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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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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兰在火盆边的靠背椅上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打着哆嗦拉出湿哒哒的袍子角铺平在炭盆上,整个人像是缺乏睡眠般抬起胳膊疲倦地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昏昏沉沉的,“干净的,不过我建议你擦擦,汉特那头猪刚刚坐过。”

    里德尔微不可查地眯起了眼睛。我将拳头抵在唇角掩盖住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挪了一步站在了那张靠背椅前,拿出套裙上的胸针变成凳子恭敬地邀请里德尔,而后按照斯莱特林令人鄙视的传统在他落座后坐下。

    “啧啧啧,真是花哨的魔法”葛兰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点活人的气息,里面酸溜溜的意味让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我看了一眼冻得嘴唇发青的家伙,想起男人侮辱他的那些极富创造力的名词,“哑炮?”

    “是啊,哑炮。”葛兰平静地回答道,疲倦地往椅子上靠了靠贴到自己潮湿的长袍忍不住冷得打了个哆嗦。

    我撇撇嘴,用一个无杖魔法烘干了他的衣服,“我还以为在报纸上大放厥词的rp葛兰会是个读了两本书急于卖弄学问的臭小子”

    直到这个时候葛兰才终于抬起了头看向我们,他气若游丝地笑了两声,似乎也想起了刚刚在门口发生的一幕,“那种愣头青可不会花钱请人刊登他的文章。”

    他将手凑近快要熄灭的炭火在几乎没有温度的灰烬上不死心地晃了晃,“该死的冻人的英国”

    “对于一部分人来说,”里德尔轻轻勾起了唇角,指了指炭盆,冰冷的灰烬里立刻涌出璀璨的火苗,整个房间瞬间变得温暖干燥起来,就连空气里的臭味和萦绕耳边的噪声都消失了。

    “对于另一部分人来说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寒冷。”

    “您不就是那另一部分人吗?”葛兰发出舒适的喟叹,枯黄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红润的颜色,他懒洋洋地躺进椅子里盯着火苗不再看我们了,“您这样的人屈尊降贵来这种地方做什么——我猜猜是那篇被魔法部禁掉的鼓励扶持旧产业的文章?尊贵的纯血家族的巫师?”

    “尊贵?”里德尔轻轻笑了起来,“我以为这个世界划分高低贵贱的是能力。”

    “那么您就更没有必要来这里了不是吗?”葛兰合上了眼睛,伸手指了下门口的方向似乎打算蜷在椅子上入睡了,“我可是个哑炮。”

    “你就这么确信我是来这里找你的?”里德尔微微抬高了声音,玩味地抚摸着手里的紫杉木魔杖。

    葛兰皱着眉头坐了起来脸上的皱纹在火光里更加凄苦了几分。

    “还是说,你就那么怀才不遇,希望能被人赏识?”

    老头怪笑了一声,自嘲一般地摇了摇头缩回了椅子里,“您这可不是求人办事的态度。”

    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里德尔,但他的神情平静极了,开口的时候有些拿捏得恰到好处的嘲讽,就仿佛妥善掩藏后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一般,“你凭什么觉得我是来‘求你’的呢?”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没用的,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嘲讽怒骂甚至死亡威胁我都见得多了不妨告诉你,我去年一年已经自、杀过三次了。但很倒霉,撒旦似乎不想收我”葛兰不屑地哼了一声,拉开袖子露出胳膊上密密麻麻的割痕,仿佛觉得这样自我放弃油盐不进的样子很是令人自豪一般仰起头躺了回去。

    “你们这些巫师就该多学学自然科学尤其是数学——也不知道霍格沃滋都教了些什么,就知道背咒语,蠢得连个普通麻瓜的逻辑都比不上”

    我极力克制着唇角的笑意——梅林啊,这么直接的对里德尔的嘲弄大概可以算作是有生之年了。这个钻心剜骨死咒都似乎不能起作用的灵魂可真是太有趣了。

    “那你的数学一定很好咯?”我接着他的话头说到。

    “牛津大学圣埃德蒙学院经济与管理专业”里德尔轻轻笑了起来。

    “倒是做了功课才过来的”葛兰垂着嘴角懒洋洋地开口,“巫师的教育和麻瓜比起来简直像是技术培训”

    他这么说着,但语气缺乏感情没有半分自豪——那种匮乏不同于里德尔天生的情感缺失,倒像是什么都和他无关不能提起半分兴趣的模样。

    “而你现在却还混得这么凄惨”我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房间里只剩下了葛兰破风箱一般的喘息声。过了一会儿里德尔才缓缓开口,语调轻柔,“我读过你1921年写的文章——是它让你被牛津开除的不是吗?”

