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107章

    里德尔露出一个优雅的微笑，朝着舞池中央而去。我躬身默默跟在了他身后的影子里。

    人群立刻自动分开为他让出宽敞的道路。就像是麻瓜见到皇室一般两边的人们不自觉地低下了头甚至有女孩屈膝行礼。里德尔停在了中央巨大的水晶灯下，璀璨的光芒在他的眼下投下一片冰冷傲慢的阴影。

    “五年了我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布莱克先生的宴会之上真是令人怀念的旧时光——”

    我悄悄翻了个白眼——哦，沐浴业火一定令人怀念极了。

    人群后的沃尔布加立刻激动地抬起了头，充满敬畏地看着里德尔，她的身边是一个同样满脸骄傲的十一二岁女孩，我猜那是贝拉特里克斯，她的家族总是把她当作某种荣耀的象征，但里德尔的舞会可不适合小孩子参加（我打赌阿尔法德一定不知道她在这里）。

    “——那个时候的魔法界还保有最后的优雅，高贵的血脉还受到礼遇，巫师们还懂得体面。那个时候的圣诞节珍贵的美酒还有人欣赏它被时间沉淀的味道，美丽的艺术品也有人赞叹它被历史雕琢的沧桑但今天，在我的舞会上，大家谈论着的是魔法部的迫害，是一年以来被审讯折磨的痛苦和对身陷囹圄的担忧”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看到大厅里的巫师伤怀的神色露出一个几不可查的嘲讽的笑容，继续缓缓说道，“看到这一幕我是多么的痛惜——纯粹的血脉是那么神圣，如今竟然被泥巴种践踏□□泥巴种就像是未经开化的野兽，他们不懂得历史不懂得礼仪，眼中只有金灿灿的利益他们带着最原始的欲望在里奇的带领之下扑向纯血家族，从巫师的手中肆意抢夺着不配拥有的一切——魔法，财产，地位甚至是血脉——那是融化在骨子里的贪婪，是卑贱带来的卑劣而高贵的巫师竟然在里奇野蛮的镇压之下束手无策”

    我无聊地悄悄扫视着周围，从几个满脸愤怒的年轻男巫身后看到了帕金森金色的脑袋——她正满是崇拜地盯着里德尔，鲜活的脸颊泛上了玫瑰色的红晕——梅林啊！我可真是不能理解人类的情感！

    “但我回来了——在纯血巫师最艰难的时候，带着萨拉查·斯莱特林高贵的事业回来了你们中的不少人质疑我从不曾为纯血家族做过什么，甚至在我回来之后怀疑我的用心，认为我在趁火打劫我曾经承诺过的会重新带来纯血的荣耀，五年以来难道我已经不再拥有你们的信任了吗？”

    离里德尔最近的几个巫师打了个寒战立刻摇起头来。

    “我也认为不是这样的你们怀疑我的用心，一定是因为我做得还不够。所以五年后我们重新团聚的这个圣诞节，我带来了一个礼物——所有被收购的产业从今往后我都只取百分之六十的收入，当初购买的金加隆我也不会收回——也许这份礼物能换得你们的毫无保留的信任？”

    是别无选择的信任吧，我极力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这简直就是扼制了他们的命脉还一口一口地喂着牛奶不让他们饿死。就像是驯化野兽，限制自由之后再慢慢用食物让他们消除戒备甚至产生依赖——我忍了忍还是翻了个白眼，梅林啊！他似乎也是这么对我的！

    里德尔满意地看着说出这个消息之后众人兴奋的模样，停顿了一小会儿允许了他们低声讨论。莱斯特兰奇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上次的晚餐他应该就已经被告知了。

    等到巫师们大都重新控制好了心情，里德尔轻轻抬手，大厅里立刻安静下来。

    “我一直认为完成得不尽人意的事是对付出的时间和资源极大的浪费，我不希望这种浪费出现在本应高效而自律的纯血巫师之中。而恰好我的朋友罗杰·莱斯特兰奇先生是个对经营略有研究的人，我想凭借他的学识一定不会让纯血巫师数辈的努力付之东流的不是吗？”

    莱斯特兰奇恭敬又肃穆地点头。并没有人有任何异议——莱斯特兰奇的能力在纯血家族之中有目共睹，就这群人的狂妄无能而言说不定今后能拿到比原来更多的钱。我觉得自己往后糟心的收购工作也许会变得容易许多。

    大厅里的氛围也逐渐放松了下来，一直低着头的巫师们终于敢悄悄瞟一眼这个传说中的斯莱特林继承人了。他们看里德尔的眼神里还多了一些崇敬——人类可真是容易妥协，明明面对收购的时候还一脸悲愤，里德尔只是给了一点小小的利益，他们就忘记了自己糟糕的处境。

    “但今晚的我总是感到惶恐。”里德尔接着说道，“十八年前我与你们建立了友谊——那份友谊是依靠伟大与崇高的精神取得的，但在一些人那里它尚且不堪一击。所以今天我重新和你们建立了友谊，这份友谊却是用金钱买来的”

