐兆宁打扮。
谢召玉在给女子调脂弄粉这方面，颇有一手。
他擦掉唐兆宁脸上原本厚厚一层白脂粉，重新淡扫蛾眉，赤色口脂涂在她的唇上。又给她梳了个挑心髻，插上红玛瑙点缀的簪子。
唐兆宁往镜台上一看，两眼笑出月牙弯：“我真好看啊。”
“娘子甚美。”谢召玉搂着她，和她一起照镜子。
唐兆宁侧过头，对准他的唇亲了一口，唇上的口脂把谢召玉的唇也染红了，她笑着指他：“你的嘴巴红红的，好好笑。”
“你的也红，你就不好笑？”谢召玉握住她的手腕，将嘴上的口脂都蹭到她的手背上。
“我才不好笑，我这是漂亮。”
两人打打闹闹出了府，坐上马车往皇宫驶去。唐兆宁生怕谢召玉碰到她的华服，坐得离他远远的，连手都不让他摸。
“打扮得这么好看，腰杆子也硬了，开始嫌弃我了？”谢召玉长腿一伸，勾着她的脚。
“别弄我，你好好坐着不成吗。”唐兆宁踢了他一脚，又小心翼翼拿起帕子擦鞋。
谢召玉抬起靴子：“这么爱干净，也帮夫君擦一擦嘛。”
“又欺负我。”唐兆宁将帕子丢到他身上，往他那镶金线的靴子上狠狠踩了一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谢召玉顺势一拉她的手，让她跌在自己怀中：“气性真大，我每天晚上帮你洗脚洗澡伺候你，你也不懂得心疼心疼我。”
“你一个家缠万贯的天潢贵胄，还需要我一个贱民去心疼？你一个月啥也不干就能拿那么多俸禄，我累死累活种地，都还吃不饱穿不暖，我最该心疼的是我自己！”
谢召玉摸她粗糙的手，一根一根捏她的手指头：“我是你家的上门女婿，我也是贱民。”
唐兆宁伸头往外看，看到朱红色的皇宫大门，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王公贵人，正在接受侍卫的检查。
“等会儿你注意提点我，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何时要行礼，你记得告诉我，莫让我在大家跟前丢人现眼。”她拉着谢召玉的手跳下马车。
二人来到宫门前，几个大臣过来打照面，同时看向唐兆宁：“殿下，这位是？”
谢召玉握着唐兆宁的手，大方道：“爱妻唐兆宁。”
年轻的礼部侍郎张提有意和谢召玉攀关系，笑着道：“唐姑娘花容月貌，一看就是闺英闱秀，与王爷当真是郎才女貌。”
谢召玉依旧笑着：“算不上闺英闱秀，普通人家的女儿罢了。”
唐兆宁偷偷掐谢召玉的手心，示意他不要多说，免得让这些人知道自己出身低贱，成为他人的笑柄。
谢召玉知道她的意思，也不再和这些大臣扯场面话了，带着唐兆宁往里走。
两鬓斑白的太师捋捋山羊胡，看着唐兆宁的背影，一时愣怔住，久久没能回神。
礼部侍郎张提问：“太师，您看什么呢？”
太师啧啧几声，须臾才慢慢开口：“这唐姑娘，长得与一位旧人极像。”
“哪位？”
“魏烟。”太师喃喃道。
张提也看向唐兆宁远去的方向：“烟皇后？听过烟皇后多愁善病，平时也不出门，少有人见过她，怎的，太师见过她？”
太师微微颔首：“她小时候常与我家瑶儿一起玩，只是后来她长大了就没来过我家了，唉，烟儿是个好孩子啊，可惜了可惜了”
说着，太师红了眼睛，不免又想到魏家一家子的惨运，顿时黯然神伤，真是造化弄人啊。
张提又笑道：“齐王殿下找了个与烟皇后相似的女子当嫡妻，也不怕顶撞了皇上。”
太师没再回话，摇摇头往门里走了。
宴会设在奉天殿，唐兆宁和谢召玉进殿后，殿内已经摆好御座，铺好黄麾。群臣诸王都已经在殿内等候，只等着皇上入殿后落座。
谢召玉一年未归，这次回来还带了个女子。
在这样宴会，对于身世不够显赫的家眷来说，一般不可进殿，除非是大臣的正妻、公主的驸马、王爷的正妃等才能跟着进来。
现在谢召玉光明正大带唐兆宁入宫，无疑是给众人表明，唐兆宁就是他要娶的正妃。
“我脚都疼了。”
唐兆宁到了这种地方，再没了往日的嚣张，整个人瑟缩在谢召玉身旁。
谢召玉轻声道：“往我身上靠一靠，皇上和太后都没进来，我们不能坐。”
唐兆宁在宽大的袖子底下，一刻也不敢放开男人的手，她轻轻挪着步子，倚在谢召玉手臂上。
也没等多久，老太监尖锐的嗓音高高吊起：“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所有人如同浪潮下沉一般，纷纷跪下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天佑我朝，江山隆盛！”
唐兆宁也跟着谢召玉跪下，忸怩不安，也不敢喊话。
明亮的眼珠子转动着，只看到一双绣有游龙爪纹的金色靴子停在她跟前，她小声问谢召玉：“谢小玉，这是皇上的靴子吗？”
谢召玉轻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唐兆宁不曾见过如此庄重的场合，这下恨不得把头低到地下去，生怕自己再多看一眼皇帝的金靴子，就要被砍脑袋。
跟前的金靴子往旁边挪了几步，她又听到一沉稳清澈好听的男声：“众卿平身，一场寿筵而已，不必拘谨。”
“谢万岁！”大伙儿陆续站起来。
谢召玉也拉着唐兆宁起来，一直低着头，待皇帝上座后，他才带着唐兆宁坐到一旁的矮桌边上。
唐兆宁悄悄左顾右盼，本想暗里瞧一眼天子的圣颜。然而，她一看过去时，却发现皇上也在盯着她看，她吓得低下头来。
俄顷，又心神不宁地抬起头，发现皇上居然还在看她。
她推了推谢召玉，凑近了与他私语：“皇上怎么一直在看我哦，他莫不是看上了我，想让我进宫给他当妃子吧。”
谢召玉倒酒的动作一滞，忍着笑轻咳一声：“想多了，他只是没见过乡巴佬，觉得新鲜而已。”
“我才不是乡巴佬”
唐兆宁摸摸自己的脸，用手帕掩面，又看向了皇上那边，发现太后凑过来和他说话，一老一小的目光始终游离在她身上。
“他们一直在看我，怎么办呀，我是不是得罪他们了？”唐兆宁恐慌万状，怕自己不识礼数，惹怒了天子。
谢召玉倒是悠然自在，捏着一小块糕点，自己吃了一口，又将剩下的小半块递到她嘴边：“这个好吃，给你，可别又埋怨我有好吃的不留给你。”
“皇上和太后一直在看我，真的没事吗？”唐兆宁低着头，再次问他。
“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呗，不怕。”
唐兆宁也不想显得过于畏缩，她微微挺起身子，坐得笔直，学着对面的贵人小口小口吃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