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东市卖身
第36章东市卖身
“小公子，林先生虽然看不见，可却是半仙呢。既然你捡到了林先生的铜钱，不如让咱们林先生给你算一卦，指不定今日就有良缘呢！”
杨姮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一圈小娘子，板着脸说道：“我向来不信这些，若是人的命轻易便可以算出，那好命之人岂不是什么都不用做便可家财万贯，坏命之人无论做什么都一生凄苦？”
“若是如此，我定然在知道自己是坏命的那一刻便结果了我自己，也省得受苦了，你说呢？”
紫衣的男子神色平和，嘴角微弯，眉眼亮丽地点了点头，说道：“公子说的对，命这东西，信便信，不信便也可不信。不过既然有缘，不如我给公子算一算？”
半夏回来，听到说道：“公子，去溪边峡谷的大路小路都被封住了，我们打听这件事，已经有人在怀疑了。不如去山下农户家问问，兴许他们知道什么无名小径可去往峡谷。”
杨姮点头，她也不想在这姻缘寺里耽搁了，周围看热闹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
只是眼前这个瞎子大师，似乎不打算就这么放她离开。
杨姮从袖中掏出一块碎银子，丢到了桌上，道：“既然大家都说先生你算的准，那边也算一卦吧，我今日的确有所求，只是不知道出了这寺庙往哪个方向走，能让我今日的心愿得以实现。”
盲眼的大师抬手轻抛，三枚铜钱从指间飞出掷落在桌上，倒是没有一枚掉到地上。
大师摸了摸三枚铜钱的位置，便道：“下山东行十里，公子便可得偿所愿。向西遇邪缘，向北见血光，南行一场空。”
杨姮眯了眯眼，笑道：“大师的意思，是我只能往东走？”
半夏：“东行十里，那不就出城了吗？”
大师摸摸铜钱，道：“平州风水于公子不利，还是早早离去为好。”
杨姮和半夏对视一眼，便道：“既然如此，多谢大师了。我们这就下山出城。”
杨姮转身欲走，背后却忽然有幽幽兰香浮来，那紫衣男子倾身靠近，低低道：“既扮做小生，公子一路便不可再暴露女儿身，方可平平安安又十年。”
杨姮身子一震，一股寒气从脊背蹿上。
她转身袖中匕首已经准备出鞘，可那瞎子大师却已经再次被人群包围了，开始给下一位求姻缘的姑娘起卦。
杨姮喊过半夏，说道：“这个人需要留意一下，传信回去让九月青查一下他的来历。”
半夏担忧杨姮身份暴露，提议先回客栈，去北山的事情从长计议。
但是杨姮怕夜长梦多，带着半夏从寺庙出来之后，便直奔山下农户询问，有一家农户以前也偶尔打猎，告诉他们自从官府封了峡谷之后，大大小小的路都不通了。
但是一直往西走，在一棵老银杏树后面的山壁，可以找到一条天然的山中裂缝，那裂缝每次只能容一个身材瘦小的人通过，穿过裂缝可以进入峡谷，只是农户也不清楚这个裂缝有没有被官府封起来，这也是他意外发现的通道。
杨姮和半夏知道之后，立刻按照农户说的在南山西侧找到了老银杏树，树后山壁上爬满了绿藤，两人又细细徘徊摸索了许久，才发现了藏在绿藤后的出口。
半夏先进去，杨姮后入，缝隙漆黑无比，烛火也无法点燃，两人只得摸黑前行，走到一半，半夏忽然停住，杨姮跟着停下，随即两人便听到了入口处的人声。
似乎是官府放在峡谷周边巡逻的官兵找到了附近，杨姮仔细听，发现竟然还有给他们指路的农户的声音。
杨姮：“我们中计了，如果官府从十年前开始便封锁起了峡谷，那农户怎么会随随便便告诉我们通往峡谷的密道。”
这条裂缝前面，兴许根本没有路。
半夏站在缝隙之中，根本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
“主子，刚才烛火无法点燃，我便觉得这里似乎不通风，有出口的话，一般是可以点燃烛火的。”
杨姮有些懊恼自己刚才没注意到这一点，烛火无法点燃，必然是氧气不足，阿娘小时候便教过她如果利用烛火判断周围空气是否流通安全了。
“我们不能往前走了，入口虽然有官兵，但是我们还有搏一把的机会。”
杨姮于是带着半夏艰难地后退，靠近出口，入口那几个官兵的威胁叫喊声便愈加清晰。
杨姮将腰间的“红雨”解下装好，对准了入口。
红雨作为暗器，又快又小，爆发力足，她只需要在出缝隙的时候发动红雨，便有几率压制住官兵。
怕只怕动静太大，会引来更多的人，那时候脱身就难了。
