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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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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帐篷里空无一人,我怀着连自己都不能理解的愤怒躺在里德尔的床上,眼前不断闪过夏凡徳雷暧昧又包容的神色还有眼角魅惑柔和的泪痣,那种令我自己都鄙夷的愤怒于是更加浓烈了起来。

    我很想要冲到里德尔面前对着他冰冷危险神色难辨的脸不管不顾地大吼,但是直到我在床上怒火冲天地翻来覆去,让原本平坦整洁的被子被绞做一团缠绕在脚腕上不得不安静下来的时候,都没有想出来能够冲他吼些什么——难道要像个被感情支配毫无理智的人类一样尖声大叫“夏凡徳雷是个蠢货”吗?那样毫无逻辑的话除了暴露发声者的愚蠢外没有任何意义。况且她是法国魔法部部长的夫人,而法国德国和英国是欧洲巫师联盟的中坚力量——即使她是个蠢货,那也是个地位超凡富有价值不得不(撒旦啊,我真是讨厌这个词语)“结交”的蠢货。

    于是我的毫无缘由的愤怒又变得无缘无故地难过起来,我抓着被子将自己埋进柔软的黑暗里,一直到整个意识在酒精的作用下彻底消失在在黑沉之中,里德尔都没有回来。这让我有一些庆幸——至少,在理智盖过泛滥的情感重新统治大脑之前,我少了一个自取其辱的可能。

    午夜时分帐篷外的营地上有人高声唱起了爱尔兰队歌,我听到那个最近熟悉到已经能自动联想出下一句歌词的讨厌旋律,一边嫌弃着自己不能选择性遗忘的大脑,一边翻了个身摸索着魔杖想要给房间一个静音咒。但手指伸出去却摸到了一件面料柔滑的外套,熟悉的冰冷又清新的味道随着我的动作缓缓在周围的空气里涤荡开来。我闭着眼睛满足地深吸一口,快要将那口空气吐出的时候混杂在尾调里的一个飘渺的气息突兀地窜了出来,瞬间掩盖了令我熟悉的气味肆意充斥了我的感官,一点一点强烈地攻占了我的睡意。

    我猛地睁开眼,瞬间清醒过来。原本乱糟糟的床铺已经重新变得干净整洁,没有一丝折痕的被子上随意地扔着一件做工考究的黑色巫师长袍——我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今天晚上里德尔穿的那件长袍。然而刚刚陌生的气息像是半梦半醒中的幻觉一样,在我想要用心感受的时候又一丝踪迹也没有了。

    我忍不住皱着眉头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件黑色的和里德尔其余礼服长袍没有半点分别的衣服,像是盯着什么随时会爆炸的危险魔药,然后鬼神神拆地抓住那件衣服凑到了鼻端,等到冰冷丝滑的触感附着在脸颊上后猛地回过神来,惊恐地扔掉了手里烙铁一般灼人的衣服——撒旦的脚趾头!我在做什么?!我疯了吗?闻里德尔的衣服?我难道是那些企图从男人的衣袖里闻出爱情破裂的味道的愚蠢麻瓜女人吗?梅林的胡子!我可是个魔鬼!踩在废墟上将人类引以为豪的成就和品行肆意践踏的魔鬼!高傲地俯视一切生灵的魔鬼!一定是今天晚上戈尔惹人厌恶的聒噪导致了不得不喝了过多的酒精来逃避无聊的谈话!一定是这样!

    我紧紧抓住被子角,脑子里呆滞了一瞬,各种愚蠢至极的念头火山一般喷涌而出让我的思维被焦灼成一团。我甚至认真地思考起来要不要给自己一个遗忘咒,以免那段已经严重威胁到我魔鬼尊严的记忆被里德尔——或者随便什么人看到。事实上,即使是对于我自己而言,也一点都不想回忆起刚刚那几秒钟的时间里自己愚蠢的毫无理智的脑子被酒精封闭后做的绝对不能以任何一种形式被任何人知道的事情。

    我悄悄摸到枕头边的魔杖,明知道房间里没人也做贼心虚一般不敢发出任何响动。抬起头来时那件明显留有被大力甩出去的痕迹的长袍令人心惊地闯入我的视野。我不得不咬着牙齿一边小心留意着房间外的动静,一边按照记忆里的样子把袍子摆放出里德尔随手一扔的模样。梅林的臭靴子!我简直快要从自己的幻觉中听出里德尔冰冷的脚步声了!虽然,那也有可能是我胸腔里快要蹦出房间的心跳在不停提醒着我,自己已经被烙上耻辱标签的行为。

    然而,我既没有等到想象中恐怖惊悚的脚步声,也没有看到自己的心脏蹦跳着飞出喉咙的一幕——事实上,如果真的能蹦出来的话,那一定有趣极了,而今晚也会成为一个奇幻而每每想起来能惹人开怀的记忆。

