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鱼，香烟
一行人从蔬菜区一直逛到生鲜区。
天内理子因为身份特殊的缘故，平时被保护得很好，衣食住行都有黑井美里照顾，根本没有机会自己来超市体验买菜的乐趣，所以逛得很起劲。
而五条悟则纯粹是因为大少爷根本没有进过超市生鲜区，所以也跟着逛了过来。
唯二逛过超市的夏油杰和秋叶直纪子倒是心情比较平和。
但是夏油杰看着秋叶直纪子平和的表情，又忍不住疑惑的问：“所以秋叶前辈真的完全不会做饭吗？”
秋叶直纪子无奈，但也诚实的承认了：“嗯，完全不会，只能勉强用智能电饭煲煮煮白米饭，有时候还会煮糊。”
夏油杰：“……”
好心的夏油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这也算是一种才能。”
秋叶直纪子被安慰得哭笑不得，只好接受。
其实她对自己的做饭天赋倒是接受得很好——现在这个社会，哪怕不会做饭也绝不至于饿死，各种即食品种类丰富，实在不行还能在餐厅里打包外带。
生鲜区靠着墙壁安置了水族箱，里面分门别类的蓄养着海鲜。
赤狮鱼，加吉鱼，条纹竹英鱼，比目鱼，针鱼，乌贼……
水族箱贴墙而立，占据了一整面墙。秋叶直纪子的目光从下缓慢向上，脖子越仰越高，嘴巴里无意识的念着水族箱上贴着的鱼类名字。
被屋顶白炽灯渲染过一次的水波投影落在她脸上，于那张瓷白乖巧的面容上一层又一层扩散开光影。
五条悟略微侧过脸看向她，他们距离站得不算太近，中间还隔着夏油杰和天内理子——但五条悟足够高，所以不需要废多少力气就能看清楚秋叶直纪子的脸，还有她叽里咕噜的碎碎念，和水族箱里涌动的水声混合。
他发现秋叶直纪子很喜欢自言自语和碎碎念，嘴唇开合的时候，他脑子里毫无由来的想到了梁川红色樱树的落叶。
五条悟确信自己的视线停留不超过五秒。
并且他们两个人之间还隔了另外两个人，一条乌贼受惊喷出墨汁游过去，站在中间的天内理子小声惊呼起来，好像她逛的不是超市生鲜区，而是水族馆那样。
短暂的五秒，水波晃动，静影沉璧，她侧过脸来看向五条悟，眼底静静卧着一片晕光的水波。
……啧。
喉咙里短暂的发出一段音节，五条悟移开目光，曲起一条胳膊搭着夏油杰的肩膀：“杰，我想吃鳗鱼盖饭！”
夏油杰：“你可以自己做。”
五条悟拉长的声音尾调：“唉——才不要——像老子这么完美的人，如果再做出一份完美的鳗鱼盖饭，会让某些厨子自行惭愧的！”
夏油杰微笑：“那求你，快让我自行惭愧，谢谢。”
买完食材去结账时，天内理子的情绪已经明显好转许多，还在兴奋的和秋叶直纪子他们说那只突然被吓到从而喷出墨汁的乌贼。
五条悟懒洋洋拎着装满食材的袋子嫌弃她少见多怪，只是逛个超市生鲜区就兴奋成这样，要是去逛冲绳更大的水族馆，那岂不是要哭出来？
晚饭是夏油杰和五条悟一起做的。
五条悟做饭居然还——很好吃！
第一口进嘴时秋叶直纪子还愣了好几秒，疑惑的怀疑着是不是夏油杰的手艺；当然，她脸上刚浮现出疑惑的表情，五条悟便立刻猜到了她的想法，得意的抬着下巴大声宣布这是自己做的。
看着秋叶直纪子满脸震惊的表情，五条悟嘴角往上翘，脸上得意洋洋的模样，像一只刚打赢了隔壁大狗的英勇猫猫。
秋叶直纪子在震惊之后，倒是非常大方的夸赞了他的厨艺。
明天一早就要赶去机场出发前往冲绳，黑井美里还没有救出来，天内理子也没什么心情搞娱乐活动。所以大家在吃过晚饭后便先后洗漱完各自回客房和卧室睡觉了——五条悟和夏油杰各自一间客房，秋叶直纪子陪天内理子睡。
后半夜天内理子睡熟之后，秋叶直纪子轻手轻脚的起床，溜出卧室。
今天晚上很安全，更何况隔壁还睡着两个特级咒术师，所以秋叶直纪子一点也不担心天内理子的安全。
