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后来的几天时间，里德尔都有一些异常的激动，那是我从他的灵魂里发现的，像他这样极度深沉处处防备的人能让我像看透一个麻瓜一样看透他的情绪，我觉得这是可以写入史册的了。这些情绪让他这几天比起往常更加像一个普通的十六岁男孩，这让我有了一些莫名的安慰。
他周围总是围绕着的那些男孩们似乎也发现了他们的头儿比往常看起来安全了一些。莱斯特兰奇开始偷懒，直接询问论文里不明白的地方，多罗霍夫甚至都从里德尔这里学到了一个能让人从内脏开始不可逆溃烂的“小恶咒”。多明尼卡·卡罗在听到里德尔给多罗霍夫讲咒语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蹭了过来，里德尔只是拿眼角瞄了瞄他。
“传说中斯莱特林在离开霍格沃兹之前修建了一道密室，汤姆，这是真的吗？”卡罗的神色期待极了，似乎断定里德尔无所不知。
公共休息室里的学生都有意无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公共休息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看起来密室被打开的传说已经被传得连始作俑者都开始相信了。我真是不敢相信这些人类的愚蠢。
现在留在这里的人大都是那天晚宴上的学生，他们都知道里德尔的真实身份。里德尔缓缓扫视了一圈，勾了勾唇角，“也许。”
这是一个中性的答案，既不肯定也没有否定，但在这种情况下在这样的环境里那就是承认。周围了解内情的学生立刻交换起狂热的眼神来。
“那么”，卡罗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么密室真被传人打开了吗？”
哦，梅林啊，你怎么不指着里德尔的鼻子问他有没有打开密室。
“关于密室你都知道些什么？”里德尔反问他。
“传说斯莱特林在密室里养了一个怪物，他的继承人……”卡罗咽了口口水，听起来紧张极了，“他的继承人会打开密室放出怪物，清理那些没有资格在霍格沃兹念书的泥巴种。”
“为什么你会觉得斯莱特林只在密室里留下了一个怪物呢。”
卡罗的眼神透着热切的期盼，他显然没料到竟然能够听到密室的隐秘。公共休息室里落针可闻。
“也许他是想要留下一些强大的不为人知的魔法给他的传人”，里德尔的语气不紧不慢，他垂下了眼睛，遮挡住那双光彩熠熠的瞳仁，“一些让人可以无所畏惧能够征服一切的魔法。”
那天的对话无疑给男孩们带来了巨大的鼓舞。他们开始变本加厉。我甚至都开始同情那些被“小恶咒”折磨被威胁欺压的麻瓜学生了。真正了解内情的那些学生并不敢真的把密室或者里德尔的身份透露出去。但那些自诩纯血统的斯莱特林们则毫不顾忌的用密室的开启威胁着别人。
我经常能听见走廊上有人喊着：“你会死在密室里的，泥巴种。”
甚至在其他学院的长桌上，这都已经成为了一句口头禅。
“哦，看看你吧，沃伦，你连缩身药剂都熬不好，你有什么资格留在拉文克劳"奥利弗·洪贝大声嘲笑着那个叫梅特尔的女孩，“如果斯莱特林的继承人要杀泥巴种的话，也应该先杀你这种蠢货。”
梅特尔·沃伦哭着从长桌上跑开了。
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着，又接连有两个麻瓜出身的学生离开了霍格沃兹。连一直闷头讲着各种巫师条例的平斯教授都从堆积如山的史料里抬起了头。
“密室只是毫无根据的传说。学校曾经多次搜寻，甚至在十八世纪重建过一次，都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被称为密室的地方。”他的语气一改往日的古板，显得有些轻蔑：“历史是严谨的，你们不应该被这些传说占据了自己的时间和大脑。”
里德尔在平斯教授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唇角。
这学期开始，里德尔的身边总是围绕着三三两两的男孩，这让从前那些想要趁机坐在他身边的女孩子们没有了机会，邓布利多注意到这种情况后，总是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里德尔，在早餐的长桌上，变形课的教室里，图书馆的禁书区，甚至楼梯拐角上转个弯都能遇到，我简直都要怀疑邓布利多爱上里德尔了。这无疑给他的行动带来了很多的不便。但好在邓布利多并不能像一些陷入热恋的女孩子那样彻夜守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门口。
周五晚上宵禁后，里德尔将我拖了起来。
我真是不满极了。
“你这一个月都不带我的。”我一边慢吞吞穿衣服，一边抱怨，然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歧义，“比起这个湿乎乎的密室，我更喜欢寝室。”
