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过试探
招标会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各个公司派来的代表本来都想铆足了劲儿将自己做好的策划案拿出来比试一番，但当他们看到叶氏和风氏的来人后，都不约而同地了然了这样一件事：除非这两位大佬自愿放弃竞争，否则他们这些“小门小户”可是连口汤都捞不到。于是，整场招标会已经有好几家公司开始走个过场了。但叶绍寒和风庭钧仍然一动不动地坐着，并没有任何表示。
不一会儿，方逸尘在风庭钧的示意之下上台竞标，等他下台之后，台下有迎合鼓掌的，也有窃窃私语的，气氛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方逸尘也不介意，向风庭钧递了个眼神，就胸有成竹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之后就是叶绍寒了，他点头让自己的助理上台竞标，可令全场人吃惊地是，叶氏的竞标方案的购价竟然比方氏给出的底价还要低10！也就是说，叶氏集团目前的竞标价是全场最低！
就在大家都以为叶绍寒放弃了这块地皮的时候，方总拿起话筒咳了一声：“大家安静——各位也知道前两天我方氏出了点儿问题，所以我同意方才叶氏提出的将标价降低10的提议。”
底下一片哗然——有人喜也有人忧。有人觉得降价是好事，也有人觉得此事不简单，心有疑惑。
风庭钧眼底微光闪烁，薄唇微抿，看不出在想什么。
时桔听到方总的话，一颗心又提了上来，额头上薄汗已出，眼里尽是担忧的神色。
而叶绍寒饶有兴致地看向前方，也是一言不发。
果不其然，一些人听到底价下降便来了兴致，将规划的购价提高以争取优势。
时间正一分一秒地过去，风庭钧始终表现得沉着冷静，脸上也意味不明。而坐在他旁边的方逸尘对这些人的行为也似乎有些冷眼旁观，除了刚开始还说两句之外，便只是坐下来看好戏了。
时桔不时地往风庭钧那边望去，却看不清他的表情，心里的担忧又重了几分。
最后，这块地皮还是落到了叶氏手里，但叶绍寒似乎并没有那么开心，至少在时桔看来如此。
时桔跟在叶绍寒身后走出了会场，脑子里有点乱糟糟的。一方面，她很庆幸风庭钧没有拿下这块地皮，这样损失不回太大；可另一方面，对于风氏此次首战失利，外界的评价对风氏以后的发展难免会有什么影响，而且，对于风氏这样一家刚刚回国起步的公司来说，其他公司没有联合起来搞垄断将它扼杀已经是算好的结果了，虽然风氏家大业大也不是那么容易垮的，但如果他们联合做一些市场壁垒还是会比较麻烦的。
风庭钧也在他们后面走了出来，一出大门那些记者就又围了上来。
“风总，请问您对这次竞标失败有什么想说的吗？”
“叶总，对于这次叶氏的胜出您有什么可以分享的吗？”
叶绍寒面对记者莞尔一笑，淡淡地说：“本来就是十拿九稳的事，叶氏，是不会输的。”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风庭钧。
风庭钧也毫不示弱，主动对着一位记者的话筒说道：“这次不过是风氏对国内地产的一次试水而已，并不能代表什么。”
“请问风总您是在为自己的这次失败开脱吗？”一位记者刻薄地问道。
时桔已经紧张得抓紧了自己的衣角，一直担忧地看着他。
“我没有失败，为什么要为自己开脱？”风庭钧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众所周知风氏回国以来的第一个地产项目就是对于‘风悦酒店’的建设，对于这个项目我们有十足的把握，而寻找一块合适的地皮就是关键之处，所以我来了这里。”
“可是风氏竞标失败了呀！”那位记者明显还在不甘心地咄咄逼人。
“我什么时候说我是来竞争这块地了？”风庭钧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我们之前看中的就不是这块地皮，而是于总手中新源路的那块，就在进入会场的十分钟后我遇到了于总，我们花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谈成了合作。”
说完，风庭钧向于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于总走上前对记者说道：“风总说得没错，我们已经达成了合作。”
一些记者开始窃窃私语。
于向南，盛元地产董事长，早年白手起家来到s市打拼，才有了现在在国内数一数二的地产公司。论影响力和实力，盛元地产绝不输给方氏地产。方氏以打造高档住房为主，而盛元主要偏向于舒适的一般居民住房，近些年也有向高等住房拓展。而且盛元有自己的慈善产业，在业界的反响一直不错。
“那么请问风总，如果您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参加这块地皮的竞标，为什么还要出现，而且还专门做了策划案呢？”
“我说了，这只是一次试水。”风庭钧双手插兜，不以为然地解释，“毕竟像这种比较正式的竞标活动国内目前没有几家公司可以举办，我们就当来学习一下。至于策划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没花什么心思走个过场而已，我想，这就没必要跟媒体说清楚了吧，之后会有专家给大家一些答案的。”
