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90章
我是可以直接幻影移形离开的,里德尔命令的食物我已经找够了,他现在就在这里,不管卡罗多么无能狼人们都不会出现任何状况的。而英国还有一大堆数据合同等着我去处理。但出于很多不愿意承认的原因,我慢慢踩着厚厚的积雪沿着来时的小路朝村外走着,既期盼着能留在这里又害怕面对那个熟悉至极的人——作为一个魔鬼有的时候我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乱七八糟矛盾至极的情绪。我唾弃自己的行为,但脑海里仍旧不断冒出那个冰冷高亢的声音,他毫无感情波动地说过的每一句话。
巴伐利亚森林里的夜晚来得很早也很迅速,等我站在守护屏障和树林交接的边缘,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这个黑漆漆漂浮着血腥味的村庄。
“尼可拉斯似乎还没有过来?”
我甩甩头,有些分辨不清这是脑海里的还是现实中的声音。熟悉的黑泡从空中慢慢落下来,但并没有站在没过小腿的雪地里,而是悬浮在地面上。
我吸吸鼻子,“英国的事情太多了。我还没有告诉托纳提可以和麻瓜交易。”
“所以你指望麻瓜在圣诞节期间工作?”里德尔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语气有些讽刺,“也许你能解释一下,忠心的奥尔菲顿为什么每次离开几个月后都喜欢躲着我?”
“也许是不做食死徒的生活实在是太美好了所以她想要摆脱自己的主人?”
血管里的魔力几乎不受控制地涌动起来,翻腾着聚集在我的脸上,又突然冷却下来回流进我的心脏。
我嗤笑一声,丢掉了魔杖,朝着里德尔走过去,在他危险的目光中抱紧他冰冷的身体,“你该庆幸我刚刚想要躲开你的”
既然他是这么认为的,那么我将那些愚蠢的心思掩藏起来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勾起唇角,飞快地咬在他的嘴唇上,毫不客气地重重啃啮着,带着淡淡温度的鲜血立刻涌了出来。他冰冷的手落在我脑后缓缓掐住了我的脖子,掐得我额角充血一阵阵钝痛起来才意犹未尽地松口。
“真是遗憾,我被掐了两百年都死不了”
里德尔伤口肉眼可见地愈合了,我叹息着舔干净粘在上面的血迹。
他放轻了掐着我的力道,但仍旧没有松手。
“我每次以为你比较令人绝望的时候。最终都会发现这个庸庸碌碌蝇营狗苟的世界更加令人绝望。”
我埋在他的颈窝蹭了蹭无奈地放开抱着他的手臂,里德尔也终于松开了钳制我后颈的手。
“这算是称赞吗?”他嘲讽道,朝着村子里飞去。
“还轮不到我来称赞你。”我撇撇嘴,捡起魔杖踩着厚厚的积雪慢吞吞地跟在里德尔身后,没话找话起来,“你重新施加了守护魔法?”
