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纵使杜长若已经在息事宁人,但这姑娘却毫不领情。
她愤愤挣开抓着她的魔兵,眼里冒火,大有一种‘我不好过大家都别好过’的架势,要拖杜长若下水。
“魔尊!您别听她信口雌黄!我从没欠过她钱财,我只欠过杜长若50两银子!”
“这贱人一定是跟杜长若勾结上了,才知道这50两银子的事!尊上,杜长若处处找长相像您意中人的女子!这贱人一定是杜长若找来欺骗您的!您千万不要上当啊!”
“杜长若那贱婢还找过民女,说民女长相与您故人有几分相像,叫民女入魔宫与您相见。但民女觉得这是对您的亵渎,所以也就作罢了。她找我数次,我便数次劝她,可她半点不听,因此民女干脆把这次事件、她说的话语都记录下来了,写在纸上,现在就放在民女的住处,尊上您派人去找,便能找到,便知道民女所说绝非假话!”
“而且,杜长若也并非只找了民女一人,其他女子也受了她的招徕,尊上只要派兵多去打听,就知道民女此言皆属实!杜长若不安好心,而您身边这女子也多半与她有所关联!尊上!”她将头重重磕在地上,道:“请您严查!”
她一番话将杜长若扒了个七七八八。
听她一通分析加手写的对话证据,杜长若不由得肃然起敬。她和系统感慨道:“她还真是不笨。”
就是人品不太好。
人品好一点,不坑别人钱财、不背后捅别人一刀、不捧高踩低,老老实实做人,她这智商做什么做不成?
于此同时,杜长若也深感自己要完。
这姑娘一番信誓旦旦、证据确凿,周围人看着杜长若的眼神都微妙起来,大有一种瞧着罪犯的感觉,等着下一瞬魔尊就将这不知好歹的罪人发落。
带杜长若来的魔兵也是这么想的。
谁不知道尊上向来厌恶欺骗、背叛他的人,两者罪只沾其一,都是死无全尸的下场。这叫常茹的两样都占了。啧,怕是直接要千刀万剐了。
跪于地上的姑娘脸上虽仍泪湿,但偷偷抬目看杜长若的眼神却充满了势在必得的挑衅与骄傲,嘴角还勾了勾,如看着一个手下败将。
四周寂静,投向杜长若的视线有厌恶的有同情嗟叹的有幸灾乐祸的。
在场所有人不论平民百姓还是魔兵魔将,甚至杜长若自己都觉得自己下场一定凄惨。
她现在颇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得意忘形了。都是万俟空对她态度好得惊人,数次给她台阶下,还格外关心她的心情和言语。
导致她忍不住就狐假虎威,想要把自己被坑的50两银子要回来,吐一口恶气。早知道会引火上身,她就安安静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了。
所以……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她偷偷地往后移了一步。
只是一小步,然后就被万俟空抓住了。
他以一种让人错觉似乎很害怕她离开的姿态,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
杜长若:……
行,等死吧。
就在杜长若疯狂思考怎么推脱、怎么保全自己、怎么不暴露身份时,万俟空扣着她的手腕,对地上的女子问了一句:“你刚才叫她什么?”
那姑娘已经想好了各种说辞,直击杜长若痛点,誓要让魔尊认清她的腌臜面孔,将她置于死地。就等着魔尊问话呢!
他方一问,她就急切地想要开口,结果才后知后觉尊上没问事情经过,却问她刚才叫了常茹什么?
她怔了一下,有些迷茫,不解其意道:“民女叫她贱,贱。”
她说不下去了,猛地将头磕在膝前,身上颤抖不已。
怎么可能?!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叫了她一声贱人?可是她本就贱!她那边言词薄弱,而自己这边证据确凿!无论谁看都明白这常茹绝对有猫腻,都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这么想着,她就又咬了咬舌尖定了定神,魔尊定会站在她这边!
但万俟空只是像瞧见什么脏东西一般,冷漠道:“把她舌头给我割了。”
那姑娘不可置信,又惊又惧,慌乱道:“尊上!我说的都是实话!您怎么能那么包庇……”
话未说完,一魔兵奉命切掉了她的舌头。
在血花四溅前,万俟空抬手遮住了杜长若的眼,将还在怔愣的她一把揽进怀里,声音病态愉悦道:“我家师姐见不得血腥。”
他笑道:“今天就饶你一命吧。”
他口中这么说着,捂着杜长若的眼,带着她往回路走,却又径自下了道暗令,唇语道:杀了她。
魔将接到命令,一剑斩落那姑娘项上人头,她唔唔的声音陡然停止,一片寂静。
周围人早有怕到极致的,但被魔兵魔将盯伺着,不敢说多余的话。
杜长若想拨开万俟空的手,但拨不动,有些莫名忐忑:“她还活着是吗?”
