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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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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向那份被里德尔随手放在桌子上的麻瓜报纸,排列整齐的版面上醒目地印着《本杰明斥责奥戈托利克斯贪图利益,赫维西家族是兄弟阋墙还是另有隐情?》。托纳提显然也注意到了,妖精有些如是重负地吐出一口气,飞快接口道,“赫维西家族的生意都掌控在奥戈托利克斯手里。但他和本杰明并不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麻瓜……如果您有什么魔法器械的生意的话,那也许并不是个恰当的选择。”

    托纳提小心地看了一眼里德尔意味不明的笑容,又试探着补充道,“况且本杰明·赫维西是里奇夫人的父亲,和赫维西家族的生意恐怕很难避开魔法部的视线……我认识很多远比他们更加富有更具影响力的麻瓜家族,如果如果您需要的话”

    “诺比·里奇妻子的父亲?”我忍不住皱起眉头怪异地看了看仍旧一无所觉的托纳提。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件事情可真是充满了阴谋的味道。我是说,你可不能指望里德尔突然开始关心自己购入的产业的经营状况,或者野心勃勃地想要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吧?

    “是的,凯蒂丝·里奇的父亲,纯血巫师切尔西·艾博的丈夫”托纳提说着终于意识到了赫维西是一个对于魔法世界尤其是英国魔法部而言多么难以忽视的姓氏,手指又下意识地伸向了衣角。房间再一次安静下来,只有墙角时钟上的秒表仍然欢快地奔跑着,似乎永远不会停下。

    托纳提紧张地扫视了一圈扶手椅周围的环境,在里德尔漆黑的袍角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试图像以往的谈判一样开个玩笑,掩盖那个危险可怕的猜测和自己恐怕不容乐观的处境,“你可不能指望一个毫无背景麻瓜出身的巫师真的凭借自己的力量成为魔法部部长不是吗?就连威森加摩的议员这么多年来都出自那几个家族,巫师们对于权力可是严防死守得厉害——就好像换来换去不还是他们巫师自己似的……”

    糟糕的玩笑。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托纳提注意到我的神色之后声音愈发紧绷,就连最后象征性的两声短笑都急促地透露出慌乱的意味。但里德尔却配合地轻轻笑了一声,猩红的眼睛笼罩在烛光照耀不到的阴影里,只有唇角微微勾起,轻蔑又嘲讽。

    “我是有一笔贸易,一笔必须达成的贸易,一笔利润可观的贸易”里德尔说着垂下了眼皮,唇角的弧度更加讽刺起来,“所以我才会找到你,托纳提先生。你也许需要协助办理赫维西的贷款业务——如果贸易进行顺利的话”

    “赫维西家族,魔法部,他们会”

    “不,他们不会注意到的,因为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会出现在这个故事里。”里德尔轻轻抬起眼皮,视线毫无遮挡地投向托纳提。

    妖精立刻打了个寒战,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些,“如果您不希望自己出现在这笔交易里,您将不会被任何人发现踪迹——这是我们合作的基础,我的职业道德。”

    里德尔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

    “那么那笔贸易,您您指的是?”托纳提谨慎地开口,视线小心扫过里德尔试图从那张脸上的表情捕获一些关于这件让人不安的交易的提示,但他只是愈加惊慌地攥紧了衣角——那并不是一个可以从表情辨别出情绪的家伙,或者说他根本就缺乏情绪。

    里德尔挥了挥手,两枚熟悉的金币从长袍口袋里飞出来缓缓飘浮到托纳提面前,“将这两枚金币交给他,如果奥克托利克斯·赫维西不是个蠢货,他会从里面发现那笔利润丰厚的贸易的”

    托纳提犹疑地伸手取下那两枚金币,立刻瞪大了眼睛脸色苍白地看向里德尔,“这是这是?”