他没有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我能留在这里吗?英国的事情太无聊了”我毫不觉得羞耻地问着,尽管十分钟之前我说的是完全不同的一个版本。
里德尔转过头看了我一眼,那种混合着冰冷和嘲讽的表情让我的后颈泛起寒意。
“可以。”
我低头踢了一脚洁白的雪,掩盖住唇角难以抑制的笑容。
里德尔的背影始终飘在前方五英尺的地方,我们身边呼啸着寒冷的风和鹅毛一般飘落的雪花,但那五英尺却没有一丝一毫风雪,只有我熟悉的黑袍和熟悉的气味。如果所有的道路都能像这条小径一样单纯,生命该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赐福。
后来的两天中里德尔一直在研究从阿萨巴斯卡湖里猎来的冰龙血液。我借走了艾拉,告诉托纳提尽快出售即使压低一些价格也无所谓。他则给我寄回了十英寸的全新合同,我草草扫了一眼完全没有莱斯特兰奇的细致——梅林啊,和里德尔做买卖这些东西根本就不重要。
第三天早晨整个村子里的狼人都聚集到了广场边上,他们自动站成了泾渭分明的六个部落,互相语言不通地咒骂着推搡着不痛不痒地打斗着,但在魔法屏障的保护之下不能靠近广场半步。我跟着多罗霍夫提前来到这里占据了最佳的观赏位置。卡罗扭扭捏捏了很久才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
“你待会儿可不要哭着跑回去。”他看到我兴奋的表情狰狞着脸,就仿佛能从吓唬我这件事情里得到极大的勇气一般。
我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我们也想过选举一个首领出来,但不同部落推选出来的人打起来之后围观的人也会跟着打起来——扯碎手臂,吃掉脸颊!”卡罗被我的态度激怒了,不过这倒是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愤怒几乎掩盖了他的恐惧。
“你只是不想表现地比女孩子还要害怕。”我撇撇嘴,“但这改变不了你就是我们中唯一一个懦夫的事实——也许比马尔福好一些我也是在莱斯特兰奇夫人举办舞会时才知道他娶的是你堂妹的卢修斯的血统可真是令人担忧”
卡罗气得颤抖起来,但他并不敢对我怎么样——我的魔杖正抵在他的左肋。多罗霍夫被我的话逗笑了,苍白扭曲的脸甚至有了几分愉快的意味——这种无视的态度可比嘲讽轻蔑更加羞辱人。卡罗冷哼一声,用力拨开我的手,愤愤地想回到木屋里,然而里德尔在那里,他更不敢单独和里德尔待着。
“主人要那个狼人崽子和别人比试,不会有两个部落的斗争的,那个崽子是个孤儿,不属于任何部落。”多罗霍夫严肃了脸少见地耐心解释道。
“他输掉怎么办?”卡罗很乐意有人主动打破刚刚的局面,“他会死的。”
“那你们将要找个新办法选出首领了——希望最后不会只剩下一个部落。”
等到人全部到齐后多罗霍夫说明了规则——“更大的种群需要一批头狼。”他说完后就又回到了这里——所以就是完全没有规则。
狼人是等级森严的种族(也许会和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很有共同话题),一旦选定头狼除非有人能打败他,部落里的所有成员都会百分百服从。他们同时又是极其好战嗜血的种族,只有里面最残忍强大不畏死亡的家伙才有追逐头狼资格的勇气。
广场上的狼人在多罗霍夫讲完之后立刻欢呼了起来——尽管他们不一定听懂了,但猛兽对于战斗天生的感悟让他们明白了将要发生什么。不一会儿就有人跃跃欲试地来到广场上,露出獠牙挑衅地看着其他部落的狼人,他身后的同伴们则带着满满的骄傲扫视着两边。
但他等来的对手是一个还没有成年有些单薄的少年。少年在一片嘘声之中脱掉外套,露出布满伤痕的上身。他朝着我们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抬起头紧紧盯着木屋。在看到二楼窗户前的黑影之后,少年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大喊一声不管不顾地朝着对手冲去,不管对方的拳头怎么落在身上怎么摔打他,少年都只认准了冒出青筋的脖颈。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冷静地瞄准时机趁着对方狠狠砸伤他后背的间隙狠狠咬了上去,用力甩开头撕掉一大块血肉。深红的血液立刻溅出染红了他脸上狰狞的疤痕。男人因为痛楚更加愤怒起来,原本存有的一点理智都变成抓在少年背脊上根根见骨的爪痕。鲜血和疼痛似乎极大地刺激了少年,他的身体里开始迸发出嗜血的兽性,不要命一般继续撕咬着他,尖利的牙齿一点一点扯开保护大动脉的肌肉。男人察觉到危险终于害怕起来,他想要推开身上的人,但那双瘦弱的手臂就仿佛钢筋一般纹丝不动,于是男人张口咬了上去。令人牙酸的骨头碎裂声衬托得广场上的血更加寂静起来,就连一直争斗不停的狼人们也都停下了动作瞪大眼睛看着紧紧攀附在男人身上的那个不知名的家伙,看着他被咬断手臂后仰天发出一声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欢愉的长啸,天蓝的眼睛变得漆黑一片。
少年残忍地舔掉脸颊上的血迹,眼睛盯着男人不断渗出鲜血的脖颈,露出浓浓的渴望。他的双手变成灰色的利爪穿进男人的胸膛之中,同时探头狠狠咬在鲜血跳动的位置终于啃断了男人的脖子,鲜红的动脉血瞬间喷溅着落在广场的积雪上将少年染成艳丽的红色。
“他,他在做什么?”卡罗看得失了神,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我嫌恶地看着少年刨开对手肚子埋在里面啃咬内脏,“吃饭。安东尼你是没给他东西吃吗?”
