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里德尔第二天来时把我正在看的三年级课本一并带了过来。他检查过魔药已经成为了一种清澈的浅紫色，没有一丝残渣以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拿出一本《草药学谱》。似乎完全没有把我当做一个本应该上二年级的孩子，或者说他的二年级就是这样过来的。
我觉得里德尔要是愿意成为一名老师的话，他会非常优秀的—如果他没有先被不堪重负的学生们投诉到失业德华。
而后的一个月里，他都会来检查一次，然后解答我的问题。在我看完一本书之后会给我带来一本新的。我觉得自己的潜力从没有被这么开发过。我的魔药和草药学知识几乎是突飞猛进过。
一个月后，魔药已经只差凤凰眼泪了。里德尔亲手将两滴福克斯的眼泪滴进坩埚中，魔药立刻变得像水又像雾，散发出盈盈的白光，凑得近一些会有一股冰雪的香味。我当然知道雪是没有味道的，但这个味道就是让人想到了冰雪覆盖的平原，辽旷又清冷。里德尔挥动魔杖将药剂倒在一个杯子里，向我点点头。药剂沾到我舌头的时候似乎立刻消散了，我并没有吞咽，一杯药剂就消失在了我的嘴中。我离开感到一股温暖的气息包裹着五脏六腑，里德尔则开始念一长串我听不懂的咒语，身体里那股极寒阴冷的力量一被抽离出来，温暖的气息便涌向它，两种力量交替在我的身体，我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一会儿僵硬，一会儿手脚不受控制的胡乱舞蹈。这可真是丢死人了。
当里德尔停止念动咒语的时候，那两股力量同时从我的每一个毛孔里消散了出去。我拿起魔杖，试着给自己清理一新。等了很久，身体一切始终正常，没有半点僵硬的感觉。只有左臂上血红色的魔纹有些发烫，我看见它轻轻转动了一下，似乎红得更鲜艳了些。
“当这个魔纹发黑的时候，你就会死。”
里德尔伪装起来的时候是善解人意、迷人优雅的，但他似乎从不在我面前伪装。
“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他看着我，“我调查了冈特家族。冈特是仅剩的斯莱特林的纯血后裔。我的母亲临死前给我取的中间名字是马伏罗，以此纪念他的父亲。而书上有记载的冈特家族最后的一个后裔就叫马伏罗。”
“所以说你真的是斯莱特林的后裔？”我习惯性地忽略了自己。
“大概是了。”他说着“大概"一词，脸上却有一种难以掩饰的狂热。
“我需要你帮我找到冈特家族还有里德尔家族现在在哪里。”他漂亮的蓝灰色眼睛里似乎闪过一抹杀意。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下意识忽略了那个一闪而过的神色，问了几个纯血的斯莱特林。
“他们也都不了解冈特，也许你可以去问问科尔夫人，但我觉得她知道的也不多。”
“所以就是无迹可寻是吗？”
我郁闷了，我连他们是不是还在英国都不知道，这要怎么找。
“巫师的住址都是施加了魔法的，不被邀请是找不到的，我建议你从里德尔找起。”
我很想问他，这不就是他找了四年毫无线索的那个姓氏吗。
里德尔花了一周时间指导了我很多咒语。我承认他讲得可比很多教授好太多了。一周以后里德尔带来了缩小的纳吉尼，“她会帮助你的。”
我觉得尽管纳吉尼是条聪明的蛇，但面对这么一件事物，她并不能帮上太多忙—我是不会承认我不想和一条蛇日日夜夜呆在一起的。所以说我果然不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至少一点都不合格。
里德尔看着我始终郁闷的表情，用一种充满诱惑的声音缓缓说道：“难道你不想了解你的母亲和她的家族吗。”