    里德尔缓缓在大厅中央转了个圈，将他们或是诚惶诚恐或是急于辩解的神情尽收眼底，“我不知道这样的友谊是否牢靠漫长的历史证明人性总是恶劣的，他们是忘恩负义、容易变心的，是伪装者、冒牌货，是逃避危难、追逐利益的当你对他们有好处的时候，他们整个是属于你的而当需要还遥远的时候，他们表示愿意为你流血，奉献自己的财产、性命和子女”里德尔微微停顿了一下，勾起了唇角露出嘲讽的意味，“可是到了这种需要即将来临的时候，他们就背弃你了”

    莱斯特兰奇单膝跪在了地上，而后整个大厅里的巫师都战战兢兢地跪在了地上。华丽的灯光中只剩下了里德尔睥睨的身影，他轻轻踱着步，空气里的安静令人心慌。

    十八年前他用自己的实力和魅力赢得了纯血家族的赞赏，而十八年后他没有了那张诱人犯罪的脸、不需要装模作样蛊惑人心，他只是简简单单地陈述着古老的事实，甚至没有拿出魔杖，这些人类却心甘情愿地跪倒在了他面前。压弯他们的高傲脊柱的魔法部连同他们自己都被里德尔玩弄于鼓掌。

    我放心大胆地撇撇嘴——操控人心的高手控制时局的怪物，即使没有强大的魔法他也是个绝对危险的存在。我仍旧直挺挺地站在他身后的阴影里——从斯莱特林毕业的家伙们似乎对于特权和向力量臣服有着天生的认同，我可没有。

    里德尔这次停顿了很久才继续开口，“然而我的朋友们，我是那么愿意信任你们——我愿意将游历世界得到的知识用来捍卫纯血的荣耀，我愿意继承伟大的萨拉查·斯莱特林的遗志，我愿意和你们分享财富、权利以及不朽的荣耀但，我高贵的朋友们，你们是否愿意追随斯莱特林数百年前的召唤，遵从那个流淌在血脉里的承诺，就像十八年前说过的那样站在我的身边给予我忠诚和力量我能相信你们的友谊吗？”

    大厅中的巫师们开始三三两两地回应起来，他们战战兢兢但是跃跃欲试地肯定着。有大胆一些的巫师恭敬地附身上前亲吻里德尔的袍角，“我愿意成为食死徒宣誓对您效忠，卑贱的魔法部带来的只有羞辱和淇凌！我愿意响应斯莱特林伟大的使命成为继承人忠实的仆人！”

    巫师看起来刚刚二十岁的模样，在他上前之后大厅里一位穿着典雅的中年女巫一直紧张地朝这边张望着。

    里德尔拉过他的左臂，印上了食死徒的标志。他轻轻笑了起来，“那么我新的‘朋友’叫做？”“朋友”那个词被他咬得格外重了一些。

    “赛尔温，邓普斯·赛尔温。我曾目睹您在霍格沃滋的风采，但很遗憾没能获得您的青睐。”赛尔温骄傲看着自己手上的黑魔标记兴奋地扬起了头。

    “力量和忠诚总是令人青睐。”里德尔说道。

    很快又有青年巫师上前亲吻他的袍角宣誓成为了食死徒。里面还有不少被自己的父母推上来的十多岁的少年。我看了看角落里被自己的母亲紧紧抱在怀里微微颤抖的铂金色短发的男孩不屑地移开了视线——那一定是卢修斯·马尔福没错了，真是和他的父亲一模一样。

    于是本该是圣诞舞会高潮的部分就浪费在了招纳食死徒上，好在纯血家族人数并不多，在我的脚发麻之前大厅里的十多个青年巫师们就都烙上了黑魔标记，里面还有三个女孩——其中就包括那个帕金森。

    等到这一切结束之后里德尔挥动魔杖华丽的音乐开始重新充斥了灯火辉煌的大厅，他转身向我伸出苍白的手掌，红色的眼睛里带着还未消退的睥睨的光芒，“我有这个荣幸吗？”

    “我有选择吗？”我用蛇语说道，将手搭在他冰冷的肩膀上。

    “圣诞节的第一支华尔兹”我小声地喃喃着，克制不住地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里德尔也许听见了也许没有，也许明白榭寄生下的第一支舞蹈意味着什么，也许——他不可能不知道，他只是不在乎，这是他的舞会他需要第一个迈出舞步，就像他需要华丽地以掌控一切的姿态重新定义纯血家族的地位。我只需要穿好他选择的衣服，戴上闪耀的首饰，安静地成为“漂亮”的装饰品。

    “我亲爱的奥尔菲顿，你怎么会是装饰品呢？”耳边传来里德尔戏虐的声音，我抬起头正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

    我的脸一瞬间灼烧起来——梅林啊！这个家伙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摄神取念的。

    “我讨厌你！”我愤怒地第二次说道。里德尔轻轻笑了起来，他今晚的心情实在是太好了，甚至懒得计较我的冒犯。他引着我随意迈动了几个舞步等到巫师们纷纷相偕着进入舞池庆祝圣诞节的到来便离开了。而那个偏僻的角落一个深棕色头发的男巫已经焦躁地等待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