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七月末的伦敦开始下起了雨，断断续续，空气里充满了一种胜利来临前人们屏住呼吸凝神静待的氛围，街道上房间中都只有收音机沙沙的声音，像是野兽的潜伏。我们一路飞跃大半个英国来到了霍格莫德村。
周六的霍格莫德村人来人往，蜂蜜公爵因为霍格沃兹暑假的关系有些冷清，猪头酒吧门口似乎有巫师在决斗，吸引了一大圈的人观看叫好——是与麻瓜世界迥然不同的气氛。
我将兜帽拉低了一些，尽管没有多少巫师见过我的脸，并且和十一岁的时候相比，我看起来变了太多，但光明正大地走在巫师聚居的地方，还是令我有些不安。
里德尔和我先后走进了三把扫帚，他找了一个光线明亮又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点了一杯黄油啤酒后开始看起书来。我坐在了离他不远不近的一个隐蔽的角落里。
我们坐了一会儿，布莱克姐弟预料之中地走进了三把扫帚。沃尔布加脸上带着怒容，径直朝着里德尔走来，阿尔法德不慌不忙地跟在后面。我看准时间，端起桌上的黄油啤酒，摇摇晃晃地踩着高跟鞋朝着阿尔法德的方向走去，然后无比巧妙地一脚踩空，倒在了阿尔法德怀里。我感觉到一双手扶住了我的腰，而我手中的黄油啤酒不受控制地朝着他的白衬衫泼出去了，满满一杯。
“真是太抱歉了！”我模仿着麦克米兰的样子一脸歉意地拉着阿尔法德，朝着洗手间的方向不由分说地走去，离开时刚好听见沃尔布加傲慢得对着里德尔说道：“这是我的位子。”
里德尔的声音里带着轻柔的笑意：“真是太抱歉了，可我已经坐在这里了。”他的后半句里带着包容的调笑，并不令人讨厌，反而透出些亲昵的意味。我抓着阿尔法德手腕的力气加大了些，在背光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梅林啊，里德尔对着我就只会威胁和下命令。
我完全可以用一个咒语快速清理阿尔法德身上的污渍，但显然我需要给里德尔和沃尔布加制造机会。我瞪大了眼睛，模仿者艾米利亚·艾弗里看罗杰·莱斯特兰奇的样子微微抿起唇，拿着魔杖有些无措地望着阿尔法德：“我好像有些记不清那个咒语了。”梅林啊，我真是想给自己一个阿万达肯达完，我真是丢光了全体魔鬼的脸。
阿尔法德教养极好地没有显露出一丝愤怒的情绪（虽然我觉得他一定想杀了我），他微微低下头，睫毛盖住了漂亮的眼睛：“清理一新。”
我装作更加羞愧的样子低下了头微微红了脸，在身后悄悄举起了魔杖，摄魂咒的咒语还没有默念完，阿尔法德就打断了我。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问道，毫无感情地拆穿了我拙劣的把戏。
我愣了一会儿，飞快就着这个害羞的动作低下头，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我，我只会想有个机会能和你说句话。你也许不记得了，一年前我们在这里见过的。”我微微抽泣一声，仿佛真的是一个被伤了心的敏感的女孩子。
阿尔法德愣住了，哦，他当然要愣住，一年前我们经常见面，但梅林啊，那时候我一直是条蛇呢。
“别哭了”，他似乎有些手足无措，想要安慰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真是该感谢这些纯血家族所谓的修养和家教——阿尔法德可不能放任一位疑似喜欢他的女士在洗手间啜泣而自己转身离开。
我想出了一个绝佳的办法。我有些得意地悄悄勾起了唇角，抬起头来的时候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紧紧盯着那双温润漂亮的棕色眼睛：“我喜欢你，阿尔法德！”
阿尔法德完全怔住了，他可不是自己的朋友马尔福那样周旋在各种女生身边游刃有余的花花公子，事实上在霍格沃兹的时候，我除了看见过他和马尔福在一起之外，他似乎完全没有什么朋友，更不要提女生了。
“你”他举起手指，但似乎觉得这样太不礼貌，又飞快地将手放下，我看见了他灵魂里骤然升起的慌乱，然后他将那些情绪努力压了下去。
我在他开口之前飞快地说道：“我能请你喝杯茶吗？”他张口想要拒绝，然后想到了什么一样又飞快地点点头，这副样子可真是一点都不像霍格沃兹里那个高贵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布莱克。
我装作小心翼翼的样子拉住布莱克的袖子，仿佛一个没有安全感担心自己恋人逃跑的小姑娘（事实上我就是怕他逃跑），拉着她前往帕笛芙夫人茶馆。离开三把扫帚前，我看到沃尔布加已经在里德尔的对面坐了下来，里德尔正优雅地指着书本和对面的人交谈着。
我们穿过淅淅沥沥的小雨在俗气的粉红色茶桌边坐下的时候，阿尔法德似乎终于冷静了下来。
“我不可能娶你。”阿尔法德肯定地开口，脸上的神情严肃极了。
现在轮到我震惊了。该死的！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他了？
“我的婚姻会是母亲安排的。”他接着说道。
“你不要伤心，你长得很漂亮，你会遇到喜欢你的人的。”
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阿尔法德一般不开口了，他一定是被家人教育了，不要开口丢家族的脸。
“我……呃……我……”
梅林啊，我到底该说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类！
