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邓布利多告诉我,出了这样的事情,而我作为第一嫌疑人,学校有着如实向魔法部和阿克斯的家属汇报我情况的义务。不过阿克斯小姐已经承诺了不会说出我的身份。我对前者表示了理解,对后者在心中划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等到我回到学校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是的,没有任何人通知的情况下莫瑞娜是怎么知道艾格斯的死讯的。
从我出现在大礼堂的时候开始,就有学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看着我窃窃私语。他们盯着我的眼神或惊恐,或鄙视,但都带着浓浓的探究。我低下头,不去看它们。
邓布利多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眼角,
“作为留堂惩罚,我们的海格先生昨天和奥格一起巡逻来着,他承诺了不把阿克斯先生的事说出去,但显然他并不是个嘴很牢的人。然后你就被斯拉格霍恩教授带走了……我们的大脑是很神奇的存在,你的同学们也许会有一些奇怪的猜测。但昨天晚上我们都过来了,你会挺过来的。”
他故作轻松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开玩笑,“哦,你需要交几个朋友,嗯不是里德尔先生那样的。”然后他还给我熄灯器就离开了。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一抬头就看见斯莱特林的长桌上汤姆·里德尔带着探究的目光——我还以为这家伙不用吃饭呢。我顶着身后的压力坐到了长桌最偏僻的角落,草草吃了饭,又顶着这样的压力上了第一节魔咒课。
杜波依斯教授只要一转过身,便有无数纸飞机被悬浮咒传送到了教室的各个角落,我知道他们是在背后讨论我,猜测我如何杀了可怜的阿克斯。我本来以为他们也就在背后说说而已,毕竟他们完全没有证据,而我又顶着杀人犯这样的凶名。但我还是低估了格兰芬多学生的……“勇猛”。
第二节的黑魔法防御术我们和格兰芬多一起上。年迈的梅乐斯教授用了前半节课匆匆讲了魔鬼藤后,后半节课一如既往地开始糊涂起来。他开始向我们宣教黑魔法是多么可怕的东西。
“黑魔法,大都会对施咒者自身造成影响。强大的黑魔法尤其是这样。他们会蚕食巫师的心智,扭曲他们的大脑,甚至破坏他们的灵魂,比如说……”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而我们中间就坐着这样一个黑巫师!奥尔菲顿·塞特!她是个杀人犯,她杀了我最好的朋友!”
我攥紧了魔杖。
“就因为他喜欢她!”
梅林啊,格兰芬多都是傻子吗?
我认出他是魔药三人组中的另一个男生。
“他现在不在了,而你却还坐在这里和我们一起上课!你该去阿兹卡班!stupefy!”
“protégés!”我不屑得看了看他,“expelliarmus!”
他被咒语击倒在了地上,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几个人开始朝着门外狂奔而去,“杀人犯要杀人啦!”
而后无数道咒语朝我击来,梅乐斯教授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课程是怎么突然变得一团乱的时候,我就已经被击飞了。
我又是在校医院醒来的。邓布利多正站在我的床边。
“吃巧克力蛙吗?我给你带了些。”
他的面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苍老,我点了点头拆开一个,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画像。
“一切都会过去的,真像总会水落石出。那些有罪的一定会得到他们的惩罚,清白的会被时间证明他们的清白。而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他温和地看着我,说完这番话后仿佛疲劳至极,转身离开了。
我很想问一句需要多久呢?但也许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我茫然地往嘴里塞了一个又一个巧克力蛙,甜甜的味道压下了心中翻涌着的情绪。
那些攻击我的人甚至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等他们知道了以后,就会像魔法部的傲罗那样厌恶我又畏惧我,不会再试图了解真相了。我望着天花板上流动着的星空壁画,第一次觉得自己其实还在暗影之地的那片黑暗之中,那是我与生俱来的难以逃脱的原罪。
我的等待和抗争还没有开始,命运就又和我开了一个玩笑。
那是我离开校医院的第二天。学生们的好奇心在我这个当事人不在的一个月里终于冷淡下来。他们不再在我背后议论我或者攻击我。他们和斯莱特林的学生一样终于学会了彻彻底底无视我。我却很享受这种安静。然而当天晚上我感受到了一种奇特的召唤,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我装好魔杖,默默地收拾好桌子上凌乱的书本。我知道,我的父亲,他终于出现了。
