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颜月寒返回紫竹圩,欧阳炳决心重入世。
紫竹林外,一道剑影闪过,便见那紫衣女子从剑上一跃而下,随后一把将剑收在手中,便是径直来到那满是紫竹的山苑石门,石门上醒目地刻着“紫竹圩”三字。
门上分别有两个竹纹孔,孔上挂着两片紫色竹叶,那女子走近将那竹叶取了下来。
不知何时,几股紫色浓烟掠过,便有一阵嫩竹清香传来,那紫衣女子整了整紫色斗笠和面纱才继续往前走,随后又有无数只利箭和镖器飞来,她便纵身躲过,又一边取下佩剑上的两片竹叶,将其镶进石门上的两个竹纹小孔上,随后石门洞开,紫色烟雾渐渐消散,利箭和镖器也都无影无踪。
“什么人?”几道凌厉的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眨眼间地下立即出现多处大大小小的石堡,每一石堡中分别站着几位穿着紫色锦服的男子,他们有的挽弓引箭,有的持剑作武斗装,有的则是满身负着竹叶镖。
三名白衣锦袍的男子从最高处的石堡跃下拔剑朝那紫衣女子刺去,那紫衣女子却只用剑炳与其打斗,那三人身形诡异,出招迅速,且都是朝对方的命门攻去,紫衣女子从容不迫地抵御,微亮的石殿上几道剑影彼此交织,不过片刻那三名男子便纷纷被击倒至几米开外的地方。
他们仍不死心,又一齐上前攻击那紫衣女子,她却收了剑,隔着面纱将那紫色竹叶放在唇边轻轻吹起来。
随后只见那石堡上静默之人瞬间跃下,一同攻击那三名男子,那三名男子瞬间不敌,便是纷纷被击倒至几米开外。
“这,这?”
“你到底是谁?”他们一时之间都十分疑惑。
那紫衣女子也不回答,便是继续往石殿最北处的那道铁门走去,快要走近时那铁门立即打开,一名身长七尺,龙章凤姿,目若朗星,清新俊逸,身穿一袭流云紫袍,年貌大约二十出头的男子来到众人面前。
那三名男子定睛一瞧,便立即来到那紫衣男子面前揖手道:“见过少族长!”
他却不看他们,只静静瞧着那紫衣女子,温声道:“阿寒,你回来了?”
那紫衣女子瞧着她,眉眼间也是蔓延着淡淡的笑意,便轻轻摘下斗笠和面纱。
“少族长夫人?”
三人微微有些惊讶,随后便又揖手道:“弟子失礼,还望少族长夫人恕罪!”
那紫衣女子瞧了他们一眼,便道:“无碍。”
其中一名男子垂首,有些为难道:“少族长夫人这是……这是去了他处吗?”
颜月寒平静道:“近日他城有妖邪作乱,便去探寻一番。”随即又对身边的紫衣男子道:“昊哥,我们进去吧。”
二人一进入,那扇铁门便自动合上,随后便见一条石径,石径两旁古树围绕,林中还下着微微细雨,细密如银毫的雨丝轻纱一般笼罩着这片绿荫,两条山溪似青罗玉带绕林而行,远山身姿影绰。
越过那片绿荫,便见一个极为宽阔的白石殿,一座座屋苑坐落其间。
白石殿方圆十里外的地方生满挺秀细长的紫竹,竹林中还坐落着许多竹屋,微雨轻打叶片,汇聚成珠,顺着幽雅别致的叶尾滑落而下。
继续往里走去,便见北面落着一处宽阔殿堂,那殿堂青砖紫瓦,门顶上挂着一块竹匾,上面刻着两个醒目的字“静堂”,门的两旁还挂着大概有三尺长的珠坠,珠坠上面的一对紫铃泛着微光,在一片银白的殿中十分好看。
欧阳昊轻轻挥一挥衣袖,那殿堂的门便一下打开,只见殿中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却是繁华无比,与那外面之景甚有差别。
他们来到一处整洁的卧房,卧房中间是一张方形的案几,案几上放着笔墨纸砚以及几本翻开的书籍,案几的两旁却放着佩剑镖器长弓,朱窗上青瓷中的茉莉幽幽散发着清香,白色的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绣画以及一些泛着光的琉璃珠坠。
最北处便有一张竹叶形状的大床,那床的边角微微向上翘着,仿佛一艘轻扬的小舟,床头则是绣着紫鸢的纱帐,床上铺着烟灰紫色团花软垫以及玉带叠罗衾。床的两侧还各方着一张茉莉小榻。
合上门后,颜月寒便脱了外裳,去衣橱里寻了一件干净的娟纱绣花长裙穿上。
欧阳昊见状便取来一件厚披风轻轻披在她的身上。
“来,阿寒。”他又牵着她来到床上,扶着她轻轻坐下,然后给她探起脉来,脸上浮现了一丝担忧之色,便轻声道:“阿寒,先别动。”随即运功为她疗伤,半盏茶后才收了法力。
“阿寒,现在可还有什么地方不适?”
