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我敲开了阿尔法德的门,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飞快地闪身钻了进去。等到他转过头来的时候,我已经摆好了枕头,将自己藏在了被窝里。
“奥尔菲顿”阿尔法德的声音透出浓浓的无奈,“你不能”
我无耻地耍着赖皮,声音从被子里透出来,有些闷闷的并不清晰,“是你说的,我害怕了可以来找你的。”
阿尔法德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他仿佛在认真地思考着我这全无逻辑的话语里的逻辑漏洞,然后发现竟然没有办法反驳。
我小心的从被子里探出头看着他。阿尔法德则一脸无奈地回望我。
我注意到他已经换好了睡衣,于是大方的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我给你留了很大的地方。”
阿尔法德露出极度无奈的苦笑,仍旧打算努力说服我,“女孩子不能”
“难道你要把我留在那个阴森可怕的房间里吗?”我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看着他。
阿尔法德刚要张口,我又立刻抢先道,“难道你要我去找沃尔布加?”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徒劳地张了张嘴。我再一次打断他,“乌多也是男精灵。”
“还是说”我学着里德尔的样子抬起眉毛无辜地眨眨眼,“你对我有别的想法?”
阿尔法德立刻摇了摇头,那张英俊的脸上绯红一片。
“所以,我为什么不能睡在这里呢?”
阿尔法德看起来简直欲哭无泪,他走开就会显得“对我有别的想法”,而留下来好像更不对,最终只得长叹一口气,放弃了挣扎。
他走了过来小心地在我旁边躺下——还好布莱克家的床都很宽大,不然他一定要掉下去了。
我开心地转过头,看着那张温暖的脸,“你不讨厌蛇睡在床上吧?”纳吉尼适时地从我怀里钻了出来,对着阿尔法德吐了吐蛇信。
阿尔法德看看我又看看纳吉尼,爽朗地笑了起来。
第二天早餐结束后,阿尔法德将埃弗里带去了一间小会客厅。沃尔布加过了一会儿才下来,她穿着裁剪漂亮的长裙和精致的高跟鞋,长发重新高高地盘起。我仍然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浓郁的抗拒和悲伤,但她已经学会掩饰了——我可不敢直接改掉她的感情,我怕她会直接疯掉。沃尔布加向乌多要了早餐,便悬浮着餐盘去了客厅,路过我的时候还高傲地哼了一声。
我撇撇嘴,努力忍住了给她一个钻心剜骨的冲动——梅林啊!我可从没像现在这样理解过里德尔的行为。然而大多数时候,沃尔布加都不和我们一起吃饭,她似乎不屑于和我这个混血坐在同一张餐桌上。我得说,这可真是奇怪的价值观——明明里德尔也是混血来着。阿尔法德带着歉意尝试过解释自己的姐姐失礼的行为。但事实上我完全不在意,甚至觉得这样的状况其实很完美——梅林的胡子!让我们虚伪地坐在一起吃饭才奇怪呢。
如果忽略愚蠢的沃尔布加的话(我就是这么做的),我在巴克塔尔庄园的生活惬意极了。
我会在早上起床后花上很久的时间挑选衣裙,如果今天有太阳的话,再学着使用那些魔法化妆品装扮自己。除过用餐以外,其余时间便都拿来在庄园湖泊旁的老树下看布莱克家收藏的魔法书(诅咒和赐福仍然是我最喜欢的魔法)。
如果下雨的话(这多雨的英国的天气),阿尔法德会教我怎么用咒语画画——我从前就对霍格沃滋那些会动的画像很感兴趣,现在总算是能知道自己怎么制作一副了。
我先用纳吉尼试了试——运用米克特兰泰库咒提取纳吉尼身上每一寸颜色光线不同的部位的颜色,然后按照她本来本的样子涂抹上去,我用半天时间就完成了这幅画像。画里脑袋有些过大的纳吉尼嘶嘶地和我打着招呼。
阿尔法德看了一会儿,笑着称赞我,“很有天赋。”
我开心极了,从此这个爱好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我给阿尔法德画过好几幅,等到终于对画像满意之后,我开始给埃弗里施夺魂咒,让他乖乖坐着给我当模特。然而过于频繁地使用夺魂咒让艾弗里有段时间看起来有些痴傻,我只得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而对着镜子给自己画像。等到我将自己画得和镜子里影响的差不多的时候,老树前的湖泊里美丽的睡莲已经长出了紫色的蓓蕾。而我也终于放弃了对糖浆水果馅饼的热爱,开始尝试起了其他甜品。