事实上我真的不想。母亲对于我来说，就是那个会教导我认字、给我读故事、然后突然抛弃了我的女人，她如今活在父亲没日没夜的哀嚎中。而我一点都不想了解梅拉贝尔·冈特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要再蛊惑我了，那是我的天赋。”我撇撇嘴。
“找到他们后回来告诉我地址就可以了，我会去见见他们的。”里德尔给出了命令。
我不情不愿地将纳吉尼装进长袍口袋，然后趁夜离开了霍格沃兹。
十月份的天气已经有些寒冷了，阴冷的秋雨连绵不停。太阳就像是从天空永远消失了一样。纳吉尼从我的长袍兜里爬了出来，顺着我的胳膊钻进了衣领里。我强忍住甩手扔开她的冲动。
“你有什么计划吗，奥尔菲顿？”纳吉尼问我。
“先找到有人的地方再说。”现在没有马车和霍格沃兹特快，我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里。
“现在应该有很多傲罗在抓你吧。”
“不，德国的形式好像越来越严重了。连邓布利多这学期都不在。而魔法部害怕公布我的存在，霍格沃兹都没几个人知道我离开的真相。我很安全。”
我不打算使用幻影移形，即使我不会凄惨地死掉，也会凄惨地疼很久。我找到一所搭建的歪歪扭扭随时会倒塌的房子。这种房子一看就属于巫师，而且是没有钱装上复杂的守护咒语的那种。我趁着夜晚让纳吉尼悄悄潜入，确定他们家有壁炉后，翻窗户爬了进去。然后使用飞路粉前往伦敦。各种壁炉和房间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我选了一间铺着许多蕾丝、没有灯光的房间走了出来，使用了一个短距离的幻影移形，沃尔孤儿院生锈的大门出现在我眼前。
当我走近科尔夫人的房间时，她正在呼呼大睡，床边的地板上堆着几个空了的杜松子酒瓶。我拍拍她的脸，她似乎还在醉酒中，眼神茫然呆滞，我从她呆滞的眼睛望进去，看见一个女人挺着大大的的肚子，浑身湿透了，她被人扶着进了房间。那是个和里德尔一点都不相似的女人。她的眼睛朝着一个方向瞪着，有些怪异。她艰难地生下了儿子，然后用孩子的父亲和外公起了名字。我还看到年轻的科尔夫人将婴儿时的里德尔放进水里清洗，等她转过身想要让母亲抱一抱自己儿子的时候，女人已双手交叠，安详地望着天花板—她已经去世了。梅林啊，人类病死的时候才没有这么安详呢。所以这个女人不仅没用魔法救自己，甚至还用魔法杀了自己。
我想我是不会将探查到的这件事情告诉里德尔的，我觉得他会把对母亲的怨恨转换成对我的愤怒，甚至会想要杀了我这个知道了他秘密的人。
我一无所获地离开了沃尔孤儿院，找了一间空着的房子（这在战争时期可是太容易了），点燃壁炉，茫然地和纳吉尼一起躺尸。里德尔可真是会物尽其用！
“也许你可以去一些便宜的旅店看看，如果汤姆的母亲最后也没有回到魔法世界寻求帮助，也许她曾经一直住在麻瓜世界。”
“有的时候我简直怀疑你不是条蛇，你真是太聪明了。”纳吉尼游去了壁炉边不理我了，好像生气了。然而我并不明白她在生什么气。
我计算了一遍自己曾经见过的伦敦的旅店数量，觉得这么一家家打听十五年前的事情真是个浩大的工程。而我并不喜欢和人打交道。我悠闲地睡到了中午，然后给一件女主人没来得及带走的衣服施了个清洁咒和缩小咒，换下了里德尔的旧校服，而后才出发。纳吉尼对于我的消极怠工嫌弃极了。而我是不会跟她承认自己一点都不在乎里德尔能不能找到他的“家人”的，但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你见过早上很早营业的旅店吗？”纳吉尼似乎觉得有道理，于是不再说什么了。
我走到最近的一家店铺前，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我是直接上去窥探他的灵魂，还是编个说辞呢？如果要撒谎的话说什么呢？说找父母吗？一个十二岁的小孩独自出来找父母，那可又怕太不正常了。