    就在我小心翼翼地摆放长袍,因为一点点衣料摩擦的沙沙声而惊心动魄的时候,窗外传来由远及近的交谈声。

    “夜晚的湖泊,低垂的星光罗塞尔先生约我出来就是为了欣赏风景的吗?”夏凡徳雷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温淳迷人,在漆黑的夜色中甚至有了些连魔鬼也忍不住要称赞的惹人心驰神往的旖旎来。

    “夏凡徳雷夫人答应我的邀约又是因为什么呢?”高亢但刻意放轻的熟悉语调让我忍不住夸张地吐了吐舌头,在里德尔看不见的地方调侃完他的虚伪之后又情不自禁撇下了嘴角。

    女人轻轻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浓烈暧昧,隔着帐篷我都仿佛能闻到夏凡徳雷身上罂粟一般清丽的味道。罂粟?我突然就想起来刚刚半梦半醒中快要遗忘的气味是什么了——那就是夏凡徳雷的香味。

    “看这花儿草儿如此娇艳,

    你可知七天之内会变成黄荒冢一片。

    有酒可饮且饮有花堪折直须折,

    眼前的世界乃至茫茫宇宙,

    是梦是幻,是瞬间际遇,它捉弄世人。”

    女人终于停止了谐虐的调笑,尾音放轻勾人心魄地继续吟唱道,“及时行乐吧,人生不过一瞬。”

    窗外静默了一会儿,里德尔再次开口的时候拿捏得恰到好处的语调多了一些优雅轻柔的惊讶,“夏凡徳雷夫人这样的巫师也会读麻瓜的诗集吗?”

    “巫师们从来只醉心恶臭的坩埚和直白的咒语,而文森特你会明白的不是吗?不安、探索、诗意的飞升,那难道不就是我们今晚相聚在此的原因?”

    我恶心地翻了个白眼——梅林会知道夏凡徳雷这个蠢货对里德尔存有着多么大的偏见的。但还没等我在脑子里找到词语挖苦这个注定又要伤心(甚至没命)的女人,并开始流出一点鳄鱼的眼泪的时候,帐篷外传来第一次见到女人时那种恶心夸张的咂嘴声,和若隐若现的衣料摩挲的声音。

    空气里远本不应该存在的罂粟的香味伴随着刺耳的声音,慢慢发酵着逐渐浓烈到让人难以忽视起来。我瞪着眼前摆放得看不出半点痕迹的礼服长袍,停下了调整细节的动作。窗外高唱爱尔兰队歌的家伙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夜晚静谧得令人避无可避得不安。然而夜晚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宁静的不是吗,任何一种形式的嘈杂都是对午夜的亵渎。我捏紧了柔润的被子猛地将自己裹在里面,但女人愉悦的低笑声还是穿透薄薄的空气闯入了我的耳朵,只是短短的三两声后就被突兀地打断了。就像是有什么人为了避免别人分享那甘醇美好的调笑用静音咒将它封锁在了自己周围一样。

    我缩在黑暗里面对突如其来的宁静茫然地眨眨眼,突然掀开被子,伸出脚将费尽心力摆好的长袍踢到了地板上,再次用力拉起被子将自己埋了进去。但那股恶心俗气的罂粟味道,却像是黏在蜂蜜上挣扎着翅膀的贪婪小虫一般,卑微又毫不自知地扇动着翅膀一直惹人生厌地萦绕在周围,直到我把自己敢感官全部沉浸在虚拟的黑暗里那只恬不知耻的小虫才终于溺死在蜂蜜里一动不动了。

    第二天早上当阳光穿透帷幔洒在身上的时候,昨夜的事情变得荒唐得好像一个一闪而过的梦境。地板上没有了那件沾染着罂粟花香触手生寒的外套,属于我的那一小半床铺也乱糟糟的充满了人类自我吹捧实则自欺欺人的“生活的气息”——但我现在却很喜欢这些杂乱的线条,他们和随意堆砌的沙发不成套的家具以及形制不一的餐具一样,都平凡得让人安心极了。帐篷外有早起的巫师们若有似无交谈声,空气里则是冰冷清新的熟悉香味,一切都正常得仿佛世界一直这么明亮黑暗从没有降临一般。我飞快地翻身下床,推开对面书房的房门。

    里德尔从桌子前的书信里抬起头,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你需要学着敲门不是吗?”

    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外套是怎么“恰好”掉到了地上而且飞出去一英尺的,或者这个家伙根本就不介意这些琐碎无聊占据时间的事情。我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重新埋回到信件和书本之中,张了张口,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又固执地想听到里德尔的声音——即使是一句嘲讽其实也没关系,梅林会知道那种东西听多了就和平斯教授的课一样,会有着某种成瘾的魔力了。

    我仔细想了想只能没话找话起来,“你昨晚”

    梅林的胡子!我在说什么?我猛地闭上嘴,嫌弃地飞速思考起了转移话题的可能。

    里德尔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话题又什么不妥的地方,他仍然低着头,但目光已经明显不在羊皮纸上了,黑色的眼睛即使半垂着也明亮得摄人心魄,“魔法部召开了紧急会议,只是里奇和五六个心腹官员”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里德尔这么外露的兴奋表情了,忍不住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所以他昨晚离开是去“参加”魔法部的会议了。一种无比荒谬的感觉慢慢涌上了我的脑袋——梅林会知道我们理解的昨晚压根不是一条时间线的。但这至少省去了我转移话题进而被里德尔发现最终因为僭越以一个钻心剜骨作为结束的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

    我于是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他们是在考虑’那个方案‘?魔法部真的会采用?我是说,巫师们的货币从来没有改变过,他们不会觉得这是一个过于冒险的计划吗?”

