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暑假的最后一个月，伦敦依旧阴雨绵绵，麻瓜们打赢了一场仗，一股希望和喜悦的味道甜得我鼻子疼，我不喜欢这种气味，于是我关上了窗户呆在房间里看书练习咒语，把查找挂坠盒的任务抛到了九霄云外。
里德尔中午的时间都不在，到后来时常一整天都不在房子。八月十七日那种甜腻的喜悦沸腾到了极点的时候，猫头鹰给里德尔送来了书单，我把它解了下来放在了里德尔卧室的床上。当天傍晚的时候，一直漂亮的白色猫头鹰给我送来了阿尔法德·布莱克的信件。时隔半个月，我还以为他不会来信了呢。
我打开信件，里面真的一本正经地讲起了霍格沃兹的事情，包括他身边发生的趣事（大部分都是关于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信的最后甚至告诉我，他听说麻瓜战争快要取得胜利了，我的姑父一定会回来的。
我眨眨眼，花了一点时间才想起来当时究竟乱编了些什么。然后我拿起羽毛笔飞快的写完了回信，交给那只猫头鹰。
然而还没等我收到阿尔法德的第二封信件，里德尔就成功地拿到了沃尔布加“借给他”阅读的“完全不值什么”的《阿巴太尔》。
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傲的人类女孩，明明喜欢，却完全不敢说出来，只偷偷地制造偶遇;明明花了那么多功夫偷出这本书，却一定要让对方觉得这书只是我们家放在洗手间里打发时间的。
“布莱克家都是怪人。”我简单地总结，完全想象不出什么样的家庭会教出这样一群高傲单纯又压抑着自己内心的孩子——直到一年后我来到格里莫广场那个压抑保守的房子。
《阿巴太尔》虽然对于构建魔法尤其是黑魔法体系有着巨大的贡献，但它本身并不被巫师们重视。布莱克得到这本书的完整版后也只是秘密珍藏着。因为这本书里遗失部分的大多内容与召唤魔鬼的魔鬼魔法有关，这在大部分巫师看来无疑是荒谬的。但得到了亚蒙藏书甚至研究过我的魔法构造的里德尔显然不是其中之一。
他用了暑假最后一周的时间看完了它，然后他修改了后半部分的内容，又将它还给了沃尔布加。
“你明知道他们都看不懂”，我摇摇头。
“但除我之外没有人能获得这份力量。”里德尔将书装好，绑在了猫头鹰的腿上。他自从拿到书后，已经完全不去见沃尔布加了。倒是我们的窗户前，每天都多了一只定时到来的猫头鹰，里德尔有时回，有时不回。我觉得沃尔布加该庆幸自己姓布莱克，否则她现在是不是还能记得里德尔都说不定。
“所以你都获得了什么力量？”我简直好奇极了，这么一本具有传奇色彩的书究竟讲了些什么？
“关于死亡重生以及灵魂的魔法。”看起来里德尔对这本书非常满意。
“没有魔法可以起死回生。”我将他告诉我的原样告诉他。
“那是因为没有灵魂会在脱离身体后继续留在这个世界。”里德尔的语气透着一股睥睨的味道，他有魂器，所以他的灵魂是不死的。
“你是说重塑肉身的办法？”梅林啊，难怪这本书会销声匿迹。
里德尔不置可否地挥了挥魔杖，收拾好了行李。
“你已经在黑魔法的道路上比谁都走得远了，汤姆。”我感慨道，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从今天开始，我叫伏地魔。”里德尔转过身，看着我，那双眼睛比此前任何时候都更危险，也更闪耀。他漂亮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不曾看见他杀掉自己父亲时的愤怒，也不曾看见他面对自己名字时的嫌弃。那不是一种十几岁的青少年赌气的任性，他是平静的在阐述一个事实:他已经不是那个被抛弃的只能把霍格沃兹当作家的孤儿了，他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飞离了死亡的人类，他已经获得了新生，作为伏地魔。
我看着真实地存在于我面前的这个男孩，感觉他有着难以描述的陌生。似乎在他从戈德里克山谷回来后就一直有些陌生，但是这个月太忙了，我还没来得及体会这种变化。
“你的大脑封闭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汤姆。”我转身飞快地逃离了他的身边。我是该理解他的，我明白他所经历的一切，懂得他迫切的想要追求力量的心。但是当这个强大的真的能实现当初誓言让我光明正大回到魔法界的伏地魔出现时，我又开始想念起了曾经的那个里德尔，想念起了我们一起躺在空荡荡的麻瓜房子里相依为命的日子。
当天晚上，我又收到了阿尔法德的信，那些漂亮的花体字讲述的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在那个世界里，会有母亲因为他没有交魔法史的论文而寄信来斥责他，会有讨人厌的叔叔寄来《炸尾螺饲养手册》作为圣诞礼物，会有四处招惹女孩的朋友被下魔药满脸生疮。感觉在那个温馨而灿烂的世界里发生的每个故事，就像一个个遥不可及的睡前童话。
我以为里德尔会把我抛下或者给我一个钻心剜骨作为昨天我忤逆他命令的惩罚，但他没有。他安静地吃完了早餐，带着我幻影移形来到了国王十字车站。我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变成蛇，缠在了他的手腕上。