里德尔完全没有理我：“我记得你吃过不少灵魂。”
我突然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我抓起魔杖往后退了两步。
“除你武器。”我的魔杖飞到了里德尔手里。
“你要干什么，汤姆·里德尔？”
里德尔没有回答我，一道白色的光向我袭来，我感到胃里有什么蠕动着翻腾着叫嚣着要爬出来，那可真是极其不美妙的体验，我顾不得地板的肮脏趴在了上面，开始干呕起来，胃痉挛着缩成了一团。
“我将呕吐咒改造了，根据魔鬼转化灵魂的方式。”
该死的，我现在一点也不在乎你用了哪些原理假说。我又呕了一声，一团灰黑的东西逐渐从嘴里吐了出来。哦，梅林啊，这可真是太恶心了，直到我最后吃的那个老妇人的灵魂完全被吐了出来，我已经快要虚脱了。里德尔立刻用魔杖释放出一层乳白色的光，将那个灵魂束缚了起来，防止它离开这个世界。
“我本来想用鬼魂试验，但鬼魂只是留在世间的标记，它和灵魂完全不同”，他转向我，温柔地将我扶了起来，理顺我杂乱的长发，“还好有你，奥尔菲顿。”
我脸色阴沉，难受得抬不起胳膊挣开他的手。
后来的时间里，里德尔都在分割那个可怜的灵魂，然后把分离下来的一小团黑雾封存在石头里，但那团黑雾总是会逐渐从石头里逸散，最后变成一团飞灰。波拉安静地蜷缩在石室的角落里，试图最大程度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看起来看这个灵魂像牛排一样被分割让他想起了一些不美好的经历。
我最终在女人痛苦的嘶叫中一点一点睡了过去，在梦里还期盼着有什么可以让灵魂闭嘴的办法。
第二天我是在柜子上被冻醒的。里德尔还在睡觉，天知道他已经多少个晚上没有休息了。莱斯特兰奇轻轻放下了里德尔的窗帘，然后和多罗霍夫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寝室。里德尔睡觉的时候还在皱着眉头，好像是把昨天失败的试验带进了梦里。他英俊的面容恬静又温和，完全让人想象不到他睡觉之前怎么残忍地让一个活生生的灵魂大卸八块，然后灰飞烟灭。
想起昨天的经历，我报复性的爬到了里德尔的脸上，贴着他温暖的皮肤重新进入了梦乡。哦，我可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几个月前我还躺在积着厚厚灰尘的地板上呢。
里德尔醒来后并没有计较我的举动，他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直到我开始心底发毛，开始想起了他还没有试验完的魂器。
“我们下周还要再去一次。”他开口，轻柔的语气和翻书的声音一起，优雅迷人。我打了个哆嗦。
周五的晚上，里德尔拖上了极度不情愿的我来到了二楼，刚刚走下楼梯，我就听见了波拉絮絮叨叨神经质的声音：“这些肮脏的泥巴种，卑劣的巨人，他们玷污了这所学校。如果主人允许我杀掉他们的话……哦，萨拉查……我亲爱的萨拉查。”
那个声音向前移动着，但又没有蛇怪的身影。
“他在墙壁里？”我问里德尔。
“管道里。”我想象着威武的蛇怪一边喊着杀人一边从污秽的管道里游过。
“而你还摸过它。”
里德尔危险地看了我一眼。
“波拉”，里德尔用蛇佬腔说着。
“我的主人”，蛇怪的声音从墙壁后传了出来，丝丝得回荡在午夜空荡荡的走廊里，有种说不出的惊悚。
“最近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出来了。”
“遵命，我的主人。”蛇怪的声音听起来无比恭敬。一阵细微的响动之后，它似乎是调了个头跟着我们一起往密室而去。
“主人比梅拉贝尔小姐的研究快多了！主人的魔法真是太高深了！我想主人一定快要成功了！
”一路上这条蛇怪都在殷勤的表达着各种溢美之词，看起来真是愚蠢又滑稽。
“我觉得你的话似乎有些太多了”，里德尔进入女生洗手间的时候终于开口，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悦。哦，它可真是拍错了马屁，它的主人制做魂器正不顺利呢。
“波拉检查过了，这附近没有人。”显然蛇怪理解错了意思。
里德尔正打算斥退蛇怪，一个女生的声音突然从隔间里传了出来。
“走开！”她愤怒的大吼道。隔间的门猛地被撞开，波拉从管道里抬起了头，冲出来似乎想要教训我们的女孩，就这么直直望了过去……然后，女孩再也不能将嘴边的话说出来，她倒在地上，死了。
这一系列的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蛇怪的目光可以杀死人类，但是波拉却不能伤害斯莱特林的后裔，我们之间长时间的相处简直已经让我忘掉了这个在里德尔面前卑躬屈膝奴性十足的家伙是多么致命。我反应了一秒钟，才想明白女孩为什么倒下了。
“附近没有人？”里德尔玩味地重复着这句话，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望着蛇怪。