入口处，四个巡逻官兵和带路的农户早就已经拿出武器对准了入口，只能守株待兔。
这些年，他们将试图打探北山机密的人都引了过来，若是进入分析的人出来，便直接杀死在入口。
若是他们不出来，他们便直接在入口放火，闷死进入山中缝隙的人。
至今为止，还一次都没有失手。
隐约听到入口处有动静，四个官兵不约而同举起了长刀，然而就在他们看到杨姮探出头的一刹那，便也看到阳光下有什么东西闪着光冲了出来。
下一瞬，入口处便接连传来了惨叫声。
杨姮从入口钻出来，便看到一个人举着刀砍了下来，对方的手臂被红雨射中，那一刀便劈歪在了山壁上。
杨姮急忙掏出匕首，趁着官兵们受伤，上去补刀压制。
半夏也冲了出来帮忙，但谁料一直躲藏在一旁的那个引路农户，忽然抬手将一包粉末一样的东西对着杨姮与半夏便洒了过来。
杨姮和半夏顿时失去了视野，一阵猛咳之后根本找不到方向，很快便占据了下风。
杨姮的手上和身上都受了伤，就在她准备再次发动红雨之时，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紧接耳边闪过刀枪碰撞的声音和利器刺穿人体的声音。
山谷顿时弥漫起了浓重的血腥气。
杨姮攥紧了红雨和半夏并肩站在一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便是农户的哀求求饶声。
良久，马蹄声再次远去，半夏摸了摸周围，确认了有四具尸体后，说道：“救我们的人应该走了，官兵被杀了，他带走了农户。”
杨姮已经擦掉了眼睛上的粉末，她和半夏将尸体全部丢到一旁草堆里，便立刻离开了这里。
巡逻的官兵出事，应该很快就会被发现。他们要想打探出去北山的路，怕是不可能了。
杨姮再三权衡利弊，决定今日还是先放弃打探。
两人刚刚回到平州城，便看到了在城门口等待他们的温冬。温冬从应安城出发的时间稍晚，一共带来了两个消息。
“红袖姑姑说，徐家以前的确姓司徒。但是那位司徒风将军，却是从小生活在边境小镇上的，十几岁便从军了，之所以姓司徒是因为被军中一位姓司徒的和徐家应当没有关系。”
“第二个是魏明公子托念秋姐姐让我转达给主子的，魏明公子说，平州城附近经常会有一些人口失踪，前些年附近地方有天灾流民多，这个问题便没显露出来，近两年却也经常有一些城中乞丐或者经过平州的一些人失踪，这些人大多年轻力壮——”
温冬说了一半，小心翼翼看杨姮的脸色，见杨姮不生气，便又道：“魏公子劝主子早日回应安城，平州十分古怪，若是主子不方便表明身份，可以去平州官府寻一位荀侍官，那人是魏公子的至交好友，可以暗中帮助主子。”
杨姮没想到魏明已经知道她出宫了，也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风声。她已经和魏明划清界限了，但魏明还在暗暗帮她，杨姮不免心里又有些难受愧疚。
既然她不想再让魏明跟着她蹚浑水，便不能去找那位荀侍官了。
平州城处处古怪，十年以来城内官兵巡查都这么严格，怎么会周遭人口失踪这么严重？
一般人贩子抓人抓的都是妇人孩童，抓年轻力壮之人便很奇怪。
杨姮望了一眼城中，发现果然见不到什么年轻力壮的乞丐，偶尔有一两个，也都是也瘸腿老人。
“年轻力壮之人抓去多半是为了充当劳动力，而北山根本关押不了拿多少囚犯，何必将三座山都圈起来，还派人巡逻……”
杨姮低头想着，脑中忽然明白过来，那些失踪的人，许是被抓去北山了，既然如此，要去北山……还有一个法子。
杨姮抬头，看向温冬：“我们怕是已经被人盯上了，不会回客栈。温冬你刚入城，找个地方等我们，静观城中动静，注意北山动静，见到我放信号则立刻联系念秋，若是十万火急的情况，便去找荀侍官。”
半夏：“那我呢？主子？”
杨姮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说道：“换衣服，去打听下城中可有买卖奴仆的场所。”
如果北山需要大量劳动力，那么比起抢人这种高风险的事情，从城内买卖奴仆的地方买人便更加方便了。
签个死契，背后还有官府暗中操作，这些人被带走之后是生是死，根本不会有人追问。
一个时辰后，东市街尾，杨姮和半夏混在一帮卖身的人中间，终于等到了来挑选壮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