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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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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三天堂的彼岸

    “有一天,为了消遣,我们阅读

    兰斯洛特怎样为爱所虏获的故事;

    我们只有两人,没有什么猜疑。

    有几次这阅读使我们眼光相遇,

    又使我们的脸孔变了颜色;

    但把我们征服的却仅仅是一瞬间。

    当我们读到那么样一个情人

    怎样地和那亲切的微笑着的嘴接吻时,

    那从此再不会和我分开的他

    全身发抖地亲了我的嘴:这本书

    和它的作者都是一个’加里俄托’;

    那天我们就不再读下去。”

    当这个精灵这样地说时,

    另一个那样地哭泣,我竟因怜悯

    而昏晕,似乎我将濒于死亡;

    我倒下,如同一个尸首倒下一样。

    ——但丁·阿利吉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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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黑沉沉的深渊里坠落了很久,那种感觉就像是孤身一人回到了冥界的入口一般,直到眼前有光出现,我拼命地想要朝那个明亮的地方飞去身体却控制不住地越坠越深。我惊恐地睁开眼睛,大滴大滴地汗水从额角缓缓滑落。眼前陌生而冰冷的装饰让我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里德尔的房间。壁炉前整洁的书桌后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我喘了一会儿气发现自己安全之后又颓败地躺回了柔软的床上。

    “你用了摄神取念。”我肯定地说道,昨晚那些纷乱卑微的情绪是我最大的秘密,我是不会在任何情况之下主动回忆起来的。

    “是的。”书桌前传来冰冷的一个词而后是羊皮纸被翻动的声音。

    真是坦诚——我撇撇嘴,翻了个身,露出一整片赤、裸的背,但我懒得去够被子遮挡。骄傲自尊甚至未来都已经不在掌控之中了,我此刻充满了一种破罐破摔的颓废。

    “你打算怎么办?把我扔进地牢代替阿卜杜勒吗?”我盯着墨绿色的墙壁无所谓地问道。

    “我会知道那个男孩的一切信息的。”壁炉前传来椅子被挪动的声音,而后是长袍落在地上的沙沙声,里德尔绕过四柱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而你,我亲爱的奥尔菲顿我相信你的忠诚。”

    我翻了个白眼转身将自己埋进被子里。我曾经是他手中的羊羔,现在那些卑微至极难以启齿的感情都被洞悉了,我则变成了一个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端着骄傲的外表实则孤独缺爱的小女孩,就像愚蠢的亚蒙那样。这让我在他的目光里我总能感受到一种一丝、不挂的羞辱。

    “你只是暂时不能杀了我。”我窝在被子里声音闷闷地说道。我知道烧毁魔纹杀掉阿卜杜勒是多么触碰他底线的事情。里德尔厌恶不受控制的棋子。

    外面很长时间没有声音传来,钻心剜骨的疼痛慢慢在我的身体里愈演愈烈起来。

    直到他收回那个咒语,我才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至少,我比那些宣誓效忠,但只想推你为他们争权夺利的食死徒要好。”我从被冷汗濡湿的被子一边滚到另一边。

    里德尔沉默了一会儿,“要不了多久了我们后天去美洲。”

    里德尔从来都是一个行动迅速的人,所以他安排行程向来是“今天或者明天做什么”。当他说出后天的时候就一定是有了一些特别的安排。比如将他设计了一夜的黑魔法付诸实践什么的。

    我看着里德尔将一滴血放进书桌边的深紫色魔药里,魔药瞬间变得透明如同清水一般,一长串复杂的咒语之后药剂从坩埚里飘起来满满蒸发最后只剩下了半盎司左右。里德尔用咒语悬浮起魔药将它放进了一支安培瓶里。

    我翻身下来穿上床边摆着的长袍来到那只坩埚边仔细观察着残留的魔法痕迹。

    “阿达德精神控制魔法但又不太像,你想操控谁吗?”那些魔力流动的方式很像阿卜杜勒书里的苏美尔魔法,但那些过于深奥的咒语原理我并没有像里德尔一般完全领悟。

    “还不算差。”里德尔嗤笑一声,“在你杀掉阿卜杜勒之后,我也许会需要新的预言不是吗?”