最终我决定依靠魔法的力量。
“十五或者十六年前这里住过一个叫汤姆里德尔或者一个怀孕的女人吗？”我问一个女人，然后透过眼睛望着她的灵魂，哦，梅林啊！这可真是个糟糕的问题，我看见无数人一闪而过的面容，但是没有那个眼睛瞪在一处的女人，完全没有男人的面孔。连着好多天我都在做这件事，有的人能看到一些画面，更多的人什么都打听不出来。战争让很多事情失去了线索。
而大量使用魔法让我感觉累极了。我在床上躺了很多天，吃着偷来的面包，和纳吉尼一起分享偷来的牛奶。我觉得我的思路很有问题，于是我打算装成与父母走散的小女孩。
我会去旅店快餐店或者食品店找那些看起来年纪大一些的人类，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请问你见过汤姆里德尔吗？他是我的父亲。”我惊讶地发现这些人完全不觉得一个穿戴整齐的小女孩在街上找父母很不符合逻辑。反而吸引了不少男男女女不怀好意的想要带我去“找爸爸”，这倒是解决了我和纳吉尼的午餐问题。两个月以来我吸食灵魂，纳吉尼解决肉|体，真是配合得完美无缺。纳吉尼被喂得胖了一圈，每天躺在壁炉前一动不动地消化食物。
直到快过圣诞节，本来有些开始欣欣向荣的街道又开始变得冷清，路过的女人们脸上愁容不展的时候，我在伦敦西区的一家熟食店里遇到了一个女人。当时我正在向店里坐着的一个老太太讲我那套完全没有逻辑的瞎话，老太太似乎耳朵不太好，于是我放大了声音。
“啊，我不……”老太太还没有说完，一个女人的声音插了进来：“小汉格顿的汤姆里德尔？你是他和那个女人的女儿？”她看起来愤怒极了，那张漂亮的脸都扭曲了。
“是的。”我希望她能多说一点。
“他们竟然生了孩子！那个背叛我的男人！”女人揪住了我的衣领，“我曾经是他的未婚妻，而冈特那个臭biao子勾引了我的未婚夫！”我对她的举动感到愤怒，不过我想我已经得到答案了。
“那你知道我的父亲现在在哪里吗？”
我平静的语气似乎更加刺激到了女人，她的语气很恶毒：“哦，哪一对狗男女，他们私奔后我就来伦敦了，他们是被德国人的飞机炸死了吧，他们的灵魂现在一定在地狱！”
旁边的老太太似乎有些看不下下去了，她伸手想要拉开我。纳吉尼适时得从我的领口钻了出来，女人尖叫着跳了出去。我飞快地离开了熟食店。
“如果你将我变回来的话，我会帮你吃了那个女人。”
我觉得纳吉尼似乎吃人上瘾了，她这样的状态很不好：“她有愤怒的理由，况且她又没有伤害我。你就是想吃人了对吧，纳吉尼？”
纳吉尼沉默了很久，“人是很肮脏卑鄙的生物，他们就只会在背后偷偷伤害别人。”
我觉得我让她这条原本生活在禁林里无忧无虑的蛇看到了太多不好的事情。我有必要为她的心理健康负责。
“你看，人也不都是在背后偷偷下咒的小人。还有里德尔这种当着面明明白白欺负别人的人嘛。”
我们回到暂时居住的麻瓜家庭后，我打劫了一只预言家日报的猫头鹰，一番威胁之后，将我的发现写成信寄给了里德尔。我相信里德尔会处理好这只猫头鹰的记忆的。我和纳吉尼等了三天才终于拿到了里德尔的回信。
送信的是一只纯黑色的猫头鹰，我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里德尔是有猫头鹰的。信的内容简单极了：
“去小汉格顿看看，确定之后不要和那些人以任何方式提及我的事。另，这是改造魔纹的咒语，改造后的魔纹可以用来通信。”
又是这种命令的口吻！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我觉得前往小汉格顿会有些麻烦，于是我安心地在这所麻瓜房子里住了下来。我让猫头鹰给里德尔捎去了一盒麻瓜的酥皮点心。我记得去年过圣诞节的时候彼此相熟的人是要互相赠送礼物的，但我不知道应该给里德尔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