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嗯？”
“就是，”纪听侧过身，指了指房间内的沙发，“昨天发现这个沙发可以展开，应该能住两个人。”
“你怕时间太晚了，我找不到酒店住？”
“……是。”纪听点点头，她确实是想到了这个。
“好，”傅司臣，“我留下。”
傅司臣跟在纪听身后进门，把包挂在门口的架子上，而后将目光投向纪听。
纪听显然感受到了对方的注视。
上次和傅司臣视频时，傅司臣的话一直时不时提醒她注意这件事。
如果她心里真的更希望把傅司臣当做一个“合作同事”来相处，为什么她无法坦然地和对方说话聊天，看对方的眼睛呢？
本来，如果不是粟肖的事情，她还不会多想。
可是现在，拒绝粟肖，并不会影响她和粟肖的相处，她也不会在和对方的合作中感到局促和尴尬，更多的是平静和一些反感。
显然，和对傅司臣的情绪完全相反。
“那……”纪听指了指浴室，“你要不要去洗个澡？”
“好。”
傅司臣拿好东西去浴室以后，纪听松了口气。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小雨，纪听拿过手机查看天气，随手打开微信，给黄圆圆发了信息，询问她状态怎么样，需不需要照顾。
黄圆圆的酒力确实不好，但是又很爱喝酒，基本上不用任何人劝，自己就会倒一杯开始喝起来。她发消息本意是怕黄圆圆回去以后难受，找不到照顾的人。
没想到黄圆圆想的是另外的一些事。
“你们夫妻两个也分开好几天了，怎么你俩不深入专心交流交流最近的生活，咋还有时间跑来问我的情况啊。”
纪听：“……”
本来她的紧张和别扭已经随着和傅司臣拉远距离，被窗外的雨声消解了大半，现在又被黄圆圆一句话挑起来。
正当她想收起手机时，姜明月又发来信息问她最近有没有什么进展。
纪听想了想，如实回答：“没有。”
被追问原因，她也只能说出本来的想法：“我觉得，在契约婚姻里发生感情，是很傻的。我不想做出以后会后悔的事情，也不想被人认为傻。”
姜明月隔了一会儿才回复她：“可是，你也没有后悔和凌挈的那一段，对不对？”
纪听抿了抿嘴唇。
她确实没有后悔。因为那些时刻，她需要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的存在，即便只是出于她的想象，被安排在现实中一个不合适她的人身上，也是一样。
她靠那些想象度过了那几年受控制、没有自由的艰难日子。
“所以，你其实可能也不怕后悔和傅司臣开始什么，”姜明月很快回复，“你怕你在这样的关系里喜欢他，他会觉得你傻。”
她不否认。
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纪听立刻锁屏收起手机。
听到傅司臣走到自己身后，纪听才被迫回头：“洗好了？”
“嗯，”傅司臣擦着头发，“我出门等你。”
和之前一样，傅司臣打算在她去洗澡的时候，出去等她整理好自己。
“……很晚了。”纪听指了指窗外黑漆漆的一片。
“嗯？”
“你可以先睡觉，如果你不觉得水声吵的话……”纪听把沙发收拾好，“你比较高，睡沙发会不舒服，我睡这里就好。”
“纪听，”傅司臣抬手按了按沙发，手感可以说是又硬又粗糙，“你确定？”
“嗯。”
她从邀请傅司臣进门时，就是这么想的。
“好。”
洗完澡，躺在沙发上，把灯关上时，纪听看了一眼不远处靠在床边的傅司臣，和对方目光接触的瞬间，又迅速挪开，准备睡觉。
静谧的深夜，同一个房间内清浅的呼吸声彼此都能听见。
纪听翻了个身，戴上耳机，听歌催眠。
她已经分不清楚，自己的紧张到底是正常现象，还是一些别的情况。
好在白天足够累，没过多久，纪听还是睡着了。
早上是听着雨声醒来，纪听伸展胳膊，听到属于现实的雨声后立刻睁开眼睛。
她睡在床上，但却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过来的。
等她站起身，没有任何的不适，她才确定，昨晚她大约并没有在沙发上睡很久。不然，以沙发的硬度，她醒来肯定会感觉到身体的不舒服。
浴室的水声表明傅司臣在洗澡，纪听则拉开窗帘，看窗外的雨。
比昨晚还要大，今晚大约是无法按时回去。
等傅司臣洗好出来，纪听才拿好东西，准备去洗漱。
“我出去等你。”傅司臣拿起桌子上的手机。
“外面下雨了。”纪听指了指窗外。
“嗯，我带伞。”说完，傅司臣就拿着伞走了出去。
纪听没有立刻去洗澡。
他们住的房间在酒店的五楼。傅司臣出门没多久，她就看见对方出现在楼对面的吸烟区。