阿尔法德不得不由最初放任我的口味,开始限制我吃任何带有甜味的东西。几乎每天晚上入睡前,我们都在争论这个问题,并且乐此不疲。
“魔鬼和人类不一样,我既不会生病,也不会长胖,甜品对我没有危害。”我一直试图让阿尔法德改变他的看法。
“我只是觉得你吃得太多了,”他也一直以我的另一半血统为理由继续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我以前从没见过你吃甜的东西。”
“啊,从邓布利多那里继承来的坏习惯之一但是伏地魔厌恶甜品,所以我也吃不到。”我惆怅地感慨着,故作可怜地眨眨眼。
“邓布利多?”阿尔法德依旧没有理会我的表演。
听到这个名字,我下意识地翻了个身,想了想又翻了回来——虽然我觉得里德尔大概知道,但从没有人问过我一年级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仔细想来我并不排斥分享这个故事——事实上,我很开心有个人能够倾诉。
“这会是个漫长的故事”我盯着阿尔法德,那双棕色的眼睛依旧温暖而包容,他没有一点点不耐烦或者嫌弃的情绪。
“我们可以慢慢讲述那个故事。”他看着我说道,声音不是里德尔刻意放轻的温柔,而是真心关心我的事情。
于是整个烟雨弥漫的七月,我们的睡前话题从争论到底该不该让我随意吃甜品,变成了我那些积满灰尘无人问津的故事和我曾经失落无助又自欺欺人的发霉的心情。
阿尔法德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他从不评价任何一个人的做法,不对任何一段经历表示同情,他只是安静地看着我,在我又一次感受到过往悲伤的时候,温暖地摸摸我的发顶。于是就像真的有力量从那只大手里灌注到了我的脑海中,我开始不再执着于已经过去的愤怒和无奈,平静地回忆起曾经忽视的如今想起倍感温暖的细节。然而纳吉尼时常会好奇地钻出来,让我的一大段独白变成蛇语,害我需要重讲一次。
来到巴克塔尔庄园后,我偶尔也会感受到那种无力甚至昏迷的虚弱,但自从里德尔不再整天整天地研究沃卡诺娃的咒语研究,这种糟糕的状况明显少了很多,似乎时间也不像复活节前那样漫长了。
我将和里德尔签订契约作为故事结尾的那一天,作为新郎的奥赖恩和她的姐姐柳克丽霞来到了庄园之中。同他们姐弟一起的还有柳克丽霞的丈夫伊格内修斯·普威特。
奥赖恩是个沉默腼腆的男孩——我似乎在极夜盛典上见过他。他和自己的姐姐都长着布莱克式略带忧愁的秀美面庞,但他们有一个极其精致小巧的下巴,这让两人比起阿尔法德姐弟的俊美,更多了一些贵族式的柔弱。
普威特却是一个有着浓重胡须,形貌粗犷的男人。我得说,他和柳克丽霞看起来真是太不搭配了。而这三个关系紧密的人之间最大的共同点恐怕就是那个在我面前能翘上天的下巴——很显然,塞特是个不值得他们尊重的姓氏。
然而我其实并不在乎这些人的态度,尽管我很同情夹在我们中间的阿尔法德。
我带着一种奇怪的热情看着沃尔布加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她在见到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男孩柔弱的外表时,几乎立刻熟练无比地露出一种轻视的表情。那种隐隐的不悦在奥赖恩红着脸低下了头后迅速演变成一种嫌恶——她讨厌奥赖恩,看起来还是从小就不喜欢。原因是很容易猜到的,显然,沃尔布加喜欢里德尔那种强大又自信的男人。
这几个人之间的气氛简直怪异极了。奥赖恩低低叫了一声沃尔布加的名字后,沃尔布加高傲地仰起下巴(那一般是面对我的表情),柳克丽霞皱起了眉头,这让她那张柔弱的脸看起来更加忧愁了。普威特则在我的目瞪口呆之中离开了她的妻子,他和阿尔法德简单地寒暄,然后径直坐在了扶手椅上,悠闲地打量起了客厅。
房间里一时安静极了。
我尴尬地将自己蜷缩在沙发的角落,开始后悔自己该死的好奇心——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艾弗里听说今天奥赖恩姐弟到来的事情后一脸神秘地躲开了——梅林啊!他们这些纯血家族一定知道这种场面有多尴尬!