阿尔法德说完后便从桌子边站起来，打算离开了。我只得猛地拽住他的手，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凭借不经思考的掌管情爱之秘的魔鬼的本能吻在了他的唇上。周围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我和阿尔法德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梅林啊，我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四年，大部分时间还都是一条蛇，我能懂得阴谋欺骗，那是刻在我的血液里的东西，但是现在这算这么情况？都说魔鬼是会蛊惑人心的呢？
我透过阿尔法德的眼睛仔细查看着他的灵魂，有震惊、不知所措但是没有厌恶。我于是放下了心，缓缓放开他，看起来很是为自己莽撞行为羞愧一般，低下了头。
“对不起，”我低低地说着。
阿尔法德没有再动，但他也没有坐下，我们就这样僵持着。直到帕笛芙夫人端着坩埚蛋糕和玫瑰茶来到了我们中间，“小店出的新品，免费赠送，欢迎品尝。”
她声音里的兴奋简直要比桌子上糖浆的味道都浓郁了。阿尔法德手指动了动。
“坐，”他说，声音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的颤抖。
我闻言放心地坐了下来。
如果我是一个真正的魔鬼，我就能继承亚蒙的能力，那我就能知道现在究竟在发生些什么了。但是我不能，头一次对自己身为魔鬼的那一半血统感到了渴望和不甘。
“你叫什么名字？”我打赌阿尔法德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他犹豫了很长时间想出了一个问题。
我想了想，随口胡邹：“黛西，黛西·布蕾特。”
“那，那你”
我抬头看了看阿尔法德的眼睛，明白了他想问什么。
“我是去年在这里见到你的，就在这里——我看到你在三把扫帚读书，”我将血液里魔鬼的力量集中在脸上，感觉脸微微烧了起来，“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所以每周都来这里，就是希望能再碰见你的，但你似乎一直和你姐姐在一起……”
阿尔法德没有怀疑我的话，他甚至都没有思考。我能看到，他一看见我的眼睛就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吻，这让他有些慌乱和烦躁。
我趁着这个时候又编了一堆自己因为巫师界的战乱没有进入霍格沃兹而是在家学习，唯一相伴的父亲死于麻瓜战争，被麻瓜亲戚领养的瞎话。
我看见阿尔法德的眼睛在我提到麻瓜的时候，有近乎本能的不悦，而后又被一种极其主观的叛逆的情绪打断了——看起来也不是每个纯血家族的孩子都会以自己的身份为荣嘛。
“那么你的姑父呢？”他问我。
“他去参加战争了，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回来……”
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可怜一些，阿尔法德果然露出同情的神色。他伸出手想拍拍我，然后想起我不是阿布拉克萨斯，我们并不熟悉，那只手僵在了半空。我贴心地将自己的脑袋主动送到了他的手下蹭了蹭。
“我生活得很好，姑姑很爱我，她会给我做各种味道不一样的土豆，你不需要同情我。”
我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阿尔法德的心情似乎也跟着好了起来，他甚至对我生出了一点点喜欢。梅林啊，这可真是一个奇怪的灵魂。
我感觉到自己头顶上的手放松了一些，他轻柔地理顺了我被自己蹭乱的头发。那种触摸不像里德尔的冰冷危险暗含警告。他的触摸让我想到了梅拉贝尔·冈特。在她没有离开的时候，偶尔也会这样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
“霍格沃兹是个很有趣的地方。我很遗憾你没能去，”阿尔法德犹豫了一会儿开口，声音小了很多，“也许我能给你讲讲那个地方”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我手臂上的魔纹开始烫了起来，那代表着里德尔已经结束了。我从善如流地留下了特雷夫斯纳街上房子的地址。这可真是意外之喜，虽然他以后都可能收不到我的回信了。我愉快地最后喝了一口帕笛芙夫人甜的发腻的玫瑰茶，出其不意地在阿尔法德的脸颊上吻了一口，满足地离开了。
这可真是个单纯又有趣的灵魂。
我感受着里德尔的方位，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他向我伸出手，一阵熟悉的挤压感传来，再次睁开眼，我们已经回到了特雷夫斯纳街。
“还顺利吗？”我问他。
“暑假结束前应该可以拿到。”里德尔靠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我不用再去引开阿尔法德了吧，那可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类。”
“不用，沃尔布加·布莱克会保证这一点的，”里德尔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你和阿尔法德·布莱克发生了什么？”我猜他看见了最后那个道别吻，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无奈地坐下，将自己稀里糊涂的经历说了一遍。
“你吻了他？”里德尔挑起眉头，听不出来感情，“怎么样？”
“呃，热的，软的，”我回忆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奇怪的感觉。
“我是问你布莱克有什么反应？”
“不讨厌，到后来也行有点喜欢。”
“很好。布莱克家是长子继承，沃尔布加不一定知道《阿巴太尔》的下落，但是已经成年的阿尔法德一定知道。继续保持他的感情。”他顿了顿，换了个委婉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