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生生世世
楚天歌怔了怔,心里像塌陷了一处,所有的不甘都往外涌。
李云临冷笑了声,“你还要选择他吗,嗯?”
她不甘,他又何尝甘心?
“呵。”
楚天歌凄笑,“老天无眼,偏偏让卑鄙无耻之人得势当道。”
手腕被捏得生疼,似要生生捏碎了一般,她却没有挣扎的打算,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他的气息在脸颊上停顿了片刻,挪到她耳垂边。
“李烬霄应该怎么死,腰斩,车裂,还是做成人彘比较好玩?”
这些词汇心惊肉跳的撞疼了她的心脏,楚天歌猛得睁开了眼。
“李云临,你会有报应的!”
她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拼命的想摆脱这个禁锢,如同她想摆脱这样残忍的现状。
李云临干脆放开了她,任她奋力而起咬住了自己的肩头,又重重的一耳光把她甩开。
一声闷响,她的额头撞上了檀木床沿,一股涓涓热流顺颊淌下。
“喵!”
随着凄厉的猫叫声,一只灰猫从暗处窜出,牢牢咬上了他的手臂。
“不要!”
她不顾自己只穿着胸衣,疯狂的扑下了床,可是这只小猫已被他踩在脚底下,胸骨尽碎不再动弹。
这是李烬霄送给她的猫,一向又乖又懒,从不屑多走一步,却在刚刚为了她而咬了李云临……
楚天歌用力推他撞他,他结实的身子如山一动不动,她眼中的世界已成了一片模糊。
十三岁,李云临杀了她的猫。
十八岁,李云临又杀了她的猫。
她越用力去推,他越踩得重,他脚下的生命已然无力回天,如同一滩任人践踏的烂泥。
楚天歌终于放弃了,含着泪笑出声来,透过一片水花看他,恨恨的说。
“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松开了脚。
楚天歌颤着手从他脚下捞过了猫儿,心间刀绞一般生疼。
她附身于裴雪霁,尽管身边的人不少,每日会遇到的人那么多,可她只敢对着这只猫儿说真心话,说自己的心事。
它让她好不容易,觉得她在世间不是孤身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她浑身的颤栗终于渐渐趋于平静,他还是站在这里,不声不响的看着她。
楚天歌道:“你现在不杀了我,我早晚会杀了你,不仅是这一世,我永生永世都要让你不得好死。”
李云临低低的笑了声,“好啊,你来纠缠我生生世世。”
他大步而出,路过院中仍躺在地上重伤的青苔,只冷冷的瞥了眼便不再回头。
楚天歌抱着猫儿,双臂不停的发颤,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脑中对她说,振作起来,不要疯,不能疯,不能疯。
她稍稍回过神来,才发现青苔还躺在院中,赶紧放下猫跑了过去,“你怎么了?你哪儿疼?”
青苔指了指被重踹一脚的胸口,“还好,不动的话就不疼。”
“可能伤到了肋骨,我去找大夫,你等一会儿不要怕。”
楚天歌迅速去屋中取了袍子披在她身上,擦干眼泪跑了出去。
-
两百年前。
火凤解救太祖皇帝的兵马之后,蚩蛇怒冲云霄,一红一银两大神物在红霞中交战,抨击天宇的嘶鸣声震耳欲聋,交锋之间电闪雷霆阵阵。
未免伤及无辜,火凤将蚩蛇引至人烟罕至的潭渊深谷中,这场缠斗几乎不分上下,持续了整整十日。
这场恶斗中,深谷草植燃尽成了一片荒土,枯木都成灰烬,而蚩蛇在彼此重伤之后,化成人形沉进潭水之中。
“赤染,你一定要跟我作对?”
火凤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却独独不能下水,她化成了一个红衣女子模样,盯着稍有涟漪的潭水,怒道:“人间交战是你能插手的吗?我若不出手,你强行阻碍人间事,会受天雷之刑的!”
蚩蛇的头探出了水面,他化成了俊美男子的模样,发顶的两根银白色的须角没有隐去,笑得邪媚无边。
“这么说,你还是为了我?”
火凤挥手一记洪荒业火烧了过去,蚩蛇躲得快,却也被烧到了头顶的须角。
“你这个毒妇!”
“呵,”火凤冷笑了一声,“我救过你,你却偷池炎丹元,毁他龙身。你出来,我一定扒了你这层蛇皮。”
蚩蛇并不出来,挑衅的声音在水面回旋,“他要历人劫修帝王命格,凡胎圆寂之日便是他重覆龙身之时,所以你明里暗里的助人间一统,好让人间有帝王,而我就是要阻你!”
火凤气得在水面上一阵折腾,可这灵力凝聚的潭水几乎没有动弹。
“害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哈哈哈……”
蚩蛇放肆的笑容荡在山谷中,让她怀疑这个狡猾无耻的东西已在她眼皮子底下离开了潭水。
“因为再过二百年,我也能修帝王命格塑龙身了,可只有一条龙能做八荒之王,做你的夫君,只能是我!”
火凤转身打散了他虚幻的影像,“你做梦,你不配!”
松懈间,一缕冰魄从后背刺入她心处,寒意肆延,她再挥手已无法汇聚灵力。
蚩蛇这才跃出水面轻然落在她身侧,妖孽般的笑容里满是得意,雪白修长的手骨抚上她痛苦的脸颊,“我不比池炎好?你若没有动心过,何需抽出一根凤凰骨来救我?”
“狼心狗肺。”
火凤倒在地上,冰魄于她来说宛若剧毒,疯狂的侵占她的灵躯,原本浓烈的唇色渐渐苍白,“允灼,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救了你!”
-
楚天歌从噩梦中惊醒,大汗淋漓。
在梦中清晰的画面一点点的在脑海中消散,只记得一张脸,在梦中似乎对他深恶痛绝,醒来依然让自己厌恶至深。
透过纱帐看到有一男子坐在她闺房中玫瑰椅上时,她心不可控制的揪紧。
撩开纱帐,看清了他的身影,他也在此时投来温煦的目光。
“醒了?”
楚天歌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你来多久了。”
她旁若无人的掀被下床,上身只着一条雪白的胸衣,双肩锁骨和腰腹袒露在外。
这幅身子并不算玲珑有致,但好歹也细皮嫩肉肤白如玉。
李烬霄磕了下眼,惭愧的觉得她落落大方的举止反而显得自己的心思龌龊。
他飞快的避过了目光,喉间微微干涩,若无其事道:“日上三杆了你还在睡,为何几日都没去国子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