多罗霍夫阴险地笑了起来,“饥饿能增加他成功的几率”
“有趣的崽子”多罗霍夫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少年进食的模样,声音带着浓浓的兴味,甚至隐隐有些赞赏。
男人的身体里已经没有灵魂了,但他瞪大了无神的眼睛看着广场周围还在抽搐着,他的肚子里则传来令人牙酸的咀嚼和吞咬的声音。
卡罗转身朝着木屋里面冲了进去。即使是嗜血的狼人他们中也有不少只在月圆之夜无意识的情况下杀过人,里面还有一些幼年的狼崽根本没有见过鲜血。更何况,从没有人会吃掉自己的同类。一时间,尖叫声呕吐声窃窃私语声充斥了整个广场。
少年就像从没有吃过饭一样完全无视了那些声音趴在尸体的腹腔狼吞虎咽着。
一个站在部落最前面的女人突然愤怒地站了出来:“恶魔!他是恶魔!他竟然吃自己的同类!”她的英语带着浓浓的东欧口音。先天的狼人大都一辈子呆在固定的森林,在那样的环境中既不能学会外语也不会有什么善恶意识。这个女人大概是后天转化的狼人。她身后的同伴立刻附和起来,这样义愤填膺的情绪立刻感染了周围沉浸在惊惧中的人群。
我皱起眉头。
少年终于从“午餐”里抬起头,那张染满鲜血的阴狠地看向了女人,就仿佛真的是从炼狱回归的恶魔一般。女人轻轻朝后退了一步,像是受到了惊吓,但那种表情很快被大义凛然掩盖了。她一步一步坚定地走进了广场中央。
“我们才不是野兽!你这样的恶魔不配成为头狼!”女人转身面向众人,“我们也会有学校,有医院,有村庄。我们的孩子应该像巫师那样无忧无虑地长大,去学习知识,而不是杀戮”
“这种部落是怎么被你招揽的?”我疑惑地看向多罗霍夫。
多罗霍夫朝着雪地吐了一口口水了一下表示不屑,“他们想打败巫师,签订契约,然后融入巫师社会。”
很美好的愿望,但在魔法界狼人就算是被划分进魔法生物里,也不是家养小精灵、妖精或者马人那样温驯到可以压榨利用放任不管的——在巫师眼里我们这些“黑魔法生物”的出生就是错误的。
女人面前的部落热情地大喊着支持她,其余狼人则一脸不屑。
“如果他们能忍受和摄魂怪一起看管阿兹卡班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女人仍然在动情地演说着,但少年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她的身后——她已经进入了魔法屏障的范围之内。少年飞快地握紧女人的脑袋用了转了一百八十度。随着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女人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已经再也不能发出声音了。
少年舔了舔脸上的鲜血伸出鼻子凑到女人的皮肤上嗅了起来,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克制不住地抚摸女人裸露在外的皮肤,逐渐将手伸进了尸体的衣服里。那个灵魂里带着浓郁的被鲜血唤醒的兽性,躁动地疯狂地想要将一切都踩在脚下。
我看着少年舔了一口尸体的脸颊,脸上的肌肉兴奋地颤抖起来,空气里开始弥漫着淡淡的情、欲,我皱紧了眉头多罗霍夫似乎也不知道少年要做什么,他兴奋地看着。然而在少年咬上女人脖子的时候一道咒语已经从我们身后的木屋里飞速滑过将少年弹到了广场边缘,他挣扎着还想要爬到女人身边,但那具尸体立刻燃起业火。灼热的火苗撩到了少年淡金色的发梢,他惊恐地拿手覆盖在眼睛上疯狂蜷缩着朝后躲去,等到大火燃尽,理智终于摆脱兽性重新回到那双蓝眼睛里。他瞥了一眼木屋的方向,又飞快地低下了头。多罗霍夫很遗憾没有能见识到少年别出心裁的残忍,但他并不敢对里德尔的决定有任何异议。
