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114章

    在梦里我又那张温暖的脸，他一会儿温和地看着我笑，一会儿深沉地告诉我“与我无关”。我的世界也方法失却了最后的一点光明变得漆黑昏暗，到最后只剩下了一片冰冷的红色。清醒过来以后那些情感又变得飘渺起来，就像是某种久远得仿佛隔世的记忆。充斥在我周围的很快又变成了触手可及的工作和昨晚托纳提令人恼火的话，

    然而这一切痛苦的导、火、索第二天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神清气爽地和我打着招呼，一副专业严谨又极其欠揍的模样，那双眼睛里对昨天的记忆一片混沌——我打赌托纳提这个几乎不喝酒的家伙那天晚餐是喝多了全部都忘掉了。但我是不会主动提起这件事的，于是那一口闷气就只能难受地憋在心里。

    五月的后半段我的工作开始明显变得轻松起来，需要虚与委蛇的人和留待处理的事情一下子少了很多。我开始有了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但里德尔柜子里的书已经全部翻完了，除了每天早上看看报纸剩下的时间变得难以打发起来。诺特那个鬼魂和格雷博克那条蠢狗似乎建立了某种神奇的友谊。这让我更加觉得自己像是个幽魂整日无所事事却又困囿于里德尔圈定的世界。

    我开始坐在窗台上盯着淅淅沥沥的雨，看它们折射出来的光线从清冷的银灰变得逐渐明亮耀眼，再渐渐褪去光彩最后隐没在漆黑的夜色之中。生活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我躺在泰晤士河桥洞下的模样，轻飘飘仿佛失去了一块，但仔细思考起来这么多年以来我根本什么都没有得到过。

    我开始严肃得思考当初和里德尔缔结契约的意义——我曾经只想着要活下来，但严格来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要活着，只是本能地畏惧死亡。但其实死亡是件安静美好的东西，当时不明所以的我如果接受了命运就那么消失在冷冰冰的河底也许会是个不错的结果。那样的话艾米莉亚在成年后会怀着对我的的愧疚，阿尔法德会过着自己的生活——不管是否美好，那都会是他自己接受和作出决定的人生，而里德尔会一直都是图书馆里那个讨人厌但是长得不错的男孩，我们会是擦肩而过的路人，后来一切的故事都不会有开始的可能。繁华绚烂的生活就像是最灿烂的烟火，绽放在天空的那一瞬是最美丽的时刻，如果就那样死去一切罪恶和丑陋的余烬都不会显露出来。

    然而如果不是那个契约我也不会了解人类世界的美好。我想到那个爱尔兰的温暖的海边那个小心翼翼的吻，还有被封藏在画布里娴静朴拙的残荷，甚至还有阳光炙热的沙漠里吵得人头痛的猫叫以及那支天旋地转毫无章法的舞。我曾经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现在却和它产生了羁绊。没有那个契约我也许连感受痛苦的资格都没有，即使来到了这个世界但我仍然是生活在暗影之地的魔鬼。不会有人记得我——死去后魔法部的傲罗有可能会开怀地拍拍手，但不会有人缅怀我（虽然现在也不会，但他们总该在圣诞节准备礼物的时候想起我）。

    这个世界总是这么现实，拥有总是伴随着失去美好总是裹挟着悲痛，紧跟着相聚的是别离等待着新生的是死亡，它似乎从不会有单纯的快乐和纯粹的痛苦。当我选择了其中一样时总要被迫接受它的附属品。我已经将这个世界的美丽都见证过了，也许之后要开始偿还隐藏在命运慷慨馈赠之后的账单了。但无论痛苦还是美好，那些鲜活的炙热的能让我感觉活着的东西本就是我不应得的，我将自己硬生生塞入了这个世界，就该料想到这一切的后果。

    进入六月之后天空终于不再整日乌云密布，英国的天气仍然潮湿阴暗但偶尔也会有一两缕刺目的光线穿破云层洒在山庄后雨水汇聚的小池塘里，如果恰巧是在清晨，池塘就会波光粼粼反射出飘渺的水光落在我的窗台上，就像是黑湖下的斯莱特林休息室一眼，但一点都不压抑反而轻盈地像是仙境里的云朵。

    里德尔就是在在这样一个梦幻的清晨回来的。

    我听着一楼大厅里幻影移形的声音，而后是从容舒缓又极具规律的脚步声，紧接房门被轻轻推开，空气里立刻充盈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冰冷味道。

    我将手放在水光下翻转欣赏着那些绚丽的曲线，“你该敲门的。”

    我听到了一声冷笑，而后是熟悉的冰冷高亢的声音，“解释。”