    “啊是啊,”葛兰沉默了一会儿毫不在意地接口,就仿佛谈论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真是令人怀念的青春岁月”

    “写得很不错,”里德尔打断他,“极具先见之明我来见你是因为那篇文章,而不是《预言家日报》。”

    葛兰终于睁开了眼睛,不自觉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下垂的嘴角露出些讽刺的意味,“一边向德国讨要赔款一边贷款给他们,战胜国还带头裁减海军,真是异想天开——魔鬼是能被‘绅士风度’折服的吗那群蠢货也许现在会意识到我才是正确的”

    他认真地盯着里德尔看了一会儿,说完后叹了口气将那些埋藏许久的不满吐了出去,再次耷拉下眼皮掩盖住那双明亮的灰眼睛,开口时又是一副惫懒的模样,“我很开心能有巫师去读他应该没有多少人会去翻看几十年前的报纸了不是吗,都是些没有意义的论调啦”

    “而你现在在《预言家日报》上写文章让魔法部削减傲罗?”我抓住他话里的漏洞,忍不住嫌弃地打断他的感概。里德尔轻轻笑了起来。

    葛兰抬起眼皮瞥了我一眼,悠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快要睡着一般蔫蔫地笼起了长袍,困顿的脸上露出麻木颓败的神色,“年轻人,这就叫哗众取宠——人们都喜欢看有噱头的东西你们这个年纪不能理解,谁活着还不是为了混口饭吃”

    我赞同地点了点头,没有反驳他关于我们年纪主观又错误的理解。

    “所以你给汉特钱让他刊登你的文章,希望能有些名气,而现在你既没有名气还被魔法部禁言,甚至欠了一笔不还就会在三天后被打死的罚款”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葛兰先生觉得我们是在‘求你办事’是沽名钓誉,再一次‘哗众取宠’呢?”

    葛兰愣了一下瞪大眼睛看着我,目光却茫然地不知道落在哪里。那双眼睛里并没有太多的愤怒,相反他竟然真的开始思考起了我的提问而后颇为颓然地躺了回去半醒不醒地盯着我们。

    “不过是混口饭吃不是吗?”我学着里德尔的样子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

    “不过是混口饭吃”葛兰喃喃着又重复了一遍,自嘲地笑了起来,那张堆满皱纹的脸一瞬间颓废地像是脱离了这个世界般连五官都模糊不清了起来。

    “你们想让我做什么?”他疲惫至极地问道。

    里德尔翻手拿出一只深蓝色的袋子悬浮着送到葛兰面前,老头接过数了数里面的金加隆,笑着将袋子系好装进了怀里。

    “我很欣赏你的才华《巫师观察报》会给你提供政经板块,你可以接着写那些文章。”里德尔轻轻扫了一眼葛平,将一张合约漂浮到他面前。

    老头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拿手指抠了抠耳朵,疲懒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严肃庄重的神色,他用那双亮晶晶的灰眼睛审慎地看着里德尔,嘴唇上下开合着良久突然讽刺地向下一瞥发出一声怪异刺耳的声音,“欣赏?”

    “卓越的智慧和过人的学识应该被世人见证,而不是郁郁不得抱憾终生。”

    “世人——那些凡夫俗子?将自己标榜为人的畜生?”葛兰灰色的小眼睛里射出刺人的光芒,但只是一瞬过后就又懵懵懂懂地暗淡了下去。

    里德尔勾起唇角,原本虚伪的笑容变得真实起来,深不可测的黑眼睛里露出尽在掌握的睥睨,“一切世人都只是个人自我标榜堂而皇之的名义,通往的目标仍然是个人不是吗”

    “而能实现个人的目标的也从来不是世人世界向来掌握在极少数的人手里,”葛兰发出破风箱一般低低的笑声,笑着笑着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枯黄的脸露出不正常的红晕。他弓着身子抬起头用那双被呛出眼泪因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紧盯着里德尔,“如果我现在拒绝你,你还会让我活着吗?”

    “葛兰先生难道想要拒绝我?”里德尔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微微停顿了一会儿。

    “哑炮在巫师世界和麻瓜世界都不能真的找到归属感不是吗?他们是被两个世界都排斥在外的异类而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像普通人那样生活——拿着丰厚的薪水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凡夫俗子、自我标榜的畜生‘所说的‘走上正轨’——像个真正的人类一样。”

    我撇撇嘴,人类尤其是自认为有点才华的人类总是不甘于平庸。他们接受的教育从小便告诉他们要向往美好有所建树,于是这些人总会在青春年盛的时候不顾一切地想要卓尔不群与众不同,最终郁郁寡欢地发现自己并不是万中无一的。

    他们足够聪慧,但又不够聪明,所以夹杂在庸人和真正的天才之间求而不得又不甘平庸。而生命是个说长不长说短却一点也不短暂的过程,用一生追求虚无缥缈的凌驾于众人之上的优越感其实并不如追求自己的快乐来得实际一点。然而等他们接受现实之后才发现自己也已经不能融入这个曾经鄙夷的世界了。他们总是超前于世人,又落后于个人,在理想与现实之间进退维谷。更何况葛兰还是个夹杂在巫师与麻瓜之间的哑炮。

    老头慢慢睁大了眼睛目光一瞬间柔软得像是怀抱婴儿的妇人,晶亮的瞳孔水汽氤氲,他垂下眼皮掩藏住里面的情绪,“没想到最后能让我有个地方落脚的竟然会是你这种人,啧啧啧,真是个滑稽的世界”

    葛兰踉踉跄跄地起身从桌子前拿来一只陈旧掉漆的钢笔在合约上满不在意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看着里德尔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吧,你想让我写什么?”

