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没说再见
到了学校还是像往常一样的早,在校门口买了个包子随便吃了,又是第一个到班级的。准备早读课之前,把练习本拿出来补昨天的作业,还差一页就要写好了,房一莹很专注的时候,被人打断了。
谢陶然气喘吁吁地站在班级门口,向里面张望,班上的同学都还没到几个,零零散散,他在搜寻着某个人,终于看到了扎马尾的她,长舒了一口气,走进去了。
在身后盯了她一会,到她前桌坐了下来,一只手搭在她的桌子上,马上就开口问:“我昨天打电话打你家了,你妈妈说你那时候都还没到家,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然后同时也注意到她额头上的伤,指了指:“你还受伤了?”
他神色严肃,像极了老师。房一莹抬头迎着他的目光:“没多大事,车子路上抛锚了,我这不是好好的来上学了嘛。”
谢陶然觉得事态严重的不行,又接着压低了音量问:“你该不会遇到坏人了吧,这脑袋被打了吗?我就知道不应该让你坐那个破车。”
房一莹低头继续写练习本:“没有遇坏人,脑袋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得,涂了很有用的药膏,我以后放学都按时去坐公交车回家,除了作业还差点其他我真的好着呢。”
这时候班级上的同学都陆续来了,谢陶然让出位子,站起来说:“没事就好。”正要回后排的课桌那,房一莹抬起头,冲着他笑:“谢谢你还打电话来的关心,朋友真是没交错呢。”
谢陶然听完不知不觉两只耳朵烫了起来,加快脚步回了自己的位置。
课间操的时候,谢陶然去了老师的办公室找班主任。班主任张老师看到几乎不主动找她的班长来了,亲切地问谢陶然:“陶然,怎么了,有什么要向老师反馈的吗?”
谢陶然眼神有点慌乱,看向地板,然后又看到自己的白鞋,想起了一双褪色的网布运动鞋。抬起头和老师对视:“张老师,我们班的房一莹家在乡下,昨天值日到很晚错过了回家的班车。轮到她值日的时候,正好我们的学号是连在一起的,我可以把她的活一起干了,我认为她还是按照正常的放学时间回去比较好。”
张老师愣住了,她印象里这个校长的傲娇儿子好像还逃过值日。谢陶然见她没反应,继续说:“我爸爸教过我要乐于助人。”
张老师听完,拍怕谢陶然的肩膀,“真是个好班长啊!还会帮助有困难的同学,我知道了,校长真是教出了优秀的孩子。不过,这些事情你还是少分心,现在着重是要准备考初中,模拟考也要抓紧重视。”
谢陶然知道说出自己的爸爸,张老师怎么样都会迎合的,谢过张老师,谢陶然才回了班级。
张老师在班会的时候,点名了房一莹,表示因为考虑到这位同学某些困难的方面,不安排参加放学后的值日。班级的大部分同学都知道老师说的原因是她乡下来的上学路远,也都没多加讨论。
只有个别些孩子举手调皮的问:“老师,我家也特殊,我家开饭特别早,能不能不参加值日啊?”引来一阵哄笑。
张老师用黑板檫拍了拍讲台,大声呵斥:“安静!同学之间要互相理解互相帮助,你那像什么样子!”
房一莹这时候一句话都没说,这种时候她总是接受着同学们的注目洗礼,成为班级里最特殊、最受瞩目的那个,她好像渐渐习惯了。谢陶然从后面看着她的脑袋,看不出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到了快放学的时间,房一莹今天很期待回家。房一莹在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就着急地收拾书包,准备离开。谢陶然也在收拾,想着同步地走出班级。
等到房一莹很着急地跑出教室,谢陶然却被方正晓慧喊住了,他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赶着班车回到镇上,房一莹小跑到店里,喘口气,然后把书包就放在柜台旁边的椅子上。在柜台后面找到了看店的妈妈:“爸爸呢?珍珠呢?”
妈妈的脸上有点窘迫:“一莹,你放学啦?爸爸今天带着珍珠去林业局了啊。”
房一莹:“我知道啊,怎么样了啊,是不是翅膀治好啦?”