她微微摇头。
“我本该与你同去,如此也不会叫那些妖伤了你,怪我没有思虑周全。”
“昊哥,我已经没事了,你无需自责。”
一阵轻轻的叩门声传来,欧阳昊立即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名年貌二十出头,内穿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里衣,外罩一袭绣竹纹的紫长袍,浓眉秀目,俊逸出尘的男人。
“阿爹!”
“昊儿,我可会扰到你?”
“不会的,阿爹,我们进来说。”
颜月寒也披着斗篷下了床,便是微微欠身:“阿爹!”
“月寒,你受伤了?”见他脸色有些苍白,欧阳炳便问道。
“阿爹,我没事了,刚才昊哥已为我疗过伤。”
“昊儿,地下凉,快扶月寒去榻上坐。”欧阳炳说着便在那案几的长椅上坐下。
“刚才我听见石殿中有声响,知是你回来,便过来看看。”
“阿寒,你此次出行究竟碰见了什么妖怪?”
“他们都完全化了人形,既不惧符纸,我的寄年也不能伤他们半分。其中一妖在与我打斗时曾变回过原形,乃是一只玄色鹏雕,其余的我都无法探出原形。”
“如此说来,他们并非寻常精怪,倒像是魔界的怪物。”
“据我所知,那妖已经残害了许多无辜之人,皆掏心挖肺,嗜血食肉,吸取阳灵。”
又是一阵轻轻地叩门声响起。
欧阳昊朝门口道:“进来吧。”
只见两名扎着丱发的小女孩儿缓缓来到他们面前。
那名个子偏低的女孩儿首先喊:“祖父,父亲,娘亲!”
“过来!”颜月寒轻轻朝她们招手。
她们便缓缓来到榻边。
“阿娘!”欧阳清绾轻轻扑在她的怀中。
“怎么了?”颜月寒轻轻摸着她的头道。
“阿娘,绾儿想你了。”
欧阳昊便道:“阿寒,你不知,绾儿这几日总是守着门口盼着你回来,估计刚才还一直等着呢!”
“绾儿,瞧你,娘亲才离开几日,你都这样不舍,今后你长大了可是要去云游四方,降妖除魔,到时可怎生是好呢?”
“到时候祖父,父亲,娘亲,还有阿姐,我们一起去就好了啊!”
欧阳清绾又看着欧阳炳和欧阳昊,问:“祖父,阿爹,我说得对吗?”
二人一起微笑着点头。
颜月寒又将目光落在个子偏高的女孩儿身上,温声道:“焱儿,这几日,你还好吗?”
“嗯。”欧阳冰焱微微点头,随后便问:“阿娘,你受伤了,谁伤了你?”
“几个魔族妖孽而已,你阿爹刚才给我疗过伤,现在已经没事了,焱儿不必担心。”
欧阳昊又问:“对了,阿寒,刚才我为你输送真气时见你的手背上有针灸痕迹,这是怎么回事呢?”