    一封盖着布莱克族徽的信件飘了过来落在我的面前。我厌恶地皱了皱鼻子将那个撒发出难闻香水味的东西烧成了灰烬。

    原本规律的脚步声停顿了一下再出现的时候变得迅疾了许多，脚跟和地面的碰撞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恶魔的果实诱人犯罪的毒蛇永远的沉沦和别无选择的选择？”他的声音出现在了我的头顶，轻柔地重复着一周前我说过的话。黑色的长袍因为主人的动作微微摇摆着，原本没有颜色的水光落在上面竟然拖出彩虹一般的尾巴，比之魔法更加梦幻。

    “我以为曾经告诉过你——没有人，可以挑战我的权利”

    “我没说。”我打断他转过头盯着外面银白的湖泊。

    里德尔似乎笑了起来，“我的奥尔菲顿竟然学会了说谎她竟然想要欺骗我”他刻意放轻了声音像是亲密的呢喃，但我知道他生气了。

    “说谎的是你。你拿出通往地狱的车票还要他们当作是飞升天堂的钥匙，你喜欢蛊惑人心，但我不喜欢。”我握紧了双手拒不承认，大腿上像是针扎了一般疼痛了一下，“我没说，是沃尔布加·布莱克撒谎——要么相信她要么相信我！”

    里德尔又靠近了一些，房间里传来衣料摩挲的沙沙声，周围的空气顿时变得寒冷起来，他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就在我后颈的寒毛一根根倒竖起来开始有些心虚地思考起对策的时候，一只冰冷的手落在了我的头顶上。他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你在试图愚弄我吗，奥尔菲顿你知道的，我更喜欢自己来判断究竟相信什么。”

    那天发生的事情在我脑海里飞速闪过，我立刻惊恐地打开那只手。里德尔危险地眯了起了眼睛，他嘲讽地挥动魔杖一道红光立刻朝我射来。

    我本能地不愿意这个家伙看到那天的记忆——所有人里我最不愿意他看到那个狼狈不堪的已经被我掩埋的回忆。那已经是属于过去的事情了就像是那封被我锁在抽屉里的信是我再也不想触及的无法改变的历史。而它现在却要因为沃尔布加愚蠢的攀比和虚荣被翻出来作为我忠诚的证明！

    我举起黑檀木魔杖用力打出一道屏障挡住了他的咒语。

    里德尔脸上的神色更加冰冷起来，他玩味地打量了我一会儿，像是玩弄猎物的猫一般轻松地射出一道道咒语，随意但是完美地封锁了我的一切退路。我艰难地回挡着，逐渐左支右绌起来，但他却缓缓加快了攻击的速度和咒语的力道，慢悠悠地玩弄着我，欣赏我慌乱的模样。整洁漂亮的房间很变得七零八落，纳吉尼则小心地躲到了离我们最远的角落里。

    “你在反抗我吗，奥尔菲顿？”里德尔优雅地问道。

    我从几道黑魔法咒语中惊险地躲过，恶狠狠的瞪着那张脸。我是在反抗他！他总是在强迫我做这样那样的事情，但明明只要他开口，我就不会拒绝的。但从没有一次！没有一次他把我当作一个平等的人类。我是他隐藏在暗处的刀，是他的宠物，是他的奴隶。那些令我痛苦的悲伤的永远求而不得的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他只需要我听话忠诚，温顺地臣服在他脚下。我想起阿尔法德最后说的自由——但我哪里会有自由，我甚至不能决定自己如何死去！

    我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狰狞极了，细小的火星迸发着燃烧成明亮的火焰窗外难得一见的阳光在能照亮地狱的业火面前都变得微弱起来。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大声吼道。那些逐渐密集到根本无法躲过的咒语停顿了一下，我抓住这个空袭狠狠甩出一道钻心剜骨。里德尔的脚步有一瞬间的滞缓，他不自觉地紧紧皱起了眉头——我知道自己的咒语射中了。但即使面对着这样的疼痛他也只是停顿了一瞬，而后那张脸扭曲起来，像是愤怒又危险的野兽，猩红的眸子深沉阴森。密集如雨点一般的咒语立时飞奔而来，都是从没有出现过的黑魔法诅咒。而那些阴暗可怖的光线之中，我清楚地看到了一道夹杂在其中的阴冷绿光。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又觉得自己的惊讶过于愚蠢，只是这短短的一瞬便已经失去了阻挡的机会，各种不知名的咒语一道道击打在我身上。在那道绿光逼近的时候我自嘲地笑着放下了手中的魔杖，最后看了一眼里德尔苍白的宛如雪花的脸和他血红色的眼睛——那双冰冷愤怒却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睛。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空气波动了一下，熟悉的房间和熟悉的人在一阵扭曲之后彻底看不见了。

    最后停留在我视线里的是一片斑斑驳驳的树林，随着一阵急速的坠落冰冷刺骨的湖水一层一层席卷了我的感官。

    要是死咒真的能杀掉我多好，死在这样一片阳光照耀的湖水之中听头顶小鱼吐泡泡的声音和夏风吹过树丛的沙沙声似乎也是不错的结局。但我这样罪孽深重的魔鬼怎么可能拥有片刻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