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没有了马尔福添乱，里德尔的生活真是平静极了。在他带着马尔福和多罗霍夫他们一起去了霍格莫德并“偶遇”了正在享受火焰威士忌的斯拉格霍恩几次后，斯拉格霍恩终于邀请马尔福加入了鼻涕虫俱乐部。
“我从不知道原来马尔福先生也是汤姆的朋友。我们下周五晚上有一次聚餐，马尔福先生你也来吧。汤姆的朋友都是我的朋友。”马尔福看起来更加崇拜里德尔了，虽然我觉得他一个快要毕业的人加不加入鼻涕虫俱乐部都没什么关系，不过看起来马尔福很看重。
周五晚上的聚餐，里德尔终于同意了带上我，虽然他的理由是参加完聚会要再去二楼看看，那里有舍监阿波里昂·普林格的办公室，所以学生很少，也许密室的入口会在那一层。
我还是霍格沃兹的学生的时候，是被邀请加入了鼻涕虫俱乐部的，但还没来得及参加一次晚宴，就被迫亡命天涯了。据说每一个被他邀请的人都会有不凡的成就，所以鼻涕虫俱乐部一直显得很神秘。然而当我真的参加过一次，才知道斯拉格霍恩果然是个脑满肠肥的家伙，最大的优点恐怕就是眼光不错。
“这是我们的新朋友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先生，你们一定都认识他，男生学生会主席。他的父亲是魔法部的高级参议员。真是个了不起的家庭。”我看到格兰芬多的几个学生一脸嫌恶地吐了吐舌头。
“你一定认识他吧，阿尔法德，你们可是表兄弟。哦，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马尔福先生是汤姆的朋友呢。”
布莱克挑了挑眉毛，“是吗，这可真是大新闻。”
“当然，我邀请了汤姆参加我的生日宴会。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您参加呢，教授？”马尔福抢白道。
“哦，当然当然，我的孩子。”斯拉格霍恩点点头，吞下一大口冰淇淋，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欧文，我听老彼得，就是彼得·圣里格——实验咒语委员会主席说你的父亲很有可能拿到今年的梅林二级勋章，你一定很为他骄傲。”
于是整个晚上基本都浪费在了听欧文如何夸耀他父亲发现了曼德拉草新的特性上。我听得昏昏欲睡，却发现里德尔竟然很感兴趣的样子。
晚宴结束后我趁着周围没有人问他：“你对欧文的父亲如何伟大很感兴趣？”
“不要像个傻子……如果说曼德拉草通过莫特拉鼠触角汁改善它敏感的特性，那么通过加入姜根和流液草，根据拜扎克魔法响应原理，应该可以改善曼德拉草对于天气的敏感。”
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那么要成为阿尼玛格斯就不需要等待完全没有月亮的一个月，也不需要等待雷电或者担心太阳了。”
我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成为阿尼玛格斯，我觉得会方便很多，也不容易被发现，但是炼制曼德拉草的过程实在是太不确定了，我觉得还是等我学会无声无杖魔法比较靠谱。
“里德尔。”
他低头看着我。
“如果你实在是混不下去了，可以考虑去搞学术。”
然后他不出所料地给了我一个静音咒。
当我们到达二楼的时候，整个二楼的地板都被水淹了，走廊里传来阿波里昂·普林格巨大的呼噜声和若有若无的女子哭声。
我很想问问里德尔“霍格沃兹应该没有怨气深重的恶鬼，对不对？"但我发不出声音。
“看来今天不是个合适的时间。”里德尔说完就准备离开，一个女孩的声音传了出来：“走开！你们都走开！”
里德尔平静地往回走，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拉文克劳校服的女孩猛的从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冲了出来，一头撞在里德尔背上，里德尔飞快地施了个咒语稳住身型，就看见那个女孩已经跑远了。
我是第一次见到撞在里德尔身上的第一反应不是脸红心跳而是转头跑开的女生，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今晚可真是一次不美妙的探险。
那天过后，里德尔就没有再去找过密室，或许他是觉得查探过冈特家族的信息后再去找寻会比这样无头苍蝇一般乱撞高效。当然我推测也有可能是因为马上就要临近的owl考试。