我寻着感应来到了天文台上。亚蒙正迎风站在那里,他身上麻瓜的黑色风衣随着夜风飞舞着,塔楼角落蜷缩着一个十一岁的男孩——前几天那个带头攻击我的人。
“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奥尔菲顿,就像你的母亲。是我对你不够好吗?我把一切都给了你,你却宁愿离开我被人欺负也不愿意回来吗?”他喃喃的控诉着,深邃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跌跌撞撞着想要来拥抱我。我嫌恶地后退一步。
这一步刺激到了他。
“没有任何人能离开我!没有人!那个自不量力的小子他竟然喜欢我的小宝贝,他想抢走你!从我的身边!”他的头发开始冒出危险的火苗。
我漠然地看着他愤怒与悲伤交替的模样。恶魔是情感单一的生物,永远也不会理解人类那些丰富又复杂的感情,也不会拥有它们。对于恶魔来说喜欢就是占有,厌恶便是摧毁。就连伤心和愤怒这种人类普通的情感都下会拥有。此刻,在我眼里,他纯粹就是麻瓜口中的精神病患者。
“哦,我的小宝贝,你不该来这里,不该来这里我向你的母亲承诺过,永远不会来打扰她的世界,否则她会恨我一辈子的……”
他开始伤心的掩面痛哭,真是白瞎了那张恶魔的脸,“我的梅拉贝尔,梅拉贝尔……”
他突然冲去天文台边上,对着浩瀚的星空大声呼唤那个名字,就好像那个女巫是他跑丢的狗,叫一叫就能回来似的。我握紧魔杖思考者什么咒语可以一击致命。但似乎只有带走它的灵魂才能杀死他。以我的魔力即使是死咒恐怕也不能割下他一根头发。
他又突然愤怒了起来。
“你害我失去了她!她现在要恨我了!都是你!都是你!”他头发上的火苗彻底燃烧了起来,他冲过来又一次掐住了我的脖子。地上的男孩似乎已经吓傻了。我却习以为常。我打不过我的父亲,也不知道怎么阻止他的暴怒,于是我转过头望向他:“你……咳咳……叫什么名字?”
他本能地回答我,“伊森·克里夫。我没有魔杖!你再坚持一会儿!”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他便朝着我的父亲冲了过去,企图用这种愚蠢方法救我。格兰芬多们可真是奇特,他们恨你入骨,但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竟然不愿意抛弃你。
我看见父亲举起左手朝伊森·克里夫而去,他的手掌上燃烧着危险的业火。我不知道怎么阻止他,于是焦急地吟诵起蛊惑魂魄的咒语,然后右手朝着眼前人的头顶罩去——我希望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转移亚蒙的注意力,就算不能成功杀死他,但也足够这个愚蠢的格兰芬多脱身了吧。
伊森在扑上来的同时,凶狠地咬上了亚蒙的小腿,这成功激怒了他,他扭身想要抓住伊森,同时将我扔了出去。伊森似乎觉得自己的办法奏效了,他咬得更起劲了,亚蒙吃痛,用力伸腿将他蹬了出去。眼见伊森就要掉下天文台,向外滑出的速度却没有一点衰减,我焦急地伸出手拉住了他。
手心处传来的不是男孩皮肤的触感而是阵阵清泉一般津润肺腹的舒适。我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努力想要收回手,但魔鬼吸食灵魂的过程是不可停止的。我用力甩着手臂,开始惊慌起来。眼前的男孩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满是歉意地看着我,“对不起,你不是杀人犯。”
他清澈坚定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唇角弯起,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慢慢闭上了眼睛。我看见了他的眼睛里闪烁的画面——他成功救下了我,然后为曾经的事情道歉,并且邀请我去参加了艾格斯的葬礼,在葬礼上他向所有人说明了原委,而后艾格斯的幽灵出现在他身后,他们一起打闹着走向了远方。我的心难受的缩成一团,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我的手终于可以拿开了,我将它抱在胸前,躺在地板上,却不再像人类那样会感受到寒冷了。我闭上了眼睛,想象着这只是一个梦境。我仍旧躺在湖底的四柱床上,旁边的女孩们仍然聚在一起谈论着学校的男孩子们,继续无视着我的存在。明天早上有我最喜欢的邓布利多的变形课。那个咒语我早就会了,我可以向他请教怎么将普通的绳子变成银制的链子,在他们问我为什么要学这个的时候告诉他们我觉得银链子和熄灯器更搭配。
亚蒙的声音响起在耳边,他似乎终于摆脱了愤怒的状态,回到了他惯常的忧伤,我听见他忧郁的声音里哽咽着无尽的痛苦,“所以你选择了成为魔鬼。我的贝尔,梅拉贝尔,哦……”
他开始放声痛哭,那令我心烦的声音在某一瞬间彻底消失了。我知道他离开了。我不再是女巫,他不再能从我的身上闻到母亲的味道,他心中的妻子终于彻底离他而去了,什么都没有给他留下。他不会再将我关在塔楼里没日没夜的倾诉他对母亲的思念了。多么简单,我曾经迫切想要拥有的自由只要抛弃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就能实现了。
我闭着眼睛逐渐泣不成声。天文台上有了更多的脚步声。邓布利多的声音在焦急地喊着我:“奥尔菲顿,发生了什么?奥尔菲顿,克里夫先生怎么了?”