    里德尔摩挲着魔杖,轻柔地开口,“向巫师们讲解一些简单的经济比如,宽松的货币政策?”

    我想了一会儿,然后发现自己藏起来的麻瓜书籍里并没有这个单词,但能让里德尔提出来的东西一定都不安好心。

    “你知道那是什么不是吗?”葛兰睁大了眼睛看着里德尔目光一瞬间尖锐得宛如利刃,然后飞快地移开视线,“你不是那些纯血家族的巫师吧?”

    “太聪明和太有野心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葛兰没等到里德尔回答便轻声说道,慢慢挺直了背脊,破旧肮脏的长袍下的身体露出一点令人惊讶的悠娴高贵。

    “葛兰先生觉得什么是好下场呢?”里德尔的声音里放松极了甚至带着笑意,丝毫没有在乎葛兰话语里的冒犯——他早就不是那个用咒语迫使人屈服的男孩了,很多事情并不值得他感到不悦。

    “娶妻生子儿孙满堂还是声名远扬家财万贯?”里德尔打趣地说道。

    平凡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是一种比苦难更为深刻的折磨。我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里德尔优美的侧脸,握紧了藏在长裙下的手掌。

    “算了,当我没说。”葛兰摆摆手重新弓着身子一副困顿之极的模样,“别人怎么样,这个世界怎么样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大概知道你想做什么了,欧洲巫师联盟要统筹经济了钱币是基石,当这个世界混乱以后确实很容易捞得好处,但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守住那份好处树大可招风呢。”

    我撇撇嘴,他才不需要担心这个,正常人可不能想象出里德尔这种丧心病狂的疯子在动手之前究竟做了多少准备。

    “几天后会有人来和葛兰先生联系。”里德尔并没有理会那句告诫,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拿出一只沉甸甸的袋子送到了葛平面前,而后挥手将椅子变回胸针重新戴在了我的套裙上。

    老头懒洋洋地看了我们一眼伸出干枯的双手在火盆上烤了烤,无奈地摇了摇头窝在了椅子里耷拉着眼皮似乎终于平静地陷入了睡眠。

    离开那间家徒四壁的房子后我皱着眉头忍不住小声嘟囔起来,“如果他向魔法部举报你”

    然而葛兰甚至都不知道我们的名字。我停下了自己愚蠢的话头——他不知道我们是谁去告发只会被当作神经病,而一旦他开始在《巫师观察报》撰写文章,有人开始注意到那些文章的煽动性后,葛兰便会首当其冲地成为这场斗争的开始,一个率先需要被抓进阿兹卡班的对象,而他能依靠的只剩下了里德尔——难怪那个家伙自始至终都不好奇我们的身份。

    “真是只老狐狸。”我撇撇嘴,“我还以为你会用夺魂咒什么的,如果能改造夺魂咒加长它的控制时间会很方便不是吗?”

    里德尔嗤笑了一声,“夺魂咒是所有魔法里最低级无用的畏惧胁迫恭敬或是个人打算都可以成为加入我的原因,但夺魂咒是最不可靠最无能的一种——我需要忠诚的‘同伴’而不是傀儡。”

    那他还对我用!

    我忍了一会儿将记忆力那个一点都不光彩的部分又埋了回去,走上前挽住他微微抬起的胳膊。离开这条喧杂肮脏的羊肠巷之前忍不住想到,里德尔确实不需要夺魂咒。像他这样深谙人性操纵一切的家伙总能把各种各样的人聚集到身边,然后不论我们曾经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拥有着什么样的脾性,最终都会变成听话的任他掌控的傀儡并且甘之如饴。

    所以后来当我听见那些懦夫向魔法部声称自己是被夺魂咒控制所以成为食死徒或是为伏地魔所用的时候,都很想指着里德尔得意地嘲讽——看吧,这就是他机关算尽得到的‘家人’,其实没有了力量他什么都不是,即使穿着最华贵的长袍拥有着最迷人的外表也依旧什么都不是。

    这个狭隘不公的世界,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人。他们的爱与包容从来都是给和自己出生在同一阶层的同伴的。我们是外来者,即使曾经因为强权他们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但我们依旧是他们心中永远不入流的危险阴暗的逼迫“高贵善良”的人就范的刽子手。

    人类的尊重友善团结帮助都是属于可以共情的同类的,而这个光鲜亮丽的魔法界那些衣冠楚楚人,他们的同类不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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