妈妈看着她有点支支吾吾:“哦,哦,爸爸带珍珠上午就在林业站里治疗结束了,爸爸在家呢。”
房一莹飞快地跑上楼,楼上没看到爸爸的人影,倒是阿达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房一莹就马上跟上来委屈巴巴:“一莹你回家啦,阿达没有看到珍珠飞回来。”
房一莹牵住他的手,一边下楼梯一边说:“阿达乖,我们一起去找爸爸,珍珠可能受伤很重,所以要治疗很久还没回家。”
终于,在店铺的杂物间找到了在做清理的爸爸,房尔一踏出门就见着这一大一小守在门外。听见房一莹问:“有说珍珠什么时候病好了能回来啊?”
房尔挠挠头:“一莹啊,你昨天听到那个伯伯说国家一级重点保护动物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房一莹感觉有点奇怪爸爸为什么要问这个:“我当然知道啊,就是要被保护的动物,超级保护、一级保护、重点保护。”
阿达站在姐姐的旁边圆圆的脑袋点了点,表示也明白。房尔看着他两个有点难开口:“是差不多这个意思,所以啊,我们遇到了这样的动物受伤都是送去给当地的林业局,那里有森林资源保护科的工作人员会负责替他们疗伤,救助成功之后……”
房一莹迫不及待地发言:“我知道,那些叔叔会救它的,那它什么时候会好起来?”
“爸爸把珍珠送去了,很奇怪,明明一莹把它抱回家也不过一个晚上而已,今天工作人员检查了说翅膀确实骨折过,但看样子也排除畸形愈合,现在自愈好了的状态是一只非常健康的雄性成鸟。”房尔顿了顿继续说:“所以,所以说……”
阿达一声根本不明白爸爸在说的是什么,一个劲在旁边问:“珍珠呢?珍珠呢?”
房一莹感觉还有什么事情爸爸在犹豫:“所以说珍珠完全好起来了对吧?那有说让珍珠什么时候回家?”
“当然好了!我还看见它飞了呢。”房尔说完突然怔住,一番后悔的样子。
“飞起来了?”房一莹和阿达两个人都在等着爸爸继续说下去。爸爸突然移动到柜台那去,房妈妈站在那里其实都听着他们的对话,这时候,又有顾客进店来买东西,房尔借机:“哎呀,有人来买东西了,我先去忙,一会说。”
房妈妈用力地打了一下房尔的背,然后蹲下来帮着阿达整理裤子,把裤子包着上衣,对着房一莹温柔地说:“那里的工作人员检查完要将黄腹角雉在林中进行放生的,把珍珠送到殳山里,你爸爸和他们一起看见珍珠把尾巴抖得哗哗响,飞起来一瞬间就消失在山林里了。”
阿达把伸过头顶:“珍珠飞了!”被松开手的房一莹愣在原地,她才明白过来,大人说的稀有的一级重点保护动物是会被送回去的。
房妈妈摸了摸一莹的脑袋:“这种濒危动物呢,放生才是对的,种群保护,维护生态系统。我们要让它回真正的家才对的哦。我知道一莹想养它保护它对它好,但是我们现在也是在做对的事啊。”
房一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慢慢地眼眶里堆积了很多眼泪。下一秒,眼泪圆滚滚地一滴一滴掉下来,像珍珠一样挂在脸颊。
房一莹在家里从来不是顶嘴不是叛逆的女孩,她听爸妈的话,她觉得家里拮据,也可以什么都不要,吃穿不比,大人说的规则和道理,她都乖乖地接受,她心疼爸妈辛苦的方式也是这个,做一个好孩子。
注意到女儿站在那一声不吭的流眼泪,房尔连忙招呼完客人结完账过来:“一莹,我明天就去买一只小鸡回来给你当宠物好不好,世界上还有很多很漂亮的小动物的,你肯定都很喜欢。”他看女儿没反应,想继续哄她:“兔子喜欢吗?小猫咪?还是像隔壁家小杰奶奶养的狗怎么样?”
突然柔弱的哭腔,房一莹开始抽泣,小嘴喃喃地说着什么,房妈妈问:“没听清楚,说什么?”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跟珍珠说再见。”接着房一莹眼睛紧闭着,不时的啜泣变成持续不断的低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