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救世主
秋叶直纪子恍恍惚惚回到卧室——她刚把卧室的门关上，原本平躺在被窝里的天内理子当即弹跳起来，抱着被子一角眼巴巴看着秋叶直纪子。
虽然她没有开口说话，但是一双眼睛里的八卦欲都快溢出来了。
秋叶直纪子躺到床上，天内理子连忙打开床头的壁灯。壁灯温暖的微光照着她兴奋的脸，她松开怀里的被子，转为抓住秋叶直纪子的衣袖：“快快快，和我说一下，你和那个家伙怎么回事？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你暗恋他啊？和我说一下嘛！”
秋叶直纪子被她晃得脑浆子都在哗啦哗啦的响。
她把衣袖从天内理子手中扯出来，将自己手腕伸到天内理子面前。天内理子不明所以，低头看着女人伸到自己眼前那截纤细的手腕，疑惑：“怎么了？”
秋叶直纪子：“凌晨两点多了，理子妹妹，你不睡觉的吗？我们明天还要赶航班去救黑井哦？”
虽然好奇得不得了，但明显黑井的事情更重要——天内理子不情不愿的缩进被窝，闭上眼睛之前还不忘千叮咛万嘱咐：“那等救出黑井后你一定要和我说哦？”
秋叶直纪子敷衍她：“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注射……阈值上限……基因库反应异常……”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隔离墙后面传来。
她躺在舒适的睡床上，闭着眼睛接收一切外界的信息；这座完全密闭的房间内填满了淡绿色的特殊液体，维持着实验体的生命体征，并兼任降温的功能。
“进行第473次尝试……线路检查完成……”
“复制89号术师回路进行实验……五条家的……”
隔离墙很厚，十二层叠加的金属板和立场隔离罩足够抵挡六架冲锋枪的近距离密集射击——而他们制造出来的这架隔离墙仅仅是为了防止房间里这群平均年龄不超过十岁的试验品暴走。
这种厚度的隔绝足以屏蔽外界任何的声音。
所以女孩并不是通过耳朵听见外面那些断断续续的交流的。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变得很轻，低头时可以俯览自己紧闭双眼的身体——无法分清这种变化是自己的臆想，还是因为刚刚被注射了贴着银莲花图案的特殊试剂。
有一条河流自上方流下来，那是一条很纤细的河。女孩仰起头，顺着那条河流往上走。往上走，河流渐渐出现了分支，从主干不断蔓延出去成千上百条分支，犹如一颗巨大的世界树。
但在主干的尽头，所有的分支最终汇合。
女孩向着主干尽头的终点走去，膝盖以下都被银色河水淹没。走过去时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阻力，但是偶尔转头看向分支时总会看见很多奇妙的东西。
她在每条分支上都看见了自己认识的人，有实验室里的白大褂们，有和她一样穿着蓝白条纹服的孩子们。
女孩终于走到主干的尽头，她伸手去触碰那一片虚无的光芒，刹那间光芒变得强烈巨大起来。
周围的景色像崩塌的乐高积木一样倒下又重组，女孩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实验室的上空。她茫然的环顾四周，却发现周围来来往往的白大褂们都变得陌生起来，周围许多的仪器也出现了细微的变化——墙壁上用涂料勾画的巨大银莲花似乎要比她印象中的模样要更老旧了一些。
强大的咒力汇集时掀起狂风，女孩身上宽大的病号服被狂风吹动，紧贴在瘦小的身体上。她的头发也完全被吹乱，不得不举起胳膊挡在眼前，但又忍不住好奇的去看那股狂风的源头。
颠倒无序的咒力毁坏了周围的仪器，那堵无比坚硬的隔离墙在强大的咒力挤压下如同豆腐一般脆弱。周围的白大褂们奔跑狂喊，尖叫怒骂。
而一切混乱的制造者，掀起庞大咒力源头的人——正高高在上的立在上方。
女孩仰起头，没有看见实验室银白色的天花板；金属天花板已经完全坏掉了，露出了苍蓝色天空。悬空站在实验室上方的青年，黑色/制/服被周身咒力卷得飒飒作响，雪色短发乱舞。
他垂眼，那双苍蓝的眼瞳澄澈美丽。
“术式反转·赫。”
红色。
红色。
如同太阳一样明亮的红色。
在吞噬一切的红色中，白发蓝眼的青年脸上勾起笑容，灿烂而恶劣。
女孩仰起头，看见新月西沉，所有的星星都往天际坠落。她第一次看见外面的天空，第一次看见月亮和星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曾经构成她全部世界的实验室——锁住飞鸟的箱庭——被红色吞噬，湮灭了。
眼前一切景象如烟云消逝。女孩轻飘飘的灵魂落回身体里，茫然睁开眼睛。
房间里的冷却凝液已经被排出了，金属舱门打开后，穿着隔离服的白大褂们走了进来；他们先检查了女孩床头的心电监护仪，确认女孩的身体数据正常后，才逐渐接近女孩。
领头的白大褂在女孩床边半蹲下来，摘下面罩后和蔼的询问：“还认识我是谁吗？”
女孩：“是蒲野先生。”
蒲野：“眼珠转一下试试呢？”
女孩听话的左右转动眼珠。
蒲野将一直原子笔递给女孩：“那么，试着使用这支原子笔。”
女孩握住原子笔，摁出笔芯，在蒲野拖着的笔记本上随便画了几下。
蒲野：“三乘三等于几呢？”
女孩：“九。”
蒲野点头，站起身对身边的助手道：“基础常识没有受损，记忆正常，先观察四十八个小时，日常生活没有问题的话再进行下一阶段。”
助手点头：“是。”
蒲野又望向女孩，温柔的询问：“那么这次你在梦里看见了什么呢？”
女孩垂着脑袋，搭在被子上的手抓紧被子布料，将其揪成一团。
蒲野：“别担心，慢慢想，如果找不到形容词，用画出来的也可以。”
他把自己手里的笔记本放到女孩膝盖上，语气中带着鼓励的意味。
女孩抿了抿唇，再度抬起头来时，圆润可爱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笑容：“我看见了好多红色，救世主站在天空之中。”
是的。
救世主。
摧毁了箱庭，犹如神明一般降临的——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