从我们这几个月的相处来看，里德尔是完全不需要和他的同学一样费力准备复习的。然而老师们繁多的作业还是让他失去了不少空闲的时间，而那仅剩的一点时间也被拿着课本请教的五年级同学甚至是不少将要送参加newt的七年级学生占据了。
我开始经常一个人在有求必应屋里练习咒语（尤其是那个令我向往的飞行咒），我得承认没了里德尔的指导，这个过程慢了许多。
我按照里德尔提供的方法用姜根和流液草熬煮过曼德拉草后将它含在了嘴里，开始了准备成为阿尼玛格斯的过程。这让我的嘴里时常有一股又苦又涩的味道，难受极了。不过好在我吸食了很多灵魂，不需要害怕吃饭时把它吞进去而前功尽弃。
等到里德尔考完了owl的时候，我已经将曼德拉草埋在了土里并且终于掌握了飞行咒。
今年的第一场雷阵雨几乎是在我埋下瓶子的第二天就到来了。我看着窗外瞬间阴冷的天气和吹起石头沙粒的狂风，觉得自己真是幸运极了。雨连续下了一天一夜。我在第二天挖出了那个瓶子，看着里面红色的魔药，再一次感叹里德尔不留在霍格沃兹搞学术真是太浪费他的大脑了。
我怀揣着无比兴奋郑重的心情喝下魔药，脑子里尽力回忆着自己是一条小蛇时的样子，然后控制不住地想到第一次变成蛇的时候，纳吉尼堆在我身上的尾巴，继而控制不住地想到了纳吉尼。我觉得自己完蛋了……
第一次成为阿尼玛格斯的变形并不令人愉悦，更加不令人愉悦的是里德尔这个时候来到了有求必应屋。
“我要求你变成宠物蛇，而你却变成了纳吉尼？”
“我只认识纳吉尼这一条蛇。”我狡辩着，试图维护自己的尊严。
“而我现在仍然要不停给你施缩小咒。”
我没有办法反驳了。
“至少他们很难发现我是个人了，至多会质疑你挑选宠物的品味罢了。”
里德尔揉了揉眉头，于是他给我的书又多加了两本。
“弥补你的无知。”他说。
暑假我们回到麻瓜世界的时候，英国赢得一场战役胜利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就连科尔夫人那张沉闷的脸上都带着满满的喜意。里德尔却比往常更加阴冷了几分。
“我们明天就出发。”
于是第二天吃过午饭，里德尔给科尔夫夫人施了一个混淆咒来避免邓布利多的怀疑。然后我们去到孤儿院后面少有人来的小巷里，我自觉地变成了蛇。他把我缩小后隐身飞向了小汉格顿。
我以为里德尔会像上次一样先去看看他的父亲一家的，但是他朝着山丘的另一端飞了去。
那里只有一栋房子，一栋看起来破旧寒酸的房子。他在房子上方停留了一会儿，然而这附近确实是没有别的能住人的地方了。里德尔落回到地面上。四周过于茂盛的树林投下大片浓重的阴影，即使是在正午的时间也没有一丝阳光可以撒下来。屋子的瓦片上生着浓重的苔藓，不少地方都破着洞，房子的窗户极其狭小，堆积着厚厚的灰尘。我一眼就注意到了破旧的木门上钉着一条干枯的蛇，无比刺目地宣示着，这就是冈特家了。
我有些不想说话，这里实在是太破败了，斯莱特林唯一现存的后代生活成这样，实在是让人失望。
里德尔伸手敲了敲门，我分不清自己是震惊于他竟然会碰那道恶心的门多一些，还是竟然会敲门多一些。房间里没有声音，里德尔于是加重力道又敲了一次。椅子移动的声音伴随着玻璃瓶咣当倒地的声音传了出来，接着是一道拖沓的脚步声，房间门被打开了。
浑浊并带着浓重酒味的空气立刻涌了出来，门口站着一个头发胡子已经完全遮住了脸的男人，他一手拿着魔杖，一手拿着血迹已经干涸了的短刀，在看清里德尔的样貌后男人立刻激动了起来。
“你！”他举起了短刀向里德尔冲来，男人看起来醉醺醺的，状态糟糕极了。
“住手。”里德尔的声音里带着丝丝的电流一般的声音，那是蛇佬腔，同时他挥动魔杖，男人摔倒在了桌子旁，桌子上发霉的食物生锈的铁锅落了他一身。他躺在地上瞪着里德尔看了很久，勉强爬了起来，看起来更加恶心了。
里德尔走进了门，房门随即在我们身后关上。说实在的，我一点都不想进入这个肮脏的地方，但我更不想呆在这座房子附近的窗台或者地面上。
“你会说那种话？”
屋里的情况看起来更加糟糕。昏暗的堆积着厚厚污垢的房间，分辨不出来颜色的墙壁和地板，生者霉菌、苔藓的旧壁炉。整座房子唯一的家具就是一把黑黢黢的椅子和一张堆着各种垃圾的桌子。
里德尔打量了一遍这个房间，完全不加掩饰地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我猜他还有些失落，我也有些失落。我不知道我那个事事挑剔穷奢极欲的母亲看见冈特现在的状况会作何感想。
里德尔询问了男人的名字和马伏罗的下落，在发现眼前名叫莫芬的男人是自己的舅舅的时候，他明显地皱起了眉头。我真是没有想到梅拉贝尔·冈特引以为傲的家族现在就剩下这么一个潦倒邋遢的人了——我自然而然地没有把里德尔划进去，他们看起来实在是太不像亲戚了。
