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今年比去年更早一天开学。
战争双方的胶着给这座饱受苦难的城市带来了巨大的阴霾。国王十字车站里的人比起去年多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没有麻瓜的空档，穿过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汤姆！”里德尔刚一现身立刻有斯莱特林的学生涌了上来。
“去通知他们十一点十分到级长车厢里开会。”这个“他们”显然是说那些表过忠心的斯莱特林门。男孩领了命令满足的离开了。里德尔上火车后找了一节车厢将行李放好，然后把我拿出来，就去换衣服了。几分钟后他走了出来，重新让我回到手腕上，前往级长车厢。我不得不说学生会主席的徽章实在是比印着大大的p的级长徽章看起来漂亮多了。
当我们到达的时候，宴会上的那些男孩已经全部达到了。里德尔满意地点点头，用咒语封锁了整节车厢。
“我想你们也都知道霍格沃兹已经堕落了，它不仅接受巫师的后代，还接受泥巴种甚至是混血巨人，”里德尔不紧不慢地开口，那些男孩脸上开始出现鄙视不屑的表情。我很开心里德尔没有把我讲出来。
“尤其是变形术的老师邓布利多，”他还没讲完就有人发出了嘘声，里德尔没有制止他们。
“他是麻瓜的保护者。”
“霍格沃兹对我们并不友好。所以如果我们想要在不进入阿兹卡班的前提下完成萨拉查·斯莱特林的事业的话，你们需要低调一些。”里德尔的声音变得严厉了起来。
“不要到处和人宣扬我的身份。”他将那些男孩扫视了一圈，眼神不带一丝感情，被看到的人全都低下了头。他们想起了那天宴会上的恐惧。
“也不要和人宣扬我们的使命，斯莱特林的事业是用来付诸实践的，而不是拿来吹嘘的。”
“你们可以戏弄那些泥巴种，甚至……杀死他们。”里德尔的语气漫不经心，但下面几个年纪小些的男孩已经抖了起来，他们还没有想过杀人。但多罗霍夫和几个高年级男孩的脸上却露出残忍而兴奋的笑容。
“前提是你们不留下任何痕迹，”里德尔轻轻的抚摸着魔杖，“如果有人违背我的命令，我会亲自处决他的。”男孩们连呼吸都放轻了声音。
“终有一天，我们会正大光明地继续这项高贵的事业的，”里德尔喃喃着，“以后我会不定期召见你们，你们会获得你们想要的力量。但记住我的话。你们现在可以走了。”男孩们纷纷起身，离开的动作迅速又没有一丝声音。
“他们是不是终于发现自己上了贼船。”我问里德尔。
“即使是驶向地狱的船他们也会上的，弱者总会被强者吸引，然后心甘情愿地被利用。”里德尔回答得很自信，而我似乎没有办法反驳他。平凡的女孩会希望和漂亮受人欢迎的女孩成为朋友，身份低贱的农民会希望得到领主的赏识。人类总会向比自己强大的同类靠近，然后任由他们操控自己的命运，定义自己的价值。即使是我这个魔鬼也没有办法避免。
那些男生离开后，黛西·卫斯莱走了进来，她身后的阴影里一个女生缩着脑袋驮着背。
“你们在级长车厢里做什么？”黛西卫斯莱冷冰冰的开口，对于这个她朋友莫瑞娜喜欢过的男生一脸怀疑和厌恶。哦，杀了我吧，梅林！这个讨人厌的红头发女生现在是格兰芬多的级长了。
“我想这和你没有关系，不是吗？”里德尔转身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和那些欺负你的女生谈谈。”卫斯莱看起来很忙，她安顿好女孩后就离开了。
“你可真是个不负责任的级长，我从没见你管过这些或者扣过分。”我小声对里德尔说着，嘲讽卫斯莱的多管闲事。
“也许是因为他们从不在我面前做需要扣分的事。”里德尔小声回答道，语调轻蔑。
我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里德尔上课的时候，都有学生自动让出路来，再顽劣的家伙在他面前都会不先觉地站端正。
原本坐在车厢角落的那个低着头的女生慢吞吞朝着里德尔的方向走了过来。她站在里德尔身边，用力揉着手中的长袍，“对不起，我上学期撞了你。”女孩小声地道着歉，嚅嗫着，所有词都混在了一起。我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她到底说了什么，才反应过来她就是那个淹了二楼女厕所的姑娘。
“没关系。我都快要忘了那件事了。”里德尔的声音温和可人。我以为这个姑娘道完歉就该离开了，但她站在了里德尔身边低着头更加卖力地揉搓着衣服似乎想要揉个洞出来。