我用一种无比抱歉的眼神看了看阿尔法德。阿尔法德轻咳一声,打断了这近乎静止的一幕,“我想晚餐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为什么不入座呢?”
沃尔布加扭开她高贵的头颅,率先离开了客厅,奥赖恩和柳克丽霞对视一眼,后者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厌恶地皱起眉头,然后长叹一口气,也跟了上去。我坐在沙发上,犹豫了很久,知道自己不要出现比较好,然而今天的玫瑰覆盆子挞是我期待了很久的。
“没关系的,我们都已经习惯了。”阿尔法德苦笑着对我伸出手,我觉得自己只是去吃饭的,我并不会参与他们的谈话,于是放心地地伸手过去和他一起去了餐厅。
然而现实再一次告诉我,我对人类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过于丰富的情感和完全没有逻辑的习俗还是一无所知。
晚餐气氛最初还是令我愉悦的沉默压抑,等到大家在一片寂静之中喝完汤后,也许是胃和脑子一起被暖热了,又或许是乌多准备的开胃酒实在是太醉人了——这群愚蠢的人类终于在某一方面找到了共同点——关于我这个混血的立场。
话题最初是由普威特挑起来的。
“不知道这位塞特小姐是怎么认识阿尔法德的呢?”他并没有费力掩饰自己的傲慢,那样的语气配上那张胡子拉碴的脸,很是令人厌恶。
我半垂着头,不能理解这些人——难道他们问,我就一定要回答吗?
普威特在我的沉默里感受到了一种挑衅,于是他更加不加掩饰地说道:“塞特是个麻瓜姓氏,不是吗?你的父母是麻瓜吗?”
沃尔布加露出一点忌惮的表情,她还没有忘记我也是一名食死徒,里德尔的力量和身份仍然让她有所顾虑。
阿尔法德想要开口,我轻轻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腿上阻止了他。曾经无数的经验告诉我,只要接收不到回应,这些人就会觉得无聊,然后换个话题的,和他争论只会让他越来越兴奋。
仍旧没有得到答案的普威特更加不满意了,他开始暗示我是个哑巴,然后说起了麻瓜们有多么愚蠢,连治疗最简单的切割伤都要好几周。这三个各怀心事的人在对麻瓜的厌恶上终于达成了高度一致,开始像正常的晚宴一般谈论起来——甚至越来越激烈,很有一种相见恨晚的默契。奥莱恩则始终低头,沉默着。
我无聊地撇撇嘴,听着他们用各种方式暗指“我们这种低贱的混血泥巴种”想要“冠以高贵的布莱克姓氏,玷污他们纯粹的血脉”。阿尔法德好几次想要开口,但是发现这些上流社会的女士们骂人的手段真是滴水不漏——他完全找不到她们逻辑上的漏洞或者在指责我的的证据。
我向他毫不在意地眨眨眼,趁着他不注意,拿起了第三个玫瑰覆盆子挞。阿尔法德无奈地叹了口气,纵容了我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