好家伙，言外之意就是——我就是来露个面做做样子，只是借人家的会场和人脉谈自己的合作，摆明了“借鸡生蛋”嘛！估计方总要是听了可能一口老血憋不住了。
既然风庭钧都这么说了，记者也不好再问下去，便问了问其他问题。风庭钧却没有什么闲情逸致陪他们聊天，随便答两句便走进车门离开了。整个过程，风庭钧就像完全不知道时桔的存在一般，看都没往她这边看一眼。
时桔终于松了口气，心道：是啊，是我想多了，他是风庭钧啊，怎么会那么容易上当呢？
时桔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刚准备转身离开就被叶绍寒一把拉住。
“放开！”时桔沉声警告。
“你等等，”叶绍寒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就不好奇这件事的原委吗？”
“既然你的目的没有达到，那我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时桔用力甩开他的手，向前走去。
叶绍寒连忙再一次抓住她，轻轻地在她耳边说道：“你真的以为我的目的就那么简单吗？”
时桔心里一惊，转头看他，“难道——”
“乖，车上等我。”叶绍寒放开了她的手，转身又走进了会场。
时桔站在原地眉头紧皱，低头想了一会儿，像是终于想到了什么，根本不顾叶绍寒刚刚说的话，直接坐车回了家。等叶绍寒出来的时候，看见车里空无一人，忍不住感叹道：“唉，真是聪明得让我头疼。”
叶绍寒也像是觉得无可奈何，便坐进车里离开了。
时桔坐在公交车上，眼睛一直看向窗前，眼神看起来十分落寞。
阿庭，你刚刚一定会误会的吧？误会我和叶绍寒站在一起，误会我早已变了心却不拒绝你对我的好，甚至——误会我和你的重逢、这几次的相处，都是试探、阴谋和算计。你以后应该不会想再看见我了吧。
时桔心里这么想着，忍不住红了眼眶，她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去找风庭钧解开今天的误会，可是如果万一他还是问到当年的事，她又该怎么回答？他刚刚回来，还没有完全站稳脚跟，叶绍寒又处心积虑地想搞垮他，现在告诉他，会不会让叶绍寒更加恼怒，对付他更不遗余力呢？
时桔明白。风庭钧不是叶绍寒，他没有叶绍寒那样心狠手辣的手段，当年叶绍寒以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的身份成为了叶氏集团的唯一的继承人，仅仅用了半年时间，他就将公司了所有不满他的人全部都收拾殆尽，就算没有赶出公司的，也被威胁控制着，关键职位的人员也全被换成了他自己栽培的人。如今的叶氏，早已完完全全掌握在叶绍寒手中。可风氏不同，风氏属于家族企业，内部家族之间的利益争夺本就不少，风老爷子已是风烛残年，风庭钧的父亲也是一直抱病称恙，风家其他几位年轻一辈早已对集团总裁这个位置虎视眈眈，风庭钧离开那年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完成博士论文，只是以一个学生的身份就坐稳了如今集团总裁的位置已经相当不错了。不光要应对同行的挤压，还要小心同辈的算计，风庭钧这些年的压力可想而知。叶绍寒可就比他轻松一些，至少，叶氏只有他这一个继承人，即使一些股东心存疑虑或者不服气，有叶老爷子的支持，胳膊拧不过大腿，也只能作罢。不过好在叶绍寒自己这些年也算争气，带领叶氏完成了一个又一个有潜力且回报高的项目，叶氏如今已经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综合性发展企业。
时桔想着想着就觉得头疼，便埋下头不想了。
时桔本来想靠在车窗边小憩一会儿，后来车子停下，上来了一对小情侣，刚好拉着扶手站在时桔旁边。
“哎呀，你不要生气了嘛，我刚刚真的只是为了感谢他帮忙才请他吃了顿饭的，没有别的原因。”女生穿着一套黑白配的jk，打扮得很清纯，应该是大学生，正拉着男朋友的衣角撒娇。
“你明明知道他对你有那个意思，为什么不避讳一点儿？你就不怕我误会什么吗？”男生的语气听起来还是有些生气，偏过头不去看自己的女朋友。
“我这不是跟你解释来着嘛~”女孩的声音带了点儿委屈，“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保证没有下次了！”说完还举起了手作发誓的样子，眼眶微红，看起来楚楚可怜。
男孩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头，“如果下次还有类似的事，记得先跟我说一声，别再让我误会了。”
“嗯，我知道，”女孩连忙点头，“你说过，误会越积越多，以后就说不清了。”
男孩伸出手臂将女孩揽入怀中，下巴贴在她的头顶，“你知道就好。”
时桔早已没了困意，只觉得眉心隐隐发疼。
误会越积越多，以后就说不清了——
告诉他吗？可我又以什么样的立场告诉他呢？他，真的需要这样一份解释吗？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时桔看了看手机导航，准备下车去风庭钧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