“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吗？”里德尔微笑地看着她，赶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女孩终于抬起了头，我看见她带着厚厚的眼镜和碎花的发箍，脸上长着雀斑，这是个单纯又怯懦的灵魂，我知道那些女孩为什么要欺负她了。梅林啊，她看起来真是太好欺负了。
“我，我不是故意淹了厕所的。”
“是淹了整个二楼，”我无声地纠正。
“我只是不想洪贝她们听见我在哭。她们很喜欢嘲笑我的哭声，”女孩居然啜泣了起来，意识到自己不合时宜的悲伤之后，努力平复着情绪，“我很感谢你没有扣拉文克劳的分，如果因为我扣了分，她们又会欺负我了。她努力咽下泪水哽咽着。
“我已经说过没关系了。也许你可以去找安妮·卡朋特谈谈，她也是拉文克劳的，还是今年的女生学生会主席。我想她会帮你的。”我不知道是不是这句明显的逐客令压垮了这个姑娘脆弱的神经，她竟然放弃了管理情绪，开始放声大哭起来，“卡朋特，哦，卡朋特她……”
“里德尔，你对梅特尔做了什么？”韦斯莱在这个时候冲了进来，一把将那姑娘护在了身后。
“没，黛西，他没……”
“你不用害怕，梅特尔！告诉我，里德尔是不是欺负你了。”
我就说过格兰芬多果然都脑子有问题。
“不，里德尔先生是个很好的人，我只是，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
韦斯莱看起来一脸同情，她一边安慰着，一边将那个叫梅特尔的姑娘送了出去。里德尔站起了身，打算离开这节车厢。
“等等！”韦斯莱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里德尔明显地皱了皱眉。
“对不起！我误会了你，你知道你们斯莱……”
“没关系。”里德尔打断了她，优雅的抽出袖子离开了。
“你干嘛待在那节车厢？”车厢门关上后我不满地问道。
“十一点半有级长会议，显然广播没有按时通知。”
“我们能杀了那个韦斯莱吗？”我真是讨厌那个红头发的女生到了极点。
“不是现在。”
后来里德尔找到那个对着广播施静音咒的格兰芬多三年级学生，破天荒地扣了他十分，就坐回包厢看起了书。
德国的情形好像越来越严重了，然而令人遗憾的是邓布利多第二天就回到了霍格沃兹。不过这已经无所谓了，因为里德尔已经打开了梅拉贝尔·冈特的笔记本。
我知道那把黄铜锁并不能拦住里德尔太久，但我没想到他拿到笔记本的那个晚上就已经打开了，而他并没有告诉我。
“你在睡觉。”他随口给了一句解释。
“你可以叫醒我。”
他嗤笑一声，“我有义务告诉你吗？”
“那是我母亲的笔记本。”
“所以你有阅读的权利？”
我翻了个白眼游到那本仿佛崭新的本子前，里德尔用魔杖敲了敲，笔记本自动翻起页来。在多罗霍夫和莱斯特兰奇从晚宴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把里面的内容看完了。
我以为这个本子会记录和密室相关的一些事情，但在交代完密室入口和开启方法后，剩下的都是大篇幅的研究记录，从她参与改建终于找到密室到临死前全部的实验记录。梅拉贝尔冈特在离开暗影之地后，几乎把她全部的生命都用在了一个咒语上。
我越看越觉得心惊，“这些咒语很多都带着animammeam，她好像在研究灵魂。”
“不止，她在研究封装灵魂。而海尔波的后半生据说都在分割灵魂。”
“分割然后封装。为什么？分裂灵魂是违背自然法则的。”我想起暗影之地的那些灵魂碎片，“梅拉贝尔·冈特应该知道灵魂残缺死后会永世不得安宁的。”
“也许她觉得自己不会死。”
“什么意思？”
不会死？死亡是人类的最终归宿，难道有人可以避免？
“我有一个猜测……”里德尔有些犹豫，似乎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我们今晚就去密室。”
我想起来笔记本里梅拉贝尔说自己在参与霍格沃兹重建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密室，然后为了将密室重新掩藏并且方便她的进出，她把密室入口藏在了……
“女厕所。”我强忍住自己怪异的心情，“梅拉贝尔那个愚蠢的女人，她把密室藏在了女厕所。”
里德尔的表情也很是一言难尽，我觉得他终于揭开了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密室踪迹的谜团，他应该完全想不到伟大的斯莱特林会把自己密室的入口放在女厕所。
“梅拉贝尔的确是个愚蠢的女人。”里德尔第一次附和我。