    “他们会。”里德尔不容置疑地说着,放下了手里的羽毛笔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但目光又像是睥睨地穿透了我身后的世界,“古灵阁十一月份开始结算贷款,将这笔并不存在的税收通过威森加摩审计需要一个月,悄无声息制作新的货币需要至少一个月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而过多的干扰因素是会影响判断的”

    我摇了摇头,突然觉得昨晚有些愚蠢的心情一瞬间都显得幼稚无聊起来,“詹金斯会反对的不是吗?这个方案一旦被任何一个人泄露出去都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里德尔轻蔑地勾起了唇角,拿起一封信件漫不经心地阅读起来,“那些不受欢迎的人,他们的智慧只会成为愚者攻击他们的工具。”

    “这就是你为什么没有像埃文斯一样杀了她?因为如果被厌恶的话,她的智慧反而会促成反对者的团结?”

    “所有故事都需要一个反派不是吗?”里德尔嘲讽地说道。我不自觉地点点头,人类总是喜欢划分异己,不管是比他们更富有更有学问还是更贫穷甚至只是长相不同,都可以成为激发他们愚蠢斗志的故事里的“反派”。

    “而团结的聚集在一起的人群只会趋于平庸,他们冲动、急躁、极易暗示、不计后果。”里德尔继续缓缓说道,并没有否定我的说法。

    即使只是在短短的二十几天里见过,甚至称不上认识,但他已经把这些人完完全全分毫不差地算计进去了。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原本想要凑上去的脚步不自觉又收了回来,开始莫名同情起詹金斯无形中被|操控的命运了。

    里德尔瞥了我一眼,靠坐在扶手椅上,手臂轻松地搭在桌子前。阳光洒在他苍白的手背上,捻着羊皮纸的手指修长漂亮,但没有一丝一毫温暖惬意的感觉,无端让人觉得冰冷又危险。撒旦啊,我可真是愚蠢,竟然会因为昨晚的事情感到烦恼。那些自作多情的小事在他眼里恐怕连一张可以写信的羊皮纸的价值都比不上。

    这个念头又让我莫名其妙失落(我一定是疯了),尤其是想到他和夏凡徳雷谈论诗句时轻柔的语调,那种失落变得有如实质一般难过起来。

    “你就那么肯定他们会接受你的暗示?我是说,通过一个甚至不是合作司官员的人从报纸上看来的想法,干扰巫师们上千年的秩序,这个方案听起来太疯狂了不是吗,伏地魔?”

    里德尔阅读完后随手烧掉了信件,修长的手指在桌面的信封里随意拨动了两下,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轻轻笑了起来,“我该把这当作恭维吗,我亲爱的奥尔菲顿?“

    我撇撇嘴,看来昨晚的会议即使没有确定这个计划也已经在按照他的设想进行了——他看起来真是心情太好了。

    “魔鬼的恭维,如果真的能称之为恭维的话。”

    里德尔嗤笑一声,并没有在乎我的嘲讽,“那是我一步一步引导着他们的方案,除了顺应我的计划,他们别无选择。”

    我看着面前安静坐着的人,他自负又傲慢,但那些情绪比起浅薄狂妄的语言,总是流露在他冰冷危险并且超出人类的想象力的行为之中。事实上,里德尔很少有直接承认自己傲慢的时候。因为真正自负的天才从不会像需要庸人肯定的冒牌货一样,用毫无价值的自吹自擂表现自己的强大。但这样的情绪才让我觉得那个包裹在冰冷皮囊之下的是一个活着的,曾经也会生老病死,也许也会恐惧无助的人。

    我忍不住扬起了唇角凑到了里德尔对面,找出一本厚书摊开来,陈旧的羊皮纸充满时间沉淀的气味和里德尔身上清新的带着早晨阳光的味道一起涌入了我的鼻端,记忆里那股挥之不去的罂粟香味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世界杯一周后结束,届时,我们会去法国。”

    我皱着眉头从刚读完第一行的《特大拉姆斯理论解析》里抬起头,再次将视线放回到书本中后却一个字也读不进去了,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说道,“那个夏凡徳雷,我讨厌她。”

    该死的,我向撒旦诅咒那个满脑子男人女人酸词烂掉的夏凡徳雷!

    里德尔微微抬起下颌,目光意味深长地汇聚在羊皮纸顶端一英寸处,再开口时语调玩味但冰冷至极,“法国魔法部部长和夫人,是两个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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