里德尔来到火车上后，莱斯特兰奇将里德尔邀请进了他们的包厢。
里德尔挥动魔杖，将包厢封锁了起来。
“明天晚上宵禁后在有求必应屋，我需要见到所有人。”他吩咐完后，几个男孩立刻离开了包厢。我已经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他会以一种新的身份站在这些人的面前。
下火车后，他把我放在行李里，我爬在熟悉的四柱床上等了很久，才看到里德尔和多罗霍夫·莱斯特兰奇一起回来了。
我等到他们爬上床并且从帘子后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时，才小心地游到里德尔的枕头边，他的眉毛动了动，显然是察觉到了我的到来，但他没有睁开眼。我看着他沉静英俊的脸，他的脸部轮廓越来越锋利成熟，他已经不是那个等在孤儿院前面嘲弄地看着我的男孩了，不知不觉间，这个男孩已经改变了这么多。
“汤姆。”
他的眉头明显皱了起来
“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
“虽然迟到了九个月，但是——”
“生日快乐。”
第二天晚上里德尔先带着我来到空无一人的有求必应屋，他让我变回了人型。
我披上那件黑色的斗篷，兜帽压得低低的，盖住了脸。我曾经参加过很多次他们的聚会，但都不是作为人类形态。我静静地站在里德尔的身后，等待着。
宵禁后，陆陆续续有男生走了进来，他们好奇地看了我一眼，也都带上了兜帽，盖住了自己的脸，我很快就混在了人群里，不再起眼了。
直到最后一个人赶来，有些惊慌地站好。里德尔才缓缓开口，周围长袍摩擦地板的窣窣声立刻消失了，房间像是被施了静音咒一样完全安静下来。
“欢迎你们，我的朋友。”里德尔在人群形成的圈环中缓缓转了一圈。
“我们已经两个月没遇见面了……这两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
“英国魔法部已经正式宣布了加入对格林德沃的征讨。我想你们也知道邓布利多曾经多次前往德国，但是他从没有和格林德沃正面冲突过。这一次，也许会不一样了”
人群开始出现了细微的讨论声。
里德尔再次开口，房间又安静了下来。
“1689年签署的《国际保密法》是当时形势下无可奈何又极具羞辱的产物。巫师迫于麻瓜的残害，不得不开始隐藏自己，我们的祖先违背了自己的意愿，屈辱地暂时向低贱的麻瓜低下了他们高贵的头颅——然而他们在期盼着，期盼他们的后人能拥有强大的力量，改变这种状况，重新带来巫师的荣耀，因为我们本就是比麻瓜更高贵的生物。
“他们不会想到两百年后，他们的后代依旧遵从着那样一份见证了巫师鲜血和麻瓜迫害的法案，悄悄躲藏在这个世界的一角，忍气吞声。
“甚至还有这么多的巫师忘记了历史，他们竟然接纳麻瓜的血统，甚至要保护麻瓜，保护那些将他们迫害得缩在阴影里瑟瑟发抖的卑贱的生物。”
房间里开始出现了愤怒的附和声。里德尔的讲话停顿了一会儿，让他们发泄完愤怒。
“他们太害怕了，太害怕直面这些矛盾，太害怕改变。因为他们软弱而无能。
“但我们会实现我们的复仇。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完成萨拉查·斯莱特林高贵的使命，将麻瓜驱逐出巫师的世界，让他们世世代代成为巫师的奴仆。
“强者奴役弱者是这个世界最基本的规则。而现在你们拥有了一个最强大的效忠的对象，一个强大到战胜了死亡的人。
“我的朋友们，我还拥有你们的忠诚吗？”
里德尔缓缓开口，将面前的人一一扫视了一遍，那些被他目光触及到的男孩纷纷单膝跪倒在他面前。
一个男孩朝前走了两步，在他的面前跪下，虔诚地亲吻了里德尔的袍角——那是一种流传上千年的古礼——“我将永远效忠您，我的主人。”
“很好！”里德尔伸出他苍白的手，“你的左臂，罗奇尔。”
罗奇尔虔诚地将自己的左臂放进了里德尔的手里，里德尔将魔杖尖贴在他的皮肤上，一道银光闪过，罗奇尔的手臂上开始出现了一个嘴里吐出蛇的骷髅图案——那个里德尔曾经印在马尔福的左臂上表示屈服的图案。
“这是黑魔标记……mor□□ordre——用这个咒语可以和我取得联系。”
埃文·罗奇尔捧着自己的手臂激动地退了回去。
后面的男孩们纷纷学着罗奇尔的样子上前亲吻里德尔的袍角，然后被印上了黑魔标记。我身边的男孩们回来后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没有动，我不需要宣誓效忠，也不需要黑魔标记。我已经有魔纹了，一旦我不再效忠里德尔，我将会死。
“从今天开始，你们将会称呼我的新名字，伏地魔。而你们，我的朋友，将会被魔法界重新认识，作为食死徒。”
房间里一片寂静，我朝前走了两步，然后虔诚地跪了下去，打破了沉默：“我的主人（mylord）。”
其余的食死徒们似乎没有想到我竟然是女孩，他们在短暂的窸窸窣窣后也跪了下来，称呼里德尔的新名字。
我从不知道在自己无尽的生命里，我究竟想要什么。但里德尔一直是一个目标明确的人，即使有时候他也会将目的和手段短暂地混淆在一起。但既然他有了目标，我就应该支持不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