傅司臣很高，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服，很出挑，很难让人不注目。
尽管，他头发未干，额间的碎发有些凌乱，也并未撑伞，就那样随意地低着头抽烟，站在看起来和他条件并不相符合的酒店楼下。
纪听准备放下手机去洗澡时，看到有路人和傅司臣搭话。而傅司臣只是掐灭烟，随后向对方挥了挥手背。
她听不见傅司臣和对方说了什么。只是，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傅司臣的无名指上，是婚戒。
好像是在告诉对方，他已经结婚了。
那枚戒指……她没有给对方戴上过，大约，是傅司臣自己戴上的？
纪听收回目光，拿着东西去洗澡。
等她收拾好，穿上严实的睡衣以后，再去窗前，傅司臣已经不在那里。给傅司臣发了信息以后，对方打过来视频。
视频里，傅司臣在一家24小时的便利店，给她买零食。
雨已经从淅淅沥沥转为瓢泼大雨，纪听看着傅司臣拎着的巨大零食袋子，沉默几秒：“要不要，我去接你？”
“可以，”傅司臣顿了顿，“如果你想看雨。”
“好。”
挂掉视频，纪听正在找拖鞋，又收到傅司臣的消息，提醒她穿上外套。
她拿着房卡下楼时，给黄圆圆发去信息，询问什么时候需要她的帮忙。她本来打算下午过去，但是如果不出门的话，她和傅司臣在房间里尴尬地坐着……她还是提前去现场比较好。
电梯门打开，纪听朝大厅的方向看去，傅司臣已经拎着一大袋子零食在等她。
见她出来，傅司臣把零食袋和早餐寄存在大厅，等着她一起出去。
“要去哪里？”
“随便走走。”
酒店里有一处仿古的小园林，他们沿着长廊一路走着，到没人的地方才停下。
雨滴拍打着林子里的树叶，她和傅司臣站在阑干边看雨。
在肃南，这个季节的大部分树叶都已经有干枯发黄的迹象，但是秦城各处还是一片绿意盈盈。
“你以前有来过秦城么？”
问出这个问题以后，她才想起来，自己以前似乎从来没有好奇过任何跟傅司臣有关的事情。
“没有。”傅司臣看向她，“怎么？”
“……随便问问。”
意识到自己可能有询问别人隐私的嫌疑，纪听立刻闭嘴。
傅司臣低头，看到她脚上的拖鞋：“不冷？”
“还好，”纪听想了想，又补充，“方便蹚水。”
“嗯，走吧，”傅司臣没多说什么，“回去吃早饭。”
“好。”
雨还下着，他们来的路上已经有些积水。
没等傅司臣像以往一样提议抱她过去，纪听便先一步指了指自己脚上的拖鞋：“我蹚过去就好了。”
“嗯。”
回到酒店房间，纪听看见傅司臣手上的“秦城早点”。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刚搬来这个酒店的时候，她有搜索附近的早餐，大多是一些其他城市的连锁餐厅。
本地早餐店的位置都有些距离。
现在才不过八点多，她不知道傅司臣是什么时候起床，又是去哪里买的。
“打算什么时候去会场？”
“跟圆圆商量是吃过午饭。”纪听看着傅司臣身上的睡衣，“你要和我一起去看看么？”
“嗯？”傅司臣放下手上的咖啡。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怕你自己在这里，可能会有些无聊。”
“嗯，”傅司臣把小笼包递给她，随意地，“吃过早饭和去会场中间这段时间，打算做什么？”
“出去走走消食……或者看个电影……？”纪听有些僵硬地。
“好。”
傅司臣拿着衣服走进浴室去换，纪听加快吃早饭的脚步，终于是在傅司臣换好衣服后，没怎么耽误时间的把自己整理好。
“影院上午没有什么口碑好的电影。”纪听回头，看向傅司臣。
“嗯，那就出去走走，然后回来看。”
“好。”
酒店大厅门前有很深的积水，他们决定从刚才的园子穿到比较好走的后门。傅司臣撑着伞，纪听走在他身边。
再次路过那个她无法跨过的积水坑，纪听看了一眼脚上的单鞋，迟疑几秒，对上傅司臣的目光，又垂下眼眸：“你能不能过去以后，拉我一把？”
不用抱她，只要拉她一把，能迈过积水就行。
“好。”
傅司臣把伞递给她，长腿迈开，在走过积水后，又伸出手，准备拉她过去。
大约是她的四肢协调错乱，在拉住傅司臣手的瞬间，她的脚就迈向了水坑。
前脚掌踩到水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而傅司臣的反应显然比她快很多，在她的脚掌完全落进水里之前，抬手将她抱了过去。
搂住傅司臣的瞬间，她感觉到了对方脖颈的温度和皮肤的触感。
松开手以后，纪听垂下头：“……谢谢。”