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磨刀石！
苏杨跟朱标的一番谈话，的确只是危言耸听说大明要亡国。
说降低商税不可取，说军屯制并不完美，圈地之风盛行贻害万年。
确实并未说过他有应对之法。
想到这里，朱标回道:“苏杨未明说，但儿子觉得，他肯定有！”
朱元璋皱眉，“难道他就没有主动说起？”
想到这个，朱标脸上泛起尴尬的神色。
“苏杨说……他一介赘婿，这等国家大事还轮不到他操心……”
见朱标说的支支吾吾，朱元璋就知道，苏杨肯定还说了很多大逆不道的话。
他低头拿起毛骧上的密报，里面有这一日苏杨与朱檀儿的详细行踪。
当翻看到苏杨的具体言行时，老朱气的胡子都在发抖。
“好你个苏杨，什么叫咱只会在后宫生孩子？”
“他老子不生孩子，他有媳妇娶吗？”
听到朱元璋吐槽，朱标低着头，觉得苏杨又好笑又可气。
敢这么说朱元璋，却只让朱元璋怒斥两句的女婿，苏杨恐怕是头一个了！
其他的人，只要不是朱元璋亲生的，那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苏杨倒好，诟病老朱的话，那是张嘴就来！
朱标觉得这可能就是不知者无畏！
他倒是挺期待有一天，苏杨知道自己的岳父大人是当今圣上的时候，该是什么表情，想来一定非常有趣吧？
“父皇，苏杨年轻，难免作小儿之言，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朱标对苏杨印象不错，自然也愿意帮他说些好话。
朱元璋长出一口气，这才又道:“标儿，你身为太子，近年来跟着大儒读了不少书。”
“咱问问你，如果苏杨说的都是真的，淮西勋贵在凤阳圈地，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
朱标闻言，立刻端正身子，明白这是朱元璋在考问他。
不是父亲对儿子，而是皇帝对储君。
朱标思索片刻，这才道:“淮西将领人数众多，兹事体大，儿子觉得圈地之事处置需谨慎。”
“他们大多数都跟着父亲南征北战，如今天下安定，若是动用雷霆手段，恐怕世人要说父皇苛待功臣。”
这就是朱标，有刚有柔，他同意处置淮西勋贵，也担心给朱元璋留下个苛刻的名声，所以倾向于小范围惩戒。
最好是把问题较为严重的几个给处置了，以儆效尤。
其他的人，便小惩大诫，暂且放过算了。
若是平时，朱元璋或许会采纳朱标的意见，毕竟朱标如今年轻，淮西将领留着还有用。
但听到苏杨所说的大明未来之后，朱元璋绝不会如此轻拿轻放！
朱标还是不了解他这个老爹。
朱元璋一生，穷苦出生，能活下去全靠自己。
从小他就明白一个道理，关键时刻，活命最重要，什么名声那都是虚的。
他朱元璋害怕留下一个苛待功臣的名声的吗？
他要是害怕，就没有胡惟庸的上位！
给朱标留下一个安稳太平的大明，让朱家子孙坐稳江山，才是朱元璋最关心的。
为了这个目标，别说杀一批淮西勋贵。
就算是全杀了，朱元璋也做的出来！
尤其现在听到圈地之风一旦盛行，将把大明推向灭亡的边缘，朱元璋怎么能忍？
若按老朱一贯的做法，应该是着毛骧调查取证。
然后在大朝会上授意胡惟庸这个宰相出面弹劾，他再断案。
最后痛心疾首的处置了这帮淮西勋贵。
面子和里子，都顾忌到了！
但不知道为何，因为苏杨的出现，朱元璋却不打算这么干。
他想知道，一个眼光能看到七八代帝王之后的赘婿，到底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朱元璋要的解决问题，是一劳永逸！
不止是处理几个勋贵这么简单。
勋贵是杀不完的，老牌勋贵倒下，新的权贵又会站起来。
只要不从根本解决圈地问题，那么等新势力崛起，仍然会有人铤而走险。
汉人对土地的渴望，是刻在骨子里的！
打仗争天下，本质上争的就是这片土地！
“此事暂且搁置，咱想听听苏杨的意见。”
朱标听到这话，眉头皱了起来，苏杨的意见，不是想听就能听的。
苏杨是否愿意说，完全取决于他的心情！
朱标如今用商人的身份跟苏杨交往，那就没办法以太子之名强令他。
朱元璋这个皇帝就更不够看了。
他在苏杨心里，现在的身份就是抛弃朱檀儿的土财主！
苏杨要是见到老岳父登门，言语挤兑恐怕都是小的，就怕他耍点小手段作弄老爷子一番！
“父皇，苏杨此人，率性烂漫，儿子不能保证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
朱元璋点点头，过了半晌，才有问道:“听说老二去找苏杨麻烦了？”
“是。”朱标也没隐瞒，将偶遇秦王府下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朱元璋听完就气笑了，“这个老二，这么些年，光长本事不长脑子！”
“苏杨哪里得罪了他，让他这么惦记？”
“自己的亲妹妹没去看过几回，妹夫刚进门不到三个月，他就去找事！”
“等明年，早早打发去就藩，免得在宫里气咱！”
朱元璋教训儿子，朱标只能低着头听训。
老朱发泄一通后，这才又道:“既然老二这么喜欢找苏杨麻烦，那这事儿就交给他了，老二不是跟几个淮西将领走的近吗？就让他去捅这个篓子。”
朱标闻言，心头一动。
父皇是想让二弟去当磨刀石？
磨刀石，历代帝王磨炼子嗣的手段。
意思就是用这块磨刀石，不断制造麻烦，让被磨炼的人解决。
历史上，燕王朱棣也曾当过朱标的磨刀石。
所以，朱棣后期的成长速度很快。
康熙皇帝也惯用这种伎俩，只不过玩脱了，几个儿子都太优秀，以至于造成九龙夺嫡的惨烈场面。
不过朱元璋居然能让秦王朱樉给苏杨这个赘婿作磨刀石，这是朱标没有想到的。
咱家老二就这么便宜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