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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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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整晚都没有入睡,只要一闭上眼睛那双洁白的翅膀挥动的轻柔模样便会出现在黑暗里,穿越梦境的时候一遍遍历经的绝望痛苦和修普诺斯故弄玄虚的话便立刻驱散睡意让我心惊胆战地清醒过来。我愣愣地盯着帐顶,眨了眨眼,明明有着无法诉之于语言的惊慌无措,却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整个世界干涸空旷像是只剩下了无穷无尽陌生无比的黑暗,层层叠叠将我包裹。

    我悄悄转过头盯着月光下唯一熟悉的里德尔侧脸,忍不住凑上去抱住了他。天色破晓的时候终于闻着熟悉的冰冷味道,熬不过困倦沉沉睡去。

    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大雪已经停止了,精致的描金窗棂上是夕阳温暖的橙红色光芒。我立刻惊恐地掀开被子跳了起来,看到窗外的大地上一片银装素裹,才放松地吐出一口气。修普诺斯那张天真做作的脸立刻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和夏凡徳雷带着长手套举止轻佻的模样来回闪烁,最终和冲破喉咙的困惑一起变成了难以忍耐的焦躁。

    我怒气冲冲地踹开走廊另一端的房门,修普诺斯毫不意外地依然被挂在墙上(我怀疑这是因为里德尔不能在莱斯特兰奇的宅邸改造一个称心如意的地牢的缘故——哦,可怜的梦神)。男人听到动静神情萎靡地抬头瞥了我一眼,又淡漠地移开了目光。

    “我不能解答你的任何疑问,因为我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

    所有未出口的话全部哽在了我的喉头,连带着睡眠后残留的惊慌无措的心情都变得荒谬起来。警告和预言都是毫无价值的东西,因为即使知道最终的结果,在这个瞬息万变的过程中我也会在一次次的选择中走上同样的道路。不畏惧于自己的选择,不抗拒自己的善和恶,那是魔鬼的的高傲——我们才不是神祇这样故作圣洁的虚伪的生物。

    “我不在乎会发生什么,就像我说过的唯一确定的必然就是死亡。”

    我仔仔细细欣赏了一会儿原本华丽优美得如梦如幻的神祇,顶着半边翅膀浑身染血形容狼狈地挂了一整晚的模样,“我只是来看看梦境之中强大的神祇进入现实会是什么模样真是——”

    我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忽然停驻在修普诺斯白袍掩盖的手腕上一个熟悉的蓝色魔纹的一角——那个曾经在古凯尔特巫师身上见过的真正的灵魂契约!修普诺斯下意识想要躲闪,但里德尔的咒语却让他不能移动分毫。

    “哈!”我拉起修普诺斯的左手,慢悠悠拉开他的袖子让充满羞辱的灵魂契约全部显露了出来,“真是忠贞不渝的感情啊,即便对方是一个脑子里装满红酒的酒桶”

    我原本对于命运担忧焦虑的迁怒立刻少了一大半,变成了愚蠢但充满意趣的幸灾乐祸。

    修普诺斯的眼睛利刃一样愤怒又徒劳地紧紧瞪视着我,“至少我不会在噩梦里看到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情况是”

    我挥动魔杖给了他一个钻心剜骨,封住了他没有出口的话。我知道他要说什么。嫉妒,肮脏愚蠢毫无意义的嫉妒,人类最狭隘最无益、最辱没我的骄傲,也最强大无匹能焚尽一切,最能体现我无可救药的沉沦的嫉妒。

    等到我终于停止咒语,修普诺斯一边摇头一边气喘吁吁地笑了起来,“一条被雄鹰捕获的蛇,却将脑袋缠在雄鹰的脖子上——我以为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嘲笑对方的资格。”

    我撇撇嘴,放开修普诺斯,原本升起的兴致又落回了胸腔里,嘲讽起了自己毫无意义的幼稚行为。

    “我们扯平了。你将我困在梦里,我还给你这个咒语——我们扯平了。”

    从那以后我便没有去找过修普诺斯,或者说,清醒过来之后所有属于现实的喜怒哀乐和麻烦又都重新找上门,让我没有精力去思考奇奇怪怪的心事和修普诺斯意味不明思考的警告了——比如整天将自己关在书房或是行踪不定的里德尔(尽管他即使在梦里也是如此),又比如戈尔这个甩不掉的臭哄哄的牛皮糖。