    我皱起眉头,“你知道的,他不会为你预言。而且先知的血脉不受魔法控制你不能强迫任何一个先知预言。”

    里德尔完全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他看着手中那一小瓶魔药眼睛里带着璀璨夺目的光彩。

    我噎了一下——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完成的。

    “特里劳尼?”我问道,整个欧洲只剩下一支占卜血脉了,“但是卡珊德拉·特里劳尼的占卜天分只能遗传给女性后代。”

    “也许老特里劳尼恰好有了一个孙女,而这个女孩还处在没有被魔法保护的年纪”

    里德尔在那一小瓶药剂和自己的灵魂之间,施加复杂了的感应咒语。大量魔力顺着七芒星流向了里德尔的体内,即使我已经力量完备仍旧感觉到了一阵乏力。

    我摇了摇头驱赶眼前的黑雾,“你就对那个男孩那么防备?”

    “那我应该等着他来找我吗?”里德尔讥讽的说道,“或者将一切希望放在你的身上?”

    我张了张口很想说他应该学着信任别人,但里德尔已经幻影移形离开了。我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自嘲地笑了笑——那可是一个不愿意依赖魔法石获得永生的人,那么没有安全感的人一定会做多手打算,但到头来除了自己的力量什么都不会相信。

    里德尔当天深夜才回到了威特罗尔山庄,看他的模样应该已经成功完成了诅咒。当那个女孩为他做出预言的时候里德尔将获得信号,他会知道那个哈利波特究竟是谁在哪里,然后杀掉他。这是个看似完备的方案——抢得一切先机,没有任何漏洞。但命运总是阴差阳错的总是弄巧成拙的,她对那些胆敢窥探的人总会格外不留情面。就像我们不知道伟大的卡珊德拉的后代西尔比·特里劳尼究竟会是怎样的预言废柴,那个预言缺失的一半又会将事情推向怎样不可挽回的地步。

    当我走完这一切站在命运的终点之时,常常会想起阿卜杜勒的话,他告诉我们要顺其自然,他说预言没有任何意义。一件事情的发展也许会因为那小小的几个过程被耽搁,但从不会被改变,比如这场注定失败的权力斗争,比如在悬崖边修建着巴别塔的里德尔,又比如用自己的骄傲和得过且过逃避着未来的我。

    通晓未来其实是这世界上最残忍又悲哀的事。

    里德尔第二天早上召集了自己的食死徒们。我们幻影移形到海边,我带着强烈的不祥预感看见了那艘无比熟悉的大船。

    里德尔并不打算采用最直接的方式横渡大西洋去往美国东海岸(我觉得主要是因为他带着的这些累赘)。他打算从大西洋一路往南,横穿印度洋去往澳大利亚,再从澳大利亚出发穿过太平洋到达南美洲,最后从南美洲步行达到北美。

    我惊讶地眨大了嘴,过了很久都没有发出声音来,最后我用一种完全不属于魔鬼的感情丰富的语调尖声问道:“你说去北美的!”

    里德尔冷漠地看着我,“是去北美。”

    我不可置信地上了船回到那个躺了一个月但一点都不熟悉的房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两个月内我不需要吃饭(感谢撒旦!)。但当大船摇晃着离开港口之后我才明白即使不吃饭仍旧是可以吐出来东西的。而且那种苦涩刺痛的液体比起被消化了一半的食物更加令人不适。于是当所有食死徒们聚集在一起开会或者练习咒语时,我一直锁在房间里改良晕船药剂。

    巫师并不是一个喜欢迁徙的种群,他们大都呆在自己父辈的土地上延续着这里最古老的魔法,过着最传统的生活。在飞路网诞生之前他们还都使用着幻影移形或者飞毯门钥匙。即使是已经被麻瓜淘汰的交通工具在巫师世界里仍旧是新奇的产物。生产晕船药剂的公司恐怕也没想到这些没有任何作用的两耳草和圣甲虫的混合液体竟然有能卖出去的一天。

    莱斯特兰奇从甲板上看到我糟糕的状态后他还不解了很久,“艾米利亚听说了上次的事情特意准备的,难道没有用吗?”