蛇怪立刻低下了头，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你回去吧。不用再出来了。”
说完后里德尔就没有再理会蛇怪。他抽出魔杖将女孩的尸体塞回了那个隔间。
“是拉文克劳的梅特尔·沃伦。你是背对着她的，她没有看见你。”死人的记忆不能修改，而我们并不能确定这个女生会不会作为鬼魂复苏。
里德尔点点头。
“要把她的尸体隐形吗？或者隐藏起来？”就这么堆在这里也太随意了些。
“那没有意义。在这个时候一个莫名其妙失踪或者死亡的人最终都会被发现，并和密室联系在一起。”
我想起那些学生们信誓旦旦说着密室的模样，哦，该死，还有那些被多罗霍夫和卡罗逼迫退学的学生，感到一阵头痛。
“我们需要找到一只替罪羊，给这一切画上一个句号。”
里德尔平静地说完后就离开了。他躺在寝室的床上盯着绿色的帐顶，没有休息，也没有说话，就这么躺了一宿。
第二天早餐的时候，里德尔通知了多罗霍夫和莱斯特兰奇，他写下了一份名单交给他们，让他们找人悄悄监视和查探名单上的人，弄明白他们最近的去向。
“你的替罪羊候选名单？”我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爬到他肩膀上问道，我很好奇他打算怎么给自己脱罪。
“一些喜欢收藏危险物品和时常行踪不明的人。”
我回忆着那份长长的名单，“我以为你完全不关注别人的生活。”
“不关注不代表不知道。”
里德尔的崇拜者们非常高效，中午就已经有一多半的消息传了回来。到了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最后一份消息被递了回来。里德尔一份份排查，拿出了不符合他期望的，最终只剩下了三个名字，时常欺负沃伦并且昨天和男朋友约会到很晚才回到寝室的奥利弗·洪贝，经常把危险魔法物品乱丢捉弄同学的彼得·伯德，还有最近一直行踪不定被多次抓到畜养违禁生物的鲁伯·海格。当里德尔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学校里依旧风平浪静，甚至没有一个人发现一个女生已经不见了。
“你觉得这里面哪个人最合适？”里德尔从容地问我。
我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咨询我的意见。
我看了看那三个人的名字，最后定格在写着写着海格的那一行。我想起他发现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时焦急担忧的目光，还有他放在我的病床旁的那一束毛茸茸的白色小花。
“海格”，我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我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了，“他是个混血巨人，而人类最害怕异类。”
“我也这么认为。”里德尔将所有的纸条一并扔进了公共休息室的壁炉烧掉。我看着那些跳动的火舌吞噬了那些羊皮质，心好想也被烧着了一样冒出烟来，呛得我嗓子发酸。
“今天晚上你要让他捡到你——他会把你当作宠物的——然后监视他，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信息。”里德尔的语气像是诱人下地狱的恶魔。
“不去。”我一口拒绝了他。里德尔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微笑地看着我，我感到一阵阵仿佛被放在火上灼烤的疼痛袭来，我像是被扔进了滚烫的岩浆，又像是被冻在了极寒的地狱。我不受控制地在桌子上翻滚抽搐起来，但仍然不想妥协。那是一个和我命运相似的人，他对我怀有极大的善意，将我从寒冷无助里解救出来，而我却要化身毒蛇，在他温暖了我之后将獠牙刺进他的皮肤。我想看着他无忧无虑地生活，就像是想要看见自己曾经拥有的另一种可能。疼痛逐渐加剧，我反抗的念头越是强烈，那样被灼烧的疼痛就越是剧烈。我狠狠的望向里德尔的眼睛，那双漂亮的蓝灰色的眼睛，我看见自己鳞片上菱形的图案还有三角形的头颅，它们无一不在提醒着我，我没有另一种可能了，我已经是这个恶魔身边长着獠牙的毒蛇了，我的希望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熄灭了。
“我去”，我听见自己虚弱的声音，“我去。”
疼痛停止了，里德尔将我捧在掌心温柔地抚摸我的身体。他的每一次触碰都让我惊恐地战栗，但他却极有耐心的继续安抚着我，直到我逐渐放松下来，而后用冰冷的唇吻了吻我的脑袋，在我耳边温柔的开口：“奥尔菲顿，作为一个魔鬼，你只有我了。”
我想要放声大哭，但蛇没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