    梅林的胡子!我脱离梦境的当天去餐厅和莱斯特兰奇夫妇共同享用晚餐的时候,罗杰便笑容狡黠地递给了我厚厚一沓即使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但香味仍旧没有丝毫消散,甚至刺鼻到让坐在另一端的罗杰的母亲穆丽尔夫人都打了个喷嚏的信件——积攒了整整三个月的可怕的戈尔的信件。

    “你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我以为你在看书,所以只是让家养小精力将它们放在桌子上。直到一个月前的会议你突然晕倒才发现它们一封都没有打开。然后,你知道的,你便一直沉睡着”

    “很抱歉,我们没有注意到你的异常。”罗杰说着轻轻皱起了眉头,关切地看着我。

    这个表情让我莫名觉得自己应该感到一种被忽视的心酸的。于是我的心脏便真的难受地抽动了一下。但事实上,遗忘之河制成的魔药只会让我进入梦境之后才忘掉现实——谁会注意到一个人是不是每晚都被困在自己的欲望构建的迷宫里呢?我是说,“他”发现不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是吗?

    我连忙垂下头,慌张地拆开一封信,将自己的意识全部沉浸在戈尔繁琐冗杂的词句里。然后不出所料地,那刚刚冒出一点的酸楚立刻便被无数翻涌而上的愚弄和嘲讽覆盖了。而当我看到戈尔在最后一封信里威胁地说道,要给我写一首长诗控诉我的冷漠无情的时候,所有轻蔑不屑的心情已经全部变成了幽默和揄揶——哦,诗歌最需要的难道不就是优美的腔调和啰嗦而全无意义的重复嘛,戈尔会是个非常优秀的诗人。

    我不自觉地沉浸在那个愚蠢的人类的神奇的思维里快乐地难以自拔了。想起戈尔说过的那些伤感别离的哀婉句子,我忍不住喃喃着笑出了声,“哦,一定是很美的诗,足以慰人。他的忧伤一定能从中得到弥补”

    “是吗?”一个冰冷高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我对于那首还未寄来的长诗的遐想。

    “我是说”我全身一个激灵,差点将手里的信件全部扔出去,在自己都没有想明白的时候飞快地转移了话题,“我是说,你知道罗德里克·葛兰被聘请为魔法部特别财政顾问了吗——戈尔那个蠢货在信里抱怨魔法部聘用老无赖,那可真是,呃足以让葛兰郁郁不得的忧伤的心从中得到弥补”

    里德尔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在长桌尽头坐了下来,“真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我讪讪地摸了下鼻子。梅林的胡子!里德尔怎么可能不知道,说不定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我觉得自己作为一个魔鬼苍白了两百多年的脸现在一定红到和杯子里的酒液一个颜色了——我在说些什么!而且我为什么要解释。该死的,原本我觉得一个蠢货有趣也许只会得到里德尔的一句讽刺,现在我要在这种无法排遣的尴尬之中度过整个晚餐了——我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好在莱斯特兰奇夫妇在里德尔到来的时候低下了头,并没有注意到我丢人的行为。他们简单用过主菜后便向里德尔行礼离开了。餐厅很快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人。

    里德尔垂下眼皮掩盖住眼睛里明亮冰冷的光芒,挥动魔杖拿出两枚金币悬浮在了餐桌上方。看着缓缓旋转着的金加隆,莱斯特兰奇惯常带着笑容的脸骤然严肃起来。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立刻收了回来,恭谨地垂下了头掩盖住激动的情绪,“主人主人这是成功了?”

    我也立刻明白了那是什么。

    “这是新的货币?”我惊讶地看向里德尔,“但是和原来的金币并没有什么区别不是吗?”

    我又仔细看了看那两枚金币——形状大小甚至上面流转着的复杂晦涩的变形咒都看不出任何区别——一个被使用了上千年都没有巫师打破的黄金变形咒,的确应该是伟大而安全的咒语。

    里德尔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又看向漂浮在空中的金加隆,并没有回答我们任何一个人的问题,但那双猩红的眼睛闪烁着愈加傲慢的光芒。我在他的默许之下伸手取下两枚金币,立刻就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那两枚金币的重量!我又将它们交换重新感受了一次。

    明明是完全相同的形制,其中一枚却像是被施加了悬浮咒一般明显比另外一枚要轻上很多。我将它们递给莱斯特兰奇,这个明显比我更加了解金加隆的男巫立刻震惊地看向里德尔,察觉这个举动的不妥之后又飞快收回了目光。