客厅里没有开灯，但咒术师的夜视力很好——秋叶直纪子找到自己放在沙发上的背包，从里面摸出烟，走到阳台点燃一支；手里那盒烟刚好还剩下最后一支，于是秋叶直纪子在心里想着明天早上要在机场再买两盒……
手机振动了两下，秋叶直纪子取出手机低头看信息，是一连串乱码；她习惯性的解读那些密码，眉眼微垂，神色冷淡，不复白天那样温和无害。
读完密码后删除短信，秋叶直纪子用手指挟着烟，侧过脸吐出一口白气。
她其实并没有烟瘾。
酒也一样。
喝酒是跟庵歌姬学的，抽烟是学另外一位辅助监督的；每个普通人似乎都一定要背点车贷房贷才正常，所以她也学着其他人的模样贷款买车买房。
但时至今日，她住过的每间房仍旧像样板房一样干净，不会留下任何属于她自己的痕迹。
那支细长的烟被女性白净的手指压着，烟草的气味染上手指。
秋叶直纪子的危机直觉忽然拉响雷达，她原本松散的站姿无意识的绷紧了，转过头时正好隔着阳台玻璃和五条悟对上视线。
对方两手抱着胳膊，目光从她的脸落到她手指挟着的那只烟上——秋叶直纪子站起身，把烟熄了，熟练的从口袋里拆出两颗牛奶糖扔进嘴里，咀嚼，甜蜜浓郁的牛奶甜味顿时在舌尖蔓延。
她隔着玻璃，有些歉意的做口型：【抱歉，阳台上还有点烟味没散，你要用阳台的话可能要等一会……】
阳台门只是关着，但并没有锁。
所以五条悟轻易的，单手就把阳台门拉开。从阳台外面涌进来的新鲜空气，带着夏日独有的热气，混合了烟草的气味。
烟草的气味很淡，空气中更多的是城市独有的味道。
而站在他对面的秋叶直纪子则露出一点错愕的表情，随即她脸上的错愕又变成了疑惑：“你不介意烟味吗？”
五条悟：“……还好。”
秋叶直纪子煞有其事的解释：“我是不给高中生吸二手烟的。”
说话的时候，秋叶直纪子用手认真的扇了扇四周若有若无的烟草味。五条悟靠着栏杆表情似笑非笑——秋叶直纪子扇了几下觉得有点费手腕，所以很快就放弃了。
她往后退了两步，靠近阳台门，道：“那我先回去睡觉了，晚安。”
五条悟的存在总是会让秋叶直纪子本能的感到不安。尤其是在他注视着自己的情况下，秋叶直纪子没办法安心的把后背暴露给他，所以习惯性的面朝着五条悟后退。
五条悟忽然开口：“你——其实根本没有认真在保护那个小鬼吧？”
秋叶直纪子：“……”
五条悟：“总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但实际上根本不和任何人亲近。”
“……”
“不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看老子的视线真的很不对劲。”
“……”
他每说一句话就往秋叶直纪子的方向走一步。
他每前进一步秋叶直纪子就瞪圆眼睛往后退一步，脸上的表情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惊恐；她原本就站在阳台门口，继续往后退时很快就退到了客厅里，直到她的大腿撞到客厅沙发的扶手，不得不被迫停下脚步。
五条悟最终还是走到了她面前，头顶白炽灯自上往下照耀着他那张脸，墨镜在少年高挺的鼻梁骨上落下阴影。
他密而长的雪色眼睫，边缘微微翘起的雪色短发，那双璀璨瑰丽的苍蓝色眼瞳，以及润泽的唇——都距离秋叶直纪子近到不能更近。
比起暧昧，秋叶直纪子更愿意将眼前的情况称之为极度危险！
她不自觉咽了下口水，感觉自己的腿有点发软。如果不是大腿后面就有沙发扶手抵着，秋叶直纪子毫不怀疑自己现在肯定跟煮熟的面条一样啪叽摔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