“嗯,”万俟空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还活着。”
他拥着她往前走,风刮过,她隐约闻见了从后方传来的鲜血的气味,但只一瞬,就消逝了。
她顿了顿脚步。
万俟空感受到了她的迟疑,绕了绕她的发,不算安抚地安抚道:“我不骗你。”
帷裳一拉,进了马车,隔绝了所有气味,万俟空放下了手。
和他独处一个空间,杜长若才后知后觉开始紧张。
杜长若:!所以她为什么宁愿信我也不信那个证据确凿的姑娘?
他信我,我是很高兴,但这不符合常理啊。
这样,在人们看来他不就是一个不讲道理、随心所欲的昏庸之人吗?
杜长若想得不错。此刻在围观了这一场事件后,旁观者们都觉得他不可理喻。居然在一边压倒性的情况下,选择了不可相信的一方,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有人等魔兵魔将走了以后开始唾弃:“真是暴虐无道!”
有人酸溜溜:“有证据又怎么样,人家位高权重想护着谁就护着谁。”
有人憧憬:“要是以后我也能找到这么一个无条件相信我、坚定选择我的人就好了。”
立刻有人给她泼冷水:“刚见一面哪来的什么坚定、深情?不过就是瞧上了她那张皮面,你当魔尊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一回事?只是瞧着好看当玩物玩着罢了,可怜哪,那姑娘在他身边八成也活不了几天。”
魔兵魔将们也很诧异。
瞧着尊上坐上马车要离开,他们便也赶紧跟上。
尤其是那位送杜长若来的魔兵更是一阵懵。尊上这就走了?不找杜姑娘了?一开始派兵围镇不就是为了寻杜姑娘吗?
当真是被这叫常茹的勾了心魂,看一眼就谁也不要了?变心变这么快的啊!这姑娘也是不得了,到底什么来头?
杜长若也坐在车里内心嘀咕,这万俟空也太温和了,怎么半点都不怀疑她的。
难道,这就是白月光的力量吗?!
能把一条暴躁的毒蛇变成一只乖巧无害的蜥蜴?
她目光随意落在车里某处,实则内心走着神。万俟空瞧见她这副模样,顿时误会了:“怎么了,是不想坐马车吗?”
万俟空想起在鬼渊的时候,杜长若提到要御剑,于是他问:“要御剑吗?”拉着杜长若就要往马车外走,大有一副你想干什么我就满足你什么的意味。
杜长若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能思维发散到这种程度,赶忙阻拦道:“不不不!马车就好,我喜欢低调。”
笑话!在一帮百姓面前御剑,是要一路被瞻仰吗?好听点是拉风,不好听点会被当成动物园的猴子看。
还是算了吧。
拦下万俟空以后,杜长若还是忧虑重重,但她面上不显,也不知道万俟空是怎么看出来的,竟点了点她的额头问道:“那你为什么一脸不开心。”
杜长若:……我就是因为你这样对我极度关注,我既紧张又不解,才会忧虑忡忡。
但这话是能说的吗?这不能。于是杜长若就又搪塞过去了。
但她搪塞过去,内心却依旧百思不得其解,不免又一遍一遍地思索,数次想问,又觉得自己是在作死,于是数次又按捺下去,一来二去就又显得更加思绪万千。
万俟空瞧不得她这模样,干脆给了她一个台阶:“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信那平民女子反而信你是吗?”
对对对!杜长若内心点头如捣蒜,面上只矜持地颔了首,眼睛却一亮。这可不是她问的,是魔尊他自己提的!
万俟空凑近了一点,看向她,然后又拉远了距离,目光落在自己手指上,说道:“因为是你,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信。”
他视线落在自己手上,并没有瞧她,但目光却异常的温柔,轻笑了一声,从口中吐出几个字:“我的师姐。”
前面一句话倒是真挚,但后面的‘师姐’带了几分戏弄和揶揄,很淡,稍微没注意就消散在空中。
于是杜长若的感觉就是:!果然是白月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