    我很想将手里的魔药全部泼在那张清秀的脸上,但我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于是我冷笑了一声拉上了窗帘。当天晚上纳吉尼来到了我的房间,她看着弥漫在房间里的魔药烟雾很是惊讶了一会儿。

    “我记得你连幻影移形都会吐的。”我觉得这真是不公平极了,整艘船就只有我一个人这么难受。

    纳吉尼吞吞吐吐了一会儿还是小声说道:“汤姆给了我一些药剂”

    “啊哈!”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身体难受的时候情绪也会跟着这么不受控制。我愤怒地将那些坩埚和魔药材料一起从阳台扔到了海里,将自己埋到了被子里忍不住地觉得委屈极了——然而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委屈些什么。熬不出有效果的魔药难道不是我自己的问题吗?我一边唾弃自己的无能一边擦着湿润的眼角,还要为这些行为感到丢人——人类的血统真是不可理喻。

    在这样难受的状况断断续续了几天之后我逐渐适应了颠簸的大海。里德尔看到我离开房间似笑非笑地说道:“终于将魔药研究出来了?”

    真是个记仇的人类!

    我们在海上航行的一年多时间还算平静,除过很多连书里都没有记载过的古怪生物之外辽旷的大海和华丽的游轮真是再惬意不过的存在。但当我们刚刚靠近澳大利亚的边界,大量的猫头鹰就携带者厚厚的信封包围了我们的船。里德尔只是挑了挑眉,看着艾弗里送进书房的厚厚一叠信没有半点打开的意思。

    “魔法界出事了?”我用蛇语问他。

    里德尔轻蔑地笑了一下,“不然呢?”

    “我能看看吗?”我小心翼翼地表现出恭谨地模样。里德尔则懒洋洋地伸手指了指,让艾弗里将银托盘放在了桌子上。

    那些火漆上的家族纹饰几乎囊括了整个欧洲魔法界,但内容无一不是在说新任部长埃文斯和法律执行司司长诺比·里奇如何袒护泥巴种,帮助那些低贱的巫师侵占纯血家族的权益。而伏地魔作为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应该维护纯血家族的荣耀。

    里面甚至有几封明目张胆地鼓吹了自己对里德尔的支持与帮助,而现在正是他展示自己信誉为纯血而战的时刻。我看着那些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语气都克制不住地愤怒起来。

    “这些人类是傻吗?他们想要你站出来和魔法部对抗还要把你当作家养小精灵指挥那些脑袋里面装的是香槟吗?”

    “我以为他们应该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了”我恶心地将那些带着香水味道的信纸一封封烧成了灰烬。

    “如果他们真的对自己的处境有了解就不会放任埃文斯成为魔法部部长了。”里德尔说着召唤来羊皮纸和羽毛笔开始写信。

    “如果他们有能力干预魔法部的决策就不会依赖格林德沃或者需要你了。”我耸耸肩对这些养尊处优过久的家族表示了鄙视。

    里德尔轻蔑地勾了勾唇角,“我把这当做恭维。”

    他将写好的信交给艾拉而后给那只小猫头鹰灌了几滴魔药,艾拉扇动着翅膀离开了房间。

    我斟酌了一下问道,“你做了什么?”

    “当然是解决那些‘忠诚’家族的烦恼”里德尔的语气充满讥讽,他用手指拨动着翻看那些家族纹饰。

    “阿尔法德”他从一堆信件里拿出了一封印着私人印戳的,似笑非笑地看着上面的署名,“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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