欧阳炳也道:“月寒,这几日你的所遇所闻都与我们说说吧。”
“前几日我一直在春阳城,没有遇见任何妖邪,紫符也不曾探知到任何妖邪出没,我便想着去其他城邑看看。我在长安时曾遇见逃难的一家三口,一问才知他们是泉城人,为了躲避妖邪才逃了出来,我便一路赶去泉城,白天无法御剑,骑马赶去之时已经是晚上了,我见到一白一玄两位修士正与一名蜥蜴女妖打斗,我便出手助他们一臂之力。捉住那蜥蜴女妖后我便让她说出其他妖邪的下落,才知那些妖怪躲到了冀城。”
听到‘冀城’二字时欧阳炳脸上出现了一抹奇怪之色,不过立即就消失了。
欧阳昊又问:“阿寒,那妖怪之言是否属实?”
“那女妖十分狡诈,一直不肯轻易开口,我再三询问她才肯吐露其他妖怪盘踞在冀城,灵符无法探寻妖邪的踪迹,我便暂且信了她并带着她一起去了冀城。”
“说来也奇怪,冀城明明妖气极重,紫符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正疑惑时,一股黑烟飘来,便有十来名穿着黑衣的妖邪来到城门处,我追上去与其打斗,却没想到他们武功和法力甚高,符镖也无法对付,其中一名黑衣人化成一只房梁高的玄色鹏雕来攻击我,我与他周旋时听见一阵琵琶乐,那乐声不仅让我全身失力,还扰乱了我的思绪,那鹏雕趁此攻击,我便摔落在城门下的草地上,而后我暂时封住了脉息,那两个妖孽以为我气绝,就飞走了。”
“我从草地上起来后撑着最后的力气御剑返回,然而体力不支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幸得一锦衣女子相救才无恙。”
欧阳昊反问:“锦衣女子?”
“那女子将我带回了她家,让医师给我针灸疏通受伤的经脉,我又喝了一帖舒经活血的汤药,因而运功打坐后才能好转得这般快。”
欧阳昊便道:“如此,那可真得好好谢谢那位姑娘。”
欧阳炳却是皱眉道:“从未听说冀州有女子作侍卫,那姑娘莫不也是什么妖邪所化?”
颜月寒摇摇头,随即道:“那姑娘是冀州首领之女。”
欧阳炳点点头说:“哦,原来是乔骘的闺女,那也就说得通了。”
窗外星垂月暮,天色微明,雪花纷飞。
欧阳炳望了一眼窗棂外,淡淡道:“昊儿,月寒,看来我们得出去走一遭了。”
“晃眼间十八年便过去了,也不知外面变成了什么样儿了?”
“阿爹……”欧阳昊本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欧阳昊又道:“也是时候带绾儿和焱儿出去看看了,她们今后要游走天下,斩妖除魔,匡扶正义,不能一直待在紫竹圩里。虽然此处不缺何物,但毕竟只是一阖小天地!”
“昊儿,月寒,你们认为呢?”
“阿爹决定便好,我和昊哥都听你的。”
欧阳炳朝冰焱和清绾招手示意,两个女孩儿便慢慢来到他的面前。
“绾儿,你想去外面吗?”
欧阳清绾好奇地问:“祖父,外面,外面是哪儿啊?”
“就是紫竹圩之外的地方。”
“那外面有什么呢?”
“外面啊,什么都有!”
“真的吗?”
“是的。”
他又看着一旁安静的欧阳冰焱,问:“那焱儿呢,想出去看看吗?”
“嗯。”她微微点点头。
“好,阿爹,我这便和昊哥收拾一番。”
“不急。”
“月寒,你伤才好,且这几日又受累,先好好休息一日吧。”
“昊儿说的没错,你先休息一日,此事我们明日再计。”
“阿爹,昊哥,我没事。外面妖邪作祟,百姓苦不堪言,我们还是快些去了解情况,也好除了它们,让天下重归太平。”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