很快又有人来到了广场上,来人带着极度的悲愤毫无章法地进行着攻击,但明显不是少年的对手。
“我赌一个金加隆,那是刚才死掉女人的情人。”我从长袍里翻出金币,多罗霍夫离开伸手拿了过去,他的脸上带着扭曲的笑意,“你输了,那是她的丈夫。”
“我说的是爱人(lover)。”我试图挽回自己的金加隆。
“丈夫可不一定是爱人。”多罗霍夫得意地笑了起来逐渐流露出隐秘又轻蔑的味道。
我撇撇嘴,“你们人类真是复杂。”
就在我们谈话的时间里男人已经被拆成了几块碎片,但少年克制着没有再吃掉他。
“你们还有谁要挑战雷慕斯的后代、狼王一族的后裔。”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少年流利说话的声音。他带着满身凝固的鲜血狰狞地看着每一个不服气的狼人——有人畏惧地低下头,有人仍旧不服气地移开视线,也有人禁不住挑衅来到广场上进行比斗。
“你该多准备点食物的,饥饿真是会让人变蠢。”我满意地点点头。
“你该和卡罗商量。”多罗霍夫阴沉地回答道。
广场上很快多出了八具尸体。少年在每一次杀掉对手之后都会再问一遍,他的声音里带着越来越明显的喘息,大家都知道这个家伙已经疲惫至极,也许下一次就会彻底被打倒,但即使再觊觎那个位置也不再有人敢上前来。在他最后一遍询问的时候所有人都臣服地低下了头。
“我带着自己的部落不远千里而来,是为了他们承诺的不再掩盖本性,自由地活着,如果你与我们利益一致,你将成为我们的狼王。如果,你试图让我们像人类一样活着甚至成为人类,你将是我们的敌人。”唯一剩下的那个部落首领站在人群前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少年突然大笑起来,在散落着残肢的雪地里残忍狰狞至极,所有人都不解地看着他。少年突然转身指着刚刚被杀的女人所在的部落,“杀了他们!”他低声命令道。
被指到的地方立刻骚动起来,尖叫咒骂甚至还有孩子的哭声,他们想要逃跑,但立刻就被拖拽着,撕扯着,啃咬着没有了声息。那里很快就只剩下满地的残肢和蔓延着染红了整片广场的鲜血。
“狼王!”首领大喊一声单膝跪了下来。人群纷纷跟着他跪了下来欢呼狼王的诞生。而在他们脚下,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的尸体。
多罗霍夫布不满地看着这一幕,“他们能臣服的只有主人。”
“魔鬼消遣下诞生的生物既不强大也不聪明,残缺的不该存在的物种,你认为伏地魔会需要他们的臣服?如果是那样的话,他甚至不需要这个形同虚设的头狼”我皱起眉头说道。
多罗霍夫听了我的话后扭曲地笑起来。我撇撇嘴,其实人类也不怎么完美——事实上,没有什么物种完美。但人类总是令人厌恶地自视甚高。
“带他上来。”脑海里里德尔的声音冷冰冰地说道。
我嫌弃地看了一眼脚下腥臭的薄雪,狠了狠心踩在上面。等我走到少年对面,鞋子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你有名字吗?”我问道。
少年转过头来,脸上的残忍退去,天蓝的眼睛倒映着洁白的雪花竟然有些天真的模样。
“芬里尔,芬里尔·格雷博克。”他兴奋地回答着。
“这是什么糟糕的姓氏。”我移开目光向他勾勾手指,示意他跟上。
离开脏兮兮的广场后我踢掉脚上浸满鲜血的鞋,雪地冰冷清爽的触感立刻让那股黏在心底的不舒服烟消云散。
“你需要干净一点。”我说着给了他一个清洁咒,才领着少年走进木屋里——里德尔可是个洁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