我们等到午夜多罗霍夫打起了呼噜的时候才准备出发。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上次被淹的二楼女厕所，我在那里变回人形，穿好衣服。里德尔按照笔记本里说的开始逐个寻找雕有蛇的水龙头，找到后用蛇老腔说到：“开启。”
洗手池悬浮了起来，露出了地板下不知通向何处的地洞。里德尔的表情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那双狂热的眼睛却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激动。我也有些激动，现在越来越多的秘密都指向了密室。
“我找到了。”“是我们找到了！"我在心里不满地纠正他。
我们一起从洞口飞了下去，然后不约而同地没有打算落到地面，梅林啊，这里实在是太脏了:地面上堆着一层层腐烂的动物尸骨，陈年的污垢混合着脏水浸泡着那些动物的骨头，不时有水滴落，看起来阴暗又潮湿，四面是四通八达的管道。斯莱特林和他的后裔怎么都是这样的品味。
我强忍着恶心，跟着里德尔飘进一处最宽敞的管道，随着我们的深入，地面上开始越来越多的堆积着长长的枯朽的蛇皮。
“是蛇怪！”我说到，里德尔却一点都不震惊的样子。他又用蛇老腔打开一道门后，前面出现了一间宽阔的石室。石室的天花板极高，两边竖起雕刻着巨大蟒蛇的石柱，整间房子宏伟壮观。房间尽头立着一尊与天花板等高的石质人像。
“萨拉查斯莱特林。”里德尔不自觉地说道，声音里是难以抑制的狂热。现在他已经完全可以确定了，略过肮脏的里德尔和潦倒的冈特，他是伟大的斯莱特林的后裔。他不是孤儿院里平凡卑微的孤儿。他的血管里流淌着的是斯莱特林古老高贵强大的血液。他是斯莱特林的后裔！
里德尔兴奋地观察着那尊宏伟的雕像：“这里有魔法的痕迹。”
我顺着他的视线，果然看到斯莱特林的嘴上掩盖着魔法的气息，数千年来都没有消散。里德尔仔细察看了一会儿，用蛇老腔说道：“向我说话吧，斯莱特林，霍格沃兹四巨头里最伟大的一个。”他话音刚落，斯莱特林的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一只蛇怪硕大的身体缓缓游了出来。梅林啊，斯莱特林的品味真是太独特了。
蛇怪瞪着他明黄色的眼睛，直起上半身看着里德尔，“是你唤醒我的，斯莱特林的后裔。”蛇怪好像闻到了什么令人恶心的东西，突然呲牙尖叫起来，“泥巴种！斯莱特林的后裔竟然有这么浓的泥巴种的味道！卑贱低劣的泥巴种！”
它猛的扑向里德尔，里德尔一挥魔杖，一道红光将蛇怪打翻在地，“不许叫我泥巴种！”他严厉地怒斥道。
蛇怪迅速翻了起来，猛地一甩尾巴，里德尔轻松躲过，我却被掀翻在地。
“泥巴种和低贱的魔法生物！巫师的败类！斯莱特林的耻辱！”里德尔在蛇怪打算进行下一轮攻击的时候又打翻了它。
他刚刚发现密室的喜悦现在全部变成了一种愤怒的残忍，他一次又一次将蛇怪重重摔落在地面上，直到蛇怪再也没有了爬起来的力气，里德尔用魔杖将它的尾巴扯了过来，当着它的面从尾巴尖开始一点一点的将它切成节。我咽了口吐沫，蛇怪极度痛苦的惨叫声在石室里回荡起来，里德尔拿过我的魔杖指着自己的喉咙，他的声音盖过了蛇怪的尖叫，响彻整个石室，“做为斯莱特林的宠物，我尊重你，但是现在要么臣服，要么去死。”
他又将蛇怪切下了一节，蛇怪挣扎着甩动硕大的头颅，里德尔就那样宛如执掌命运的神祇一般居高临下地望着它。蛇怪厌恶的眼神逐渐变得虚弱而畏惧，“波拉愿意为伟大的斯莱特林的后裔服务。波拉是最忠实的奴仆。波拉臣服于你，我的主人。”
里德尔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他惩罚一般缓缓割完了这一节才好像有点遗憾似的挥舞魔杖接上了蛇怪波拉的身体。然后他向波拉伸出手掌，蛇怪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让那双苍白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那个苍白瘦削的少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自负和轻狂，在他的手下凶猛庞大的远古怪物谦卑又恭顺。我后来会时常想起这一幕，想起数十年后被万千人惧怕唾骂的越来越不像个人类的伏地魔年少时是怎样的危险又风采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