    “我希望托纳提先生说的忠诚现在还是充满诚意的?”里德尔轻柔地问道。但妖精就像是撞破了什么难以置信的场景一般自顾自沉浸在震惊中喃喃自语起来,“今年魔法部还上了贷款——他们不应该还上的,哪来的这么多钱难怪难怪”

    托纳提的眼睛突然明亮了一瞬,两枚金币像是变成了烫手的烙铁被一个激灵扔了出去,咣当当落在地上,发出几声清脆的嗡鸣才慢慢安静了下来。妖精的低语戛然而止,嘴唇无意识地上下开合着却震惊地说不出一句话。里德尔只是耐心地等待着,饶有兴趣地欣赏着他巨大的五官摆出的尽管极度克制但仍旧夸张到难以忽视的惊恐。

    夜色已经很浓了,房间里的烛火如同被暗□□迫压制的叹息,摇摇欲坠将息未息。小会客厅一时间又只剩下了时钟奔跑着“咔哒咔哒”令人心慌的声音。

    “赫维西家族?”妖精声音颤抖地问道。

    里德尔只是懒洋洋地看了一眼桌上的报纸,并没有理会。似乎并不很在乎这笔“贸易”究竟发生在哪个麻瓜身上一样。

    “如果,如果魔法部追究起是谁泄露了泄露了这个,”托纳提不自觉地看想脚下的两枚金币,惊恐地咬紧了牙齿似乎说出这个单词用尽了全部力量,“秘密,那么”

    “他们会知道你来过的地方是夏凡徳雷的宅邸”

    “那么我呢?或者说我们妖精呢——在你们巫师眼里,我们并没有性命和身份不是吗——‘妖精’,这就是你们怎么认识我的不是吗?”

    里德尔居高临下地看着托纳仍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就像是终于为整晚的提心吊胆找到了情绪发泄的出口一般,托纳提瞪大了眼睛咄咄逼人地继续问道,“你不会出现在这个故事里,那么谁会呢?谁会呢?!!”

    他说着灯泡一样的眼睛突然湿润起来,突出的眼白上鲜红的血丝慢慢包围了昏黄的瞳孔,整个句子比起质问到像是将死之人徒劳无力的控诉。

    “麻瓜的贷款业务并不容易达成,但你一定可以办到的不是吗?”

    托纳提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里德尔,声音颤抖地低吼起来,“你根本就不想合作!你根本就不想合作!你知道我不可能同意——让妖精卷入你们巫师肮脏的斗争!你只是想要一个傀儡!你想拉我们下水!”

    里德尔轻蔑地看着托纳提疯狗一般癫狂的模样,等到他终于说完讽刺地笑了一声,“所以你要做得足够周全,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他们察觉。”

    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我大概知道如果金加隆失去威信会造成恐慌,尤其是在和其他国家的贸易中也许会贬值。毕竟,没有哪个国家的魔法部会愿意英国的货币随意增加数量,那会导致进出口的过程中——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劫掠其他国家的财富。那么,通过古灵阁的贷款就能预支未来实际价值更少的金币在现在达成价值更多的交易——那会赚取很多的财富,的确是一笔利润可观的贸易。

    然而巫师社会的财富短时间内是基本固定的,这样赚取的财富只有可能来源于其他巫师。那无疑会加重金加隆贬值后的社会动荡。那么当魔法部调查的时候,他们会查到托纳提和他在同赫维西接触之前到过的伊维芙庄园。但他们并不能对法国魔法部部长做些什么,在他们掌控内的只有托纳提和那些妖精们——如果,里德尔允许这个知晓他的存在的妖精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整个精巧的陷阱里遗留的唯一把柄只有那封信件。

    我悄悄看了一眼里德尔平静优雅的背影,又垂下头盯着托纳提在烛火下闪烁不定的影子,将冰冷的双手缩回了长袍的褶皱里。

    “如果我说不呢?”托纳提夸张地瞪大了眼睛疯魔一样看着里德尔,突然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你你会杀了我吗?”

    “也许不止你”里德尔轻柔地说道,“而魔法部并不会在意一两个突然消失的妖精投靠我的确是最明智的选择。待在你们阴暗的地底,这一切永远不会改变”

    “你能改变我们的处境?”托纳提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你会在乎我们的处境?你只会比魔”

    “不会比现在更糟,而且你没有选择。”我忍不住出声打断他的质问,“况且”

    况且忠诚于里德尔他便不会杀你?况且如果里德尔执掌魔法世界的权柄,妖精们的处境一定会被改善,他的牺牲会是值得的?