他抓着我的肩膀强迫着我从梦境中醒来,“你必须坚强!现在,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们怎么现在才过来?”我问他。
“天文台上有强大的魔法屏障,刚刚我们进不来。克里夫先生怎么了?”
“他死了被杀了被我杀了。”
邓布利多一把拿过我脖子上的熄灯器。我想起来上一次他也是这样要走了我的圣诞礼物。我盯着他手中的熄灯器,现在的我能看见那上面有着强大的魔法痕迹,我不认识那个魔法。但我想它的目的已经很清楚了。
“你一直都在监视我?”我尽量平静地问道。
“你从来没信任过我?”那一股流淌在血液里的灼热的愤怒现在变成了点点火花燃烧在我的发顶。
捏着熄灯器的邓布利多脸色苍白,“所以你已经放弃自己巫师的身份了,是吗?”
我固执地指着他手中的熄灯器,“那里面是什么魔法?”
“检测一切非巫师来源的魔法波动。”
“所以上一次你才能说服魔法部我无罪对吗?”
“是的。”
“你现在又从里面看见了什么?”
“看见你杀了那个男孩,吸食了他的灵魂。”他接着又说道,“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奥尔菲顿了。”
他看了看我头顶燃烧起来的火苗,“霍格沃兹恐怕不是能教导魔鬼的地方。”
我本来想要质问他身份真的那么重要吗,但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我干巴巴地发问,麻木地看着他,眼泪已经被天文台的寒风吹干了,皮肤有些刺痛起来。
“你将会为那个男孩的生命付出代价,在一个能关得住你的地方。”
“而你认为现在的我会束手就擒?在发现我所拥有的都是谎言之后?”
“如果你的身体里那个奥尔菲顿还存在的话。”
“也许她正是被你们亲手杀死的。”
空气轻微波动了两下,我幻影移形离开了。
“她跑不远的。”邓布利多疲惫地坐了下去。仿佛是被重担压抑得苍老了,又好像是终于卸下了负担的解脱。
“你的咒语多久会起效?”迪佩特问道。
“她还有十二个月。”邓布利多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掩藏了所有情绪,“如果你们不能抓住她的话……我将会亲手杀死我的学生。”
“学生?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同意让她来学校!”斯拉格霍恩有些激动。
“我们以为监视着她不成为魔鬼就可以,却忽落了她身边的人。我们对这两个学生的死有责任。”阿忙多·迪佩特看着邓布利多。
“一个月。”邓布利多看着手中的熄灯器,绿色的石质表面闪烁着温润的光。
“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想帮她。如果你不答应魔法部施加这个咒语,那个孩子已经被抓起来了,你给了她机会。”迪佩特看着颓败的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
“当然不是你的错!”斯拉格霍恩变得更加激动,“她要是不动用那种魔法,她是不会被诅咒的!而且她杀了一个学生!我真是不敢相信……”
迪佩特回到了校长室,和墙上上百幅校长的画像们说起了这桩变故。画像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一时间校长室吵作一团,布莱克的画像一直盯着迪佩特:“所以你就相信了?邓布利多说会一直监视着她,你就认为什么都不会发生?你真是个傻子,她就不该来学校。”
一位女校长的画像翻了个白眼:“哦,闭嘴吧,布莱克!你这个老流氓。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发生生么的,她也只是个小姑娘。”
分院之后就一直安静得不再唱歌(阿忙多感到很庆幸)的分院帽突然开口了:“她的母亲是梅拉贝尔·冈特。”
校长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迪佩特想到了什么:“你是说……”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算是斯莱特林的血脉。”艾伯特·杜瓦的画像缓缓开口,“她的母亲是唯一来到霍格沃兹就读的斯莱特林后裔,她在在校的七年中一直寻找传说中的密室。甚至后来修缮城堡的时候她也从魔法部获得权限参与其中。在我做校长的几年里,我一直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密室的位置……而两百年后她的女儿又来到了霍格沃兹……阿忙多,对于霍格沃兹来说,她离开也许是最好的结果。我甚至很庆幸现在只有两名学生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