“我以为你是那个麻瓜，你长得很像他。”莫芬开始说起老汤姆·里德尔。我看见里德尔的神色越来越冰冷，眼睛里逐渐露出浓浓的杀意，长得像一个自己厌恶的麻瓜令他愤怒。
“他抛弃了我姐姐！他抛弃了我姐姐然后回来了。那个嫁给垃圾的小贱货！她带走了斯莱特林的挂坠盒！现在只剩下戒指了，斯莱特林的戒指，我父亲的戒指。”
啊，果然是个抛妻弃子的故事呢，我已经不想听下去了。里德尔听了一会儿莫芬的自言自语，低头看了看莫芬摸索着的视若珍宝的戒指，突然用一道昏迷咒击晕了他。
他捡起莫芬的魔杖，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们要查找密室的线索的，你还记得吗？”
里德尔现在阴狠疯狂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吓人。
“当然。”然而他看起来并不像是打算回头的样子。
当我们穿过山谷来到里德尔宅的时候，他逐渐恢复了那安静又彬彬有礼的模样。他穿过错落有致的花园和修剪整齐的草坪，从容地踏上大理石的台阶，来到宏伟气派的大门前，他用莫芬的魔杖打开门，走进了宅子。
里德尔宅有着和冈特老宅截然不同的面貌，楼梯间里摆放着精致的雕塑和盛放的玫瑰，客厅里铺着厚厚的织花地毯，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银器在华丽的水晶灯下闪烁着光芒。
夜幕已经落下，餐厅的方向飘来食物的香味，勺子碰撞着汤碗的声音和交谈的声音也被带了过来。看来他们已经在吃前菜了。
我们又像上次圣诞节那样站在外面听着那些欢声笑语。我注意到说话的声音里有一个年纪不算大的男人。声音的主人正在吹嘘着自己如何瞒过上司以生病为由跑了回来。
“而那个愚蠢的家伙还要给我申请功勋呢！”看来老里德尔已经回来了。
里德尔依旧不急不缓的穿过客厅，里面的人沉浸在自以为是的欢笑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动静。直到里德尔站在了餐厅门口，那一家三口人才转过头来。
“你是……天呐！是你……你是那个女巫的孩子？”那个中年男人脸上的表情由志得意满一瞬间变得惊慌起来，说到女巫的时候，他的神色充满厌恶。
他看起来可真像里德尔，只是更加苍老，皮肤有着健康的小麦色，因为刚刚在向父母吹嘘自己的“战绩”，脸上还带着没能完全退去的红润的光泽。这可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和你分享同一个名字甚至同一张脸，但他不是你，你们之间甚至彼此厌恶相互唾弃。
里德尔只是冰冷的看着他，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男人开始不安了：“你来做什……”他想要从餐桌前离开，但一道绿光闪过，他躺回了椅子上，再也不动了。
“啊……”旁边的女人尖叫着想要查看自己的儿子，又一道绿光闪过，她也毫无生机地坐了回去。
“女巫！女巫！”唯一剩下的年迈的男人惊恐地喊了起来。里德尔观察了他一会儿，然后第三道绿光闪过，房子彻底陷入了安静。
从前到后总共不过半分钟。
“卑贱的麻瓜。”里德尔自言自语一般，厌恶地看了一眼面带惊恐的三具尸体，毫不留恋地离开了。我抬头看了看他，他的神色一如往常，英俊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来任何异样。
“我还以为你的灵魂会分裂。”
里德尔没有说话。
“你知道杀死自己的父亲什么的……”大部分人都会有点痛苦难受的。我在他的眼神里识相地咽下了后半句话。
“他不是我父亲。”里德尔高亢冰冷的声音随着微凉的夜风飘入我的耳朵，“我杀了他。”
“汤姆。”我不自觉地叫了他的名字，他刚刚的语气阴冷得令人害怕。
“不许叫我那个名字！”他严厉地斥责道，脸上充满了嫌恶，“我会有新名字的……”
我的心咯噔跳了一下。
他的话毫无逻辑，但我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就是杀死了自己麻瓜的血统，杀死了孤儿院里的那个汤姆·里德尔。他让自己获得了新生。
我有些怕他现在这种疯狂的状态。其实我很喜欢汤姆里德尔这个名字。这个名字的主人将我从最绝望的泥沼里救了出来，我甚至已经有了和他相依为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