    我握紧了拳头,将那些自己都觉得虚伪可笑的句子咽了回去,“况且死亡本来就是未知的”

    听从里德尔的命令,他和奈洛可以多活一段时间——也许相当长的一段足以让他们白头偕老以至于忘记了生命在时刻遭受威胁的时间。我是说,每个人都是会死的不是吗,以什么样一种方式在什么时候死去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未知的谜团。这些短暂的生命时时刻刻都在遭受着死亡的威胁,这和里德尔的威胁比起来又有什么区别呢?

    托纳提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又拔高音调嘲讽直击地笑了起来,“真是个魔鬼啊……蠢,丫头真是愚蠢!太愚蠢了”

    妖精笑着笑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恍然大悟地拍了拍大腿,止住了笑声,满脸悲哀,“是他不是吗?错误的选择啊……”

    “没有人能一直正确。”我皱起眉头,看到那张挂着泪水的笑脸又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重新看着他忽明忽暗的影子,“你知道的,从第一次见到我时候就应该知道的,你没有太多选择……”

    托纳提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放过了那个话题。他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和脏兮兮的脸,重新挺值脊背一丝不苟地端坐在了沙发上,仿佛面对一项严肃的工作一样一板一眼地开口,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却没有聚焦,“我会完成的。但是我是个公私分明的妖精,我的妻子并不知道我工作上的事情。”

    里德尔轻蔑看了一眼终于安静下来的妖精,语调优雅地开口,“那么她将一直保持被祝福的无知——”

    “——如果你足够配合地话”里德尔说着再次伸出苍白的手掌,“信件。”

    最后那个单词冰冷的发音让房间再次充满诡异可怕的安静。摇摇晃晃的烛火之下托纳提的脸色变得瞬间苍白骇人,又几经辗转变成了不顾一切的赤红,“我同意合作,但是信件会由奈洛保”

    妖精的话语还没有结束便被一道无声咒击中,未出口的音节变成了痛苦的尖叫,倒在沙发上抽搐起来。

    于此同时在牢不可破的誓言之下,我的灵魂像是被火苗灼烧又像是被利爪拉扯,尖锐的刺痛如同一根根银针从每一个细胞在每一次呼吸的时候重重穿透脑海,剧烈的痛苦立刻让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我从不合作,我只需要服从。”里德尔神色睥睨地轻轻挥手,那封唯一有可能泄露他踪迹的信件便从托纳提的西服口袋里飞了出来,立刻在明亮的火苗里变成了一缕青烟消散无踪。

    “记住你答应了什么,也记住稍有不慎会有什么后果……”里德尔最后警告道,起身离开了沙发。

    我感觉到混沌之中,一双冰冷的手臂揽住我的肩膀将我抱起来,带着我离开了这个寂静沉闷的房间。我想起里德尔说过的不会将我抛下,忍不住想要贴近那个熟悉的味道,但身体上的痛苦仿佛关闭了一直被压抑在心底的情绪的阀门。难以表达无处诉说的悲痛沿着眼角喉头,同苦涩的液体和微不可查的哽咽一起翻涌而出。

    里德尔似乎笑了起来,冰冷的胸腔轻轻震动着,“也许今晚的痛苦能让你记住,同情是应该被摒弃的情绪。”

    我压制着模糊感官的痛苦自嘲地笑了一声,“我……不配同情他们”

    那对与我来说是一种过于奢侈的情感,我从不能真正理解他们的不幸和抗议,因为我从不曾经历他们乏善可陈的苦痛,所以不曾融入他们和命运抗争的热情。

    我的不幸源于自己的罪恶,麻痹灵魂的让我愿意放弃一切追求的罪恶。而自欺欺人的抗争则是一遍遍逃避现实的故作超然。我想要挣脱不断向下、进入到黑暗里的安全,回到高处、刺痛双眼的光明里,但所有徒劳的尝试都变成了脱离世界置身事外的自我安慰,最终彻底陷入永无尽头的寂静。

    里德尔冰冷的指尖划过我的眼角,很快翻搅意识的刺痛和杂乱无章的情绪便被层层叠叠的黑暗包裹,再一次沉浸在了可鄙的舒适之中消失不见了。

    耳边残留的是熟悉的脚步声,像催人入眠的歌谣又像穿透皮肤的荆棘,让我想要放肆地沉溺其中又想要癫狂地摧毁所有。但它们最终都沉溺在这个冰冷的怀抱里变成了留恋和不舍,变成不顾一切的希望,带着我走向了联通命运的长廊的另一端,走向不断的失去和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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