    “这真是”莱斯特兰奇思考了一会儿,斟酌着说道,“超凡卓绝的魔法。”

    “你应该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了不是吗,罗杰?”里德尔并没有理会他的恭维,轻轻抬起下巴。男巫立刻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最富有能力的食死徒也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了不是吗?”里德尔睥睨地说道,拿起桌上的水晶酒杯,指尖划过修长精巧的杯脚,在与杯底相接的地方不动声色地弹了一下,深红的酒液随着他的动作摇晃起来,但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当然,我的主人。”莱斯特兰奇在里德尔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罗杰,”里德尔收回手,满意地向莱斯特兰奇挥动了一下示意男巫起身,“你是我唯一分享这个秘密的食死徒。”

    莱斯特兰奇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正看向他的里德尔,立刻恭敬地垂下眼皮,开口的时候声音竟然有了一丝和平常的沉稳老练全然不同的情绪激动的颤抖,“您的信任是莱斯特兰奇家族最大的荣耀,您始终拥有我的全部忠心。”

    我看着里德尔愈加高超的威胁人的手段,撑着脑袋无奈地摇了摇头——撒旦会知道这是一个多么缺乏安全感,即使是这样微不足道的秘密都难以交给别人保守的家伙的。我是说,莱斯特兰奇现在去魔法部告发里德尔有什么意义吗?用近在咫尺的权利和财富换取一个一文不值的近乎儿戏的嘉奖,听起来可不是一个智力水平正常的成年巫师会做的事情。

    我默默点了点头,在里德尔起身离开的时候跟了上去,莱斯特兰奇带着皱纹的脸上感慨万千的神情一闪而过,“我以为在你所有的追随者中,至少罗杰是会被你信任的”

    “难道我没有信任他吗?”里德尔轻笑着反问,血红色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审慎地盯着我。

    我在那个危险的目光中毫不在意地翻了个白眼。他只是需要一个了解他的计划以便代理实施的傀儡——一个有能力又听话的傀儡。

    “‘family’是奴隶”我小声说道,原本已经滑落到舌尖的句子又被重新咽了回去——就像未来会会发生的也许并不会美好的事情一样,那并不是我能干预的,也与我无关。

    我于是换了个话题,“你是怎么做到的?那个变形咒复杂到没有一丝破绽。”

    “破绽?”里德尔嘲讽地反问我,“变形咒愚弄了我们的大脑,但变形前后物体的总质量却是不可改变的。”

    我想起很多年前我第一次在图书馆看见里德尔的时候正在阅读的那本《变形学里的自然哲学原理》。

    “不符合变形目标质量的部分,多出来的会被魔法分解掉,不足的则用魔力填补——所以变形学是一门对魔力精准度要求很高的魔法,抽出一部分魔力改变质量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里德尔摩挲着魔杖,不置可否。

    “但是之前的货币都是一克黄金制造而成的,打破变形咒制造的虚假质量并没有任何意义,但是现在金加隆里的黄金少了一半”

    而在我昏迷之前听见的他最后一次和莱斯特兰奇的谈话是在向古灵阁贷款——一笔用于进口原料的贷款。我曾经想象过——事实上,詹金斯也在那个秘密会议上设想过,如果巫师们有一天知道了凝结着自己毕生劳动的金加隆缺少了一半黄金会怎么样。但我们都没有想过如果这些少了一半黄金的钱币并没有待在为了缓解经济压力而被制造出来的地方,完成自己的使命后悄无声息地被淘汰,而是别有用心地大量流入国外会怎么样。这并不是一个如同魔法部设想的一般稳定社会的——也许“稍稍”有些富有想象力的政策——从一开始就不是。它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将后面的问题全部咽了回去,沉默地跟在那个瘦高冰冷的背影之后。

    里德尔停下了脚步,从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瞥了我一眼,“我们圣诞节前会离开这里罗杰应该回到英国和他的家人在一起。”

    我点点头,并不关心我们接下来去去到哪里,“我竟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自己的奴隶了?”

    “我一直都很关心自己的‘家人’。”那个冰冷高亢的声音里多了一点意味不明的笑意,里德尔说着朝我伸出苍白的手掌。

    莱斯特兰奇会感激这个说辞的,但我可真是对他说的话一个单词都不相信。我是说,就像鳄鱼不会吃素一样,他什么时候关心过自己食死徒的生活幸福问题了?但显然,按照修普诺斯那个讨人厌的家伙的说法这些事情都不是我能